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還坐在沙發上發愣,秦馳恩一直在陪我。他也沒有講話,只是靜靜坐着。靜謐的房間裡,只有我們倆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我弄不清楚到底哪裡出了錯,怎麼忽然間變得舉步維艱了。
一夜之間。一夜之間我就成爲千夫所指的女人,看着網絡上那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我像是要被唾沫淹死一樣。
而令我更心寒的是,秦漠飛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他彷彿真的把我從他世界刪除了似得,對我不理不問。
我接到了好多人的電話。麗麗的,蓮鳳的,婷婷,甚至蘇亞的。她們都在安慰我,說這一切會過去,會風平浪靜。
可我要的不是風平浪靜,我要的是我所愛的男人來跟我講他並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他依然是愛我的。
但是他沒有,我從午後呆到了黑夜,什麼都沒等到。
“三哥。你的手機能借我一下嗎?”沉默了一下午。我實在憋不住了,我還是想找秦漠飛問清楚。
秦馳恩默默把手機遞給了我。我摁着那個能倒背如流的電話號,心裡十分忐忑,怕他不接。電話通了,響了好一會才接通,那邊也不講話。
“漠飛,是我,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
我話沒講完,他那邊就掛了電話,等我再撥過去就無法接通了。
我盯着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心頭有種無法言喻的痛,難道我們的感情就這樣脆弱嗎?一個充滿謊言的帖子就粉碎了。什麼海誓山盟,花前月下,都他媽是屁話!
我把手機還給了秦馳恩,隨手拿起遙控板打開了電視,正好看到電視裡一則新聞通告,說的是秦漠飛下午開新聞發佈會的事,成業集團即將易主。
我一怔,連忙回到書房找出了他開發佈會的視頻,是下午四點多開的。
他正式提出卸任成業集團總裁一職,並說了接下來公司會由秦漠楓接手。這個發佈會十分簡單,就是他一個人的說明,公司的公關團隊也沒有參與。
現場的媒體倒是很多,有人直接尖銳地問,“秦先生,傳言你被一位叫沈歡顏的小姐欺騙,你是不是擔心公司因此形象受損才卸任總裁一職呢?”
“秦先生,沈小姐是你的情人嗎?聽說她爲你生了一個孩子,這事是真的嗎?成業集團董事會怎麼看?”
秦漠飛回答得也很官方,他是這樣說的,“就我私人問題我不方便也不準備回答,我希望流言止於智者,我跟沈小姐之間並沒有你們想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可事實上她已經爲你生了一個孩子,這孩子會是私生子嗎?你現任的太太會接受他嗎?”
秦漠飛聽罷陰森森瞥了眼那記者,冷冷道,“我說了,私人問題我不會回答!”
他的表現令我十分震驚,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是故意在引媒體遐想。他用的詞都是那麼的不確定,依照媒體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的本性,指不定會出來什麼樣的新聞。
尤其是在小凡的問題上,他都已經是秦家長孫了,算是公證過的人,他居然用了這麼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來回應媒體。他不怕有人中傷他嗎?作爲父親,他不應該採取這樣的態度吧?
我氣得腦仁疼,他怎麼能夠這樣說呢,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依然無法相信他的轉變,這不合常理。可是他若是演給別人看,那私底下他不用對我這樣狠啊?
我不明白,我猜不透!
這個新聞發佈會像一雙無形的推手,直接把我推入了地獄。
合上電腦後,我像被抽光了精氣似得癱了,窩在椅子上一動不想動。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幾乎從天堂直接掉入了地獄,把我摔得粉身碎骨。
所有人冷落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秦漠飛不可以。我愛他,我那麼那麼的愛他,爲他生兒育女,他怎麼可以在一夜之間對我這麼狠,這麼冷漠。
我希望這是一場夢,噩夢!
只是心那麼疼,疼得如刀割一樣。我多希望他說一句話,幾個字,說他會給我交代,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任憑我胡亂猜忌。
“歡顏,你餓了嗎?我幫你叫一些吃的來吧?”秦馳恩看我一直沒出去,就走過來問我道。
我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不想吃,三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要麼你跟我走,要麼我留下。”
“……”
看他那麼堅持,我也不說什麼了,他在這裡我還能有點依靠。
我始終無法釋懷這件事,心裡膈應得慌。我在椅子上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去秦家大宅看看,無論如何我要一個說法。
我披上衣服準備出門,被秦馳恩叫住了,“你去哪裡?”
“去秦家的老宅看看,我心裡難受。”
“別去,事已至此你說什麼都沒用的,先等漠飛的消息吧,他這樣做總有他的理由。”
我搖搖頭,拿着車鑰匙執意出門了。我要不弄清楚前因後果是無法安心的,就算秦漠飛要跟我分,那起碼也要有個理由,任何理由我都接受。
秦馳恩拗不過我也連忙跟了出來,還給我拎了件外套。我沒有理他,心煩的時候就不想講話。
下樓後才發現,天居然下雪了,還夾着小雨,不是很大,但氣溫卻降低了不少。
我緊了緊衣服,鑽進了轎車,秦馳恩也迅速坐了上來,滿臉悵然地看着我。“歡顏,你有事真傻,真固執。”
我無言以對,直接就衝上了馬路,迎着風雪朝着秦家大宅而去。我還是走的南院那邊,想先看看小凡在不在這邊,如果在,秦漠飛多半也在。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南院的狗洞居然封死了,用水泥封死的。水泥溼溼的還沒怎麼幹,應該是剛封了不久。
所以,這是秦漠飛在提防我嗎?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瘋了一般地在牆外走來走去,心跳極不規則,我很慌,是那種彷彿瞬間要失去所有的慌張。秦馳恩看我轉來轉去,連忙下車拉住了我。
“歡顏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啊?”他很着急,星眸裡盡是擔憂。
“三哥,我要進去問他,我要問清楚,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爲何一下子不要我了,我要個理由,我要他當面給我一個理由。他居然把狗洞都封了,小凡也鑽不出來了。”
我有些語無倫次了,因爲這些事太令我措手不及,甚至比當年媽媽離開還要令我措手不及。
我歷盡千辛從絕望中站起來,就爲了回到他的身邊跟他相守一生,他不能夠這樣對我的,不可以。
“傻丫頭,你醒醒啊,別這樣好嗎,我去幫你問他,我去。”秦馳恩一把抱住了我,極力安撫我的情緒,“我去把他拽出來讓你問清楚好嗎?你別這樣了,你還懷着身孕啊。不顧自己也要顧孩子啊。”
“三哥,我懷的就是他的孩子啊,他怎麼可以誤會我呢?”
“別怕,我去找他,你在車裡呆着哪裡都別去,就在這裡呆着知道嗎?”秦馳恩不放心地叮囑道。
“好,我不去,哪裡都不去,我等你。”
秦馳恩就像我在巨浪中抓到的一根稻草,我把他死死拽住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都在他的身上。他重嘆一聲,轉身闊步朝秦家大宅的正大門走去。
我也無法安心在車裡呆着,他一走我就溜出來了,裹緊衣服跟了過去,遠遠朝着大門張望着。
如果他們出來,我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他們,然後跑過去。
這會雪越下越大了,雨點子夾着雪花兒落在我臉上,頭上,感覺好冷。可我不願意離去,我眼巴巴望着大門口,眼淚花不知不覺冒了出來,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就這樣一直等,等到漫天大雪秦馳恩也沒有出來。
我凍得手腳都麻木了,只能縮在牆角不斷哈氣,跺腳。我覺得此時的我特別可悲,就像被人拋棄的流浪狗,還在拼命希望丟棄它的主人回心轉意。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連忙探了個頭過去,看到秦馳恩捂着肚子搖搖晃晃地出來了。我心一沉,連忙飛奔了過去。
“三哥,三哥你這是怎麼了?”我一把扶住了秦馳恩,發現他的臉色煞白,齒關也咬得緊緊的,這是?
“三哥……是漠飛又打你了嗎?”
“不礙事。”秦馳恩擺擺手,但隨即眉峰一緊,張口就噴出了一口鮮血出來,把飛揚的雪花兒都給染紅了。
“三哥,三哥。”
“沒事的歡顏,別擔心,我死不了。”他吐了一口血沫子,笑着寬慰我。我瞬間紅了眼圈,扶着他上了車,給他拍了拍一身的雪花兒。
“對不起,都怪我,我送你去醫院吧?”我有些崩潰了,滿心氣血翻涌,感覺下一秒就可能暴斃身亡一樣。
秦馳恩輕輕揉了一下我腦袋,道“不用了歡顏,我們回去吧,我吃了藥就沒事了。”
“好!”
我哽咽着點點頭,怕秦馳恩有事,於是火急火燎地開着車朝他的四合院而去。
這一路上我也沒有問他宅子裡的事,他既然如此狼狽地出來,總歸是跟秦漠飛發生了爭執。
回到院子過後,阿莎見狀也連忙過來幫忙扶人,“小姐,你們這是咋地了?”
“先進去吧,你去把三哥的藥準備好。”
“哎!”
我把秦馳恩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的氣色比剛剛好了點,但臉色還是很蒼白。我特別自責,早知道我就不讓他進去了,我沒想到秦漠飛還會跟他打起來。
阿莎很快把藥送了過來,我盯着他吃了下去才微微放心,問他,“三哥,要不要緊?要去醫院嗎?”
“沒事,阿莎你先去休息吧。”他把阿莎遣走過後,才一臉心疼地看着我,輕輕揉了揉我髮絲,“歡顏,放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