46、寶箏之死

寶箏之死

王府人多,宴會也多,今日是寶箏縣主的二週歲生日宴,王府上下一早便開始忙着爲宴會做準備。府內各院也都爲寶箏送去了金鎖、金項圈、水晶、瑪瑙、珊瑚串········等,各種名貴飾品。酈次妃用上等川錦爲寶箏裁剪了小衣服,就連一向高高在上的楚夫人,也送來了親手爲其縫製的小皮帽。寶箏的吃穿用度一樣不少地堆在房間內,猶如一座小金山閃閃發着光。

寶箏是藍次妃所生,是王爺最小的女兒,地位雖不及楚夫人的三個兒子金貴。但也正因是女兒身,不涉及王府的權利鬥爭,再加上生的乖巧可愛,甚是招人喜愛,自然得了全府上上下下的的疼愛。藍次妃雖未曾替王妃給王爺生下兒子,但也算是因禍得福,有寶箏可以承歡膝下,不用密謀權利爭鬥,也不用在慾望的漩渦裡揚風起航。寶箏的存在使藍次妃的深深長夜,有了一絲希望和等待,漫漫人生中,有了可以一直陪她守望的人,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我思來想去良久,決定給寶箏做些毛絨玩具。月滿準備木頭和布料做出芭比娃娃玩偶,晴翠拿來棉花和粗布縫製小豬佩奇、萌雞小隊、美羊羊·······等明星公仔。當然,這些都是在我那粗拙畫樣的指導下完成的,雖然不能一比一還原,但有個七八分神似足以。這些奇怪的禮物在衆人眼裡,可能不值一提,最多是些奇怪的擺件和枕頭,可在兩歲的寶箏眼裡,那些可都是閃着光的星星。

寶箏快速跑過來,慢慢停下來,圍着這些奇怪的禮物打轉探究。她試探地伸出手,緩緩靠近公仔玩具,用手摸了摸又快速抽回,隨後她一把抓過這些玩具,抱在懷裡不肯撒手。楚夫人拿金項圈和她換,她瞅都不瞅別過頭去,一臉的嫌棄和拒絕。藍次妃嫌她抱的太多會摔倒,讓她先放些給婢女拿着,她頭甩的跟撥浪鼓似的,跑着走開了,藍次妃無奈,只得打趣我。“我們燕次妃果真是厲害,我家寶箏還這麼小,就被你這麼簡單的幾件禮物輕易佔了心思,我想現在拿我去和她的這幾件禮物換,她也未必肯換。”大家笑作一團,這種和諧的畫面在王府甚是少見,大家都放下戒備和仇怨,像朋友一樣聊天打趣。

“主子,不好了,寶箏縣主快不行了。”月滿進來通報的時候,我剛用過午飯,正準備午休,初聽此消息猶如頭頂劃過一巨雷,驚得我一屁股從牀上坐了起來,久久不能回神,滿腦子都是前幾日寶箏可愛的笑臉。

“主子,您怎麼了?要不要去看看?”晴翠扶着我下牀,慌慌張張穿上鞋,跌跌撞撞往藍次妃住處跑。

“好好的孩子,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呢,請府醫了嗎?”我邊跑邊問。

“已經請了,府醫全去了,王爺進宮去叫御醫了。”晴翠邊說邊爲我看腳下的路,“主子,您慢點,別摔了。”

我已顧不了許多,瘋也似的往前衝,大人的悲歡離合看多了也能淡然處之,唯獨孩子的不幸一直是我心裡無法承受之重。我不敢想起生寶,卻又總在夢裡看見他對我笑。我覺得孩子是這世上最乾淨、最美好的事物,就應該停留在這世上享受一切美好,所有的邪惡痛苦都應該繞其遠行,烏雲和暴雨也應該對其敬而遠之。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還沒進入思南館的大門,就聽到藍歸雲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我知道人已經沒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我突然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若我在現代學習過醫術,若我知道的早一些,若我············是不是就可以爲寶箏做些事情,讓她免於一死,至少不要像現在這般無能爲力。

“寶箏,你醒醒,你不要嚇爲娘。”藍歸雲用力搖着牀上的寶箏,“你起來,爲娘帶你去看魚,你不是最喜歡喂小魚了嗎?”藍歸雲把寶箏摟在懷裡,“這次爲娘不罵你了,不怕你把衣服打溼生病,也不用理會那些規矩禮儀,你想怎麼喂就怎麼喂,好不好?”藍歸雲用手託着寶箏耷拉下去的頭,又開始劇烈搖動,扯着嗓子吼叫,努力想得到寶箏的迴應,“快起來,不是叫你起來了,爲什麼還睡?”她又開始瘋狂地打起寶箏的屁股,“起來·······起來······求求你快起來。”我倚在門口,淚水不停地向外冒,卻不忍上去阻攔藍歸雲,此時叫醒她太殘忍。

“還不快來人,把藍次妃帶下去,由着她在這裡胡鬧。”王妃走進來,吩咐來人把寶箏從藍歸雲手裡奪下來。

“寶箏,別怕,爲娘在。“藍歸雲用力撕扯着,”誰都別想搶走我女兒,她是我的······我的。“突然她掙脫了婢女的手,撲通一聲跪在王妃面前。”王妃,您救救寶箏,她還有心跳,她只是睡着了,我叫醒她便好,寶箏·········。“

我上前扶藍歸雲,被她一把推開。”寶箏,你快醒醒,王妃來看你了。“她拖長的哭音,猶如無數小鋼針,刺入我們每一個人的耳朵,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再來些人,把藍次妃拉下去休息。“王妃沒有表情地發號着使令,藍次妃被一行衆人壓着離開,臨走藍次妃還惡狠狠地瞪着府醫大叫,”你們這羣庸醫,我女兒只是中了點毒,你們爲何救不了?庸醫····庸醫。“

”找個法師來府做場法事超度一下寶箏,命人找塊風水寶地安葬了,讓人看着藍次妃以免出什麼意外。“王妃先是挨個吩咐着奴婢,後又把府醫叫至跟前。”你們給我挨個驗,仔細搜,一定要查出毒從何來。“

晴翠扶着我沒走幾步,便被王妃的人重新請了回來,說是查出了毒源,我一進門就被人按到在地。”說,你這個賤妾,在這裡面偷偷加了什麼?”王妃把手裡的毛絨玩具一把甩向我,我撿起地上的毛絨玩具仔細查看,這正是我送給寶箏的,怎麼會被人下了毒?

“王妃,您一定是搞錯了,我們主子從不害人。”晴翠掙扎着,想要推開那些人扶我起來。

“大膽賤婢,敢在王妃面前妄言,忘了規矩不成?”翠釵反手給了晴翠兩巴掌。

“王妃,您說嬪妾往這裡面加了毒,可有證據?”我一見晴翠捱打就急了,真想上去踹翠釵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兩腳。

“你們告訴燕次妃,這裡面被人加了什麼。”王妃一招手,就有府醫上前跪着回話。

“回王妃的話,這玩偶被人用草木灰水浸泡過,裡面留有大量餘毒。”府醫看了看王妃臉色,繼續說道:“小縣主估計是在玩耍中,誤咬玩偶在口中,吸取了裡面暗藏的毒分才導致中毒的。”

“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把這個害人的東西給我抓起來。”我還在想草木灰是什麼東西,就被王妃一聲令下綁了起來,這下是鴨子上天---沒得救了。

“稟王妃,王爺回府了,要親自過來查問。“旗風跑來,攔下了王妃。

只見王爺風塵僕僕趕來,一臉的倦容,滿眼的血絲,只瞅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寶箏,便已悲痛欲絕,癱坐在椅子上。眼淚始終沒有出眼眶,瞪着眼盯着我問:“是你乾的?”

“不是“我心疼地看着他搖頭。

”給你三天時間查出真相,找出下毒之人,不然,你來承擔這後果。“

”王爺········“王妃本還想說什麼,被王爺一手製止,他太累了,需要用好好休息來平息心中的傷痛,畢竟是喪女之痛,他失去的可是他最小最愛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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