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
盯着秦馳恩沉痛的臉,我難以置信,他居然叫我放棄?他非常清楚我有多愛秦漠飛的。我之前受那麼多折磨不就是爲了跟他在一起嗎?
“三哥,爲什麼?你是不是在老宅裡面看到了什麼?”
他對宅子裡面的事三緘其口,也不提受傷的事,我猜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是難以啓齒?還是不足爲外人道?
他輕嘆一聲。道,“不想看到你再爲情所困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值得你去關注的事情,愛情並不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
是啊。愛情不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可生命中若沒了愛。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女人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就是爲了那個命中註定的男人嗎?
我已經沒有父母了,所以秦漠飛對我來說意義十分重要,他同時擔當了親人和愛人兩個角色。而忽然間,他宣佈不要我了,我怎麼受得了,怎麼去找生命中其他的樂趣?
直至現在。我依然不相信秦漠飛會拋棄我,他越是表現得冷漠,就越令我起疑。
男人能爲一個女人流淚。若不是真愛會這樣嗎?他是金貴。是主宰,會分不清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懷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嗎?
我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除非他擋着我的面再說一次不愛我,不需要我,可能我就信了。
我很氣,很怒,十分不甘心!
“歡顏,去休息吧,天這麼冷,別把自己凍感冒了。”過了很久,秦馳恩嘆了一聲又道,聲音虛弱了好多。
我回過神來看着秦馳恩那略顯蒼白的臉,才恍悟過來他剛纔受傷了,“對不起三哥,我盡顧着難過都忽略你生病了,我扶你上去吧。”
我扶着他上了樓,發現他已經搬回了二樓的臥室,就在我的臥室旁邊。
進屋時,他轉身輕輕摟住了我,指尖一下下穿過我的髮絲,“歡顏,記得你還有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嗯!”
“早點睡吧,夜裡記得蓋好被子。”
等他關上門後我纔回了屋,屋裡一切都沒變,依然一塵不染,看樣子阿莎每天都會幫我打掃房間,隨時等我回來住。
我洗了澡睡不着,裹着睡袍站在了陽臺邊,發現天際的雪越來越大了,紛紛揚揚的十分淒涼。
我記得,去年大雪紛飛的時候我失去了媽媽和寶寶。而今年我以爲身邊的誰會有意外,都還特別小心,卻原來是我被拋棄了,被我所愛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拋棄。
這就是豪門啊,果然是一個硝煙滾滾的地方,即使我從未想過進入豪門,但也慘遭魚池之殃。我可能是這世上最悲情的灰姑娘了,無論怎麼老實本分卻都不得安生,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在陽臺邊站了很久纔回房,又聽到隔壁傳來壓抑的一陣陣咳嗽聲,很劇烈。
我心一沉,連忙匆匆走了過去,直接打開了秦馳恩的房門。看到他正手撐着牀邊拼命咳嗽,手裡的紙巾已經染紅。
“三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地毯上的斑斑血跡,覺得毛骨悚然。他居然又吐血了,他的病情難道沒有控制住嗎?
我慌忙倒了一杯熱水端過去,輕輕順着他的後背,他又咳了好久才止住,支起身子的時候一張臉煞白。
“喝點水三哥,我送你去醫院吧?”
“沒關係,不礙事。”他擦了擦脣角,衝我虛脫地笑了笑,“對不起歡顏,又吵到你了,去睡吧,別管我。”
我搖搖頭,盯着他把水喝了過後,又把地上的血跡收拾了一下。再起身時,看到他在怔怔看我,黑白分明的眼眸暗淡無光,明明沒了往昔的凌厲。但卻依然充滿着眷戀,不捨和無奈。
我頓時鼻子一酸,悲從中來。“三哥,你怎麼這樣不保重自己?”
“歡顏!”他拉過我一把抱住,把頭放在了我隆起的肚皮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特別不想死那麼早,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會很早死去嗎?
我頓時淚眼婆娑,哽咽道,“你不會死的三哥,醫生一定會找到合適的肝源,你會活下去的。”
“傻丫頭,我自己的病情我知道。”他苦澀地笑了笑,偏頭在我肚子上聽了一下,“歡顏,寶寶已經睡了呢,她生出來一定很漂亮。”
“那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以後可以帶着她去玩。”
我低頭看着秦馳恩蒼白的側臉,擡起手情不自禁插入他的發間,發現他頭髮都因爲咳嗽汗溼了。
有時候心頭會有種錯覺,彷彿我命中註定的男人應該是他,而不是秦漠飛,因爲他一直在守護我。
“三哥你睡吧,這次換我陪你。”
我看他精神頹靡,又扶着他躺下了,給他掖了掖被子。他也沒逞強了,很快就合上了眸子睡去,不一會就發出了不太均勻的呼吸聲。我就靜靜坐在他的身邊,宛然他曾經陪着我一樣。
……
我醒來的時候在牀上,可能是秦馳恩抱我過來的。阿莎說他一早就去了公司,精神看起來還可以。
我稍微放心了些,也穿上衣服起牀了。
下樓後,看到了茶几上一份報紙,頭條十分醒目:成業集團易主,金門秦家的霸主地位已然不保。
我翻開一看,上面有秦漠飛開新聞發佈會時的照片,以及董事會上的交接儀式和辭職報告聲明。看着報紙上秦漠飛和秦漠楓兩人握手的畫面,我覺得非常諷刺。
我還在這張照片上看到了秦老爺子,那臉寒得跟冰塊似得。聽大姑說,她要回我手裡的股權是他的主意,我覺得可能不是,他不可能廢掉秦漠飛讓秦漠楓擔任總裁,畢竟他僅僅是一個私生子。
報紙以整個版面來說了成業集團易主的事,都很客觀,說秦漠飛在位的這些年,成業集團一直是魔都地產業霸主。但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他最終栽在了女人手裡。
當然,這個女人指的是我。
其次也對秦漠楓的背景進行了一些簡單說明,說他是一名很優秀的賽車手,還畢業於美國一家高等學府。而我分明記得秦漠楓很早就輟學了,他這些資料可能花錢買的。
總而言之,一直備受爭議的成業集團在一夜之間易主,沒有給公衆任何緩衝和準備的時間接受,來得十分突然。以至於早間股票一開盤就直接跌停,這個趨勢引起了不少股民的恐慌。
很顯然,很多人對秦漠楓的接任並不看好。其實我也這樣以爲,秦家沒了秦漠飛掌舵,很快就會被其他世家瓜分,而成業集團,最終可能灰飛煙滅。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家一倒,其他三大家族可能崛起。在這種形勢下,那些與秦漠飛有過恩怨的人恐怕就耐不住了。
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魔都一定會因爲秦家的動盪而風起雲涌。我隱約感覺到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即使與我沒太大關係,我都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仔細想了想在萬慶樓發生的一切,對秦漠楓這個人非常疑惑。他顯然比楊碩給我的資料裡要神秘且強大得多,否則不會導演那麼一場鬧劇去對付秦漠飛。
還有,他居然收買了陸一,這可是阿飛手底下的人,是經過魔鬼訓練的特種兵,居然被他給收買了,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那場鬧劇看似秦漠飛勝了,但事實上不是。他當場宣佈說我這樣的女人只是他玩玩的對象,一定是預知到了什麼。若不然他怎麼會那樣講,他之前找我差點把魔都翻了個底朝天,現在說這些未免難以服衆。
他在害怕?還是我一廂情願地多想了?
不,我相信這不是。
我雖沒有他聰明,但對於這份感情卻十分肯定。他若要玩我的話,不用擺那麼大的譜,也不用花那麼多心思了。
縱然網絡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流言很難聽,但對於他,對於我身邊的朋友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我收起報紙過後,心裡壓抑得很,始終放不下秦漠飛,想去看看他。一是弄清楚他對我的心思,二也想知道他卸任的原因。
他忽然間把成業集團讓出來,這舉動恐怕誰都始料未及,包括秦馳恩也都覺得匪夷所思,也不曉得他們倆還繼續鬥麼。
“小姐,我給你做了點早餐。”
我正想着,阿莎端着她最拿手的酥餅走了過來,還溫了一杯牛奶。
我拿起酥餅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的,很好吃,笑她。“阿莎,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以後不幹家傭了就去開個店當老闆娘,專門做這樣的酥餅。”
“看你說得,我這個人胸無大志,覺得這樣挺好的。對了小姐,要不然你就住在這邊好嗎?我也可以照顧你。”
“還是不了,我在這裡住,三哥會更加放不下我,會影響他的病情。你放心,我會經常過來的,你要記得每個禮拜督促他去做檢查,一定不能讓病情惡化。”
“你可都要生了,一個人獨居不太方便吧?”
“等臨產的時候,我可能會搬去別墅,那邊有王媽照顧我沒事的。”我說着看了下腕錶,又道,“我先走了阿莎,記得照顧好三哥,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那我把酥餅給你裝起來,你帶走。”
“好!”
我開車出來過後,並沒有立即回酒店公寓,而是直接打電話給了杜南星。秦漠飛對我避而不見,倒是可以從他那邊旁敲側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