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給我拿酒來。”一個醉熏熏的聲音從一間屋子裡傳出,外面站着的人彼此看着,都沒有動。
哈得森從外面回來,來到門口,正好聽到了這個,眉頭蹙了一下:“他今天喝了多少?”
“從早上一直喝到現在。”門口的人回答道。
哈德森搖搖頭:“我知道就是這個結局,可他就是不聽話。”
他自己說完了,推門走了進去,但又立刻退了出去。
滿屋的酒氣味夾雜着臭氣的味道讓有潔癖的他幾乎作嘔。
“你們把他弄到另外一個房間,然後把這裡收拾了。”哈德森指着旁邊的房間說道。
“是。”兩個人答應了。
這兩個人本來是威廉的手下,平時是不聽從哈德森的指派的,但在這個時候,則是願意聽他的。
他們進了屋,一番打鬥之後,制服了喝醉的威廉,將他拉了出來,送進了旁邊的房間。
哈德森已經坐在屋裡,他讓那兩個人把威廉放在沙發上,然後讓他們出去。
“你這是何苦呢?我都說過,我不攔你了,如果你一定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纔會幸福,我成全你們,我放手。”哈德森看着邋遢憔悴的威廉,心疼着他,也恨着他。
如果威廉對他有半分這樣的心,他死都心滿意足了。
威廉對他吼道:“你閉嘴!你這個人妖。若不是你,我會像現在這樣嗎?”
現在,他有家難回,自己的妻子成了弟弟的女人,你讓他怎麼辦?
“這個怎麼是我的錯?”哈德森當然不會接受這個,反駁道:“是那個女人變心。如果他像你對她那樣地忠誠,那她就應該繼續等着你,等你一輩子。”
威廉不喜歡聽他這樣說:“閉嘴,我讓你閉嘴,再多說話,我就揍你。”
其實,哈德森的話說到了他的痛處。
但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哈德森!
若不是當初哈德森硬是將他關在山莊,若不是哈德森讓人封住了他記憶,長期給他施行催眠術,這一切又怎麼會發生。
他不是沒有動殺哈德森的念頭,但是,他還是對他下不了手。雖然哈德森有錯,可是,若不是哈德森,他已經早就不在這個世上,因爲他的命是哈德森救的。
對於一個救命恩人,即使他滿心的恨,都是無法對他下手的。
哈德森又哪裡是一個讓他閉嘴就閉嘴的人,看到威廉如此地痛苦,他決定讓步了。
他現在只求威廉好好地活着,不求他愛他,只要可以讓他留在他的身邊。
“既然你那麼地喜歡她,那你就把她搶回來。如果你無法去做,我來幫你。”
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威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光亮,按很快就消失了。
但這抹光亮,卻是讓他下定了決心。
威廉雖然有些酒醉,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對他發出了警告:“告訴你,你不許動她,不許動我的家人,否則,你就給了我殺你的藉口。”
哈德森卻是笑了:“這麼說,你還是不忍心殺我。”
“想,很想。”威廉的聲音痛苦:“你救了我的命,卻也給了我痛苦,我情願你沒有救我。”
一個沒有快樂的人,活着就是痛苦。
哈德森對他這個樣子,又恨又氣,也是無法理解:“你現在爲什麼不回去找她?認你的家人?”
“我回去能幹什麼?”威廉沮喪地問道。
去演一場兄弟奪妻的戲嗎?
同樣地,他也是做不到。
弟弟軒北愛桑晚,他早就知道。
如果當初桑晚也愛着軒北,那他肯定也會像軒北那樣做,默默地退出,成全他們。
但是,他是幸運的,因爲桑晚愛的是他。
其實,在奶奶沒有問明桑晚愛的是誰的時候,他本來是躲避桑晚的。
他總是以忙爲理由,儘量地讓軒北和桑晚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給他們創造相愛的機會。
他一直都覺得對不起弟弟,因爲家裡幾乎把所有的好機會都給了他,而同樣有才華的弟弟甘心做着他的陪襯,從來都不和他搶任何的東西。
但是,他看得出,弟弟對桑晚是上了心的。
他幾乎每天都是形影不離地圍着桑晚轉,可是,桑晚還是沒有愛上他。
那天,奶奶韓紅英把他叫進了她的房間。
“軒南,奶奶有件事要問你,你要如實地回答。”韓紅英很嚴肅地說道。
“什麼事?”
“你喜歡晚晚嗎?”
他猶豫了半天,最後點頭:“喜歡。”
“如果我想讓你娶她,你願意嗎?”
“如果晚晚願意,我當然願意。”
奶奶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會喜歡她。”
“可是,晚晚會願意嗎?”他擔心地問道。
那個時候,桑晚和軒北可是總在一起的。
奶奶笑了:“別急,這個由奶奶給你去問。”
奶奶把桑晚叫了進去,他在外面等着,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卻是讓他感覺到了千年那樣的長。
“軒南,你進來吧。”奶奶喊着他。
門打開,他看到桑晚滿面含羞地往外走去,不敢和他正視。
“行了,晚晚說,她喜歡你,願意與你結婚。”奶奶很簡短地說道。
從來都是很穩重的他,在那一刻被驚喜弄昏了頭。
他不顧全家人都在場,將晚晚抱了起來,當着所有人的面,便吻上了她。
那還是他第一次吻了她,是他的初吻。
那個吻也是桑晚的初吻。
從此,他們傾情傾心地相愛了。
然而,上天嫉妒他們的幸福,一場車禍,沒有最終奪去他的生命,卻讓他失去了她。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他情願他從來都沒有活過來。
哈德森看着威廉的樣子,心疼着他,也氣着他。
他拿出一個藥瓶,從裡面拿出兩片藥遞給了他:“這個是毒藥,吃了你就可以死了。”
威廉聽了,沒有半點的遲疑,用手指捻起藥片便放入了口中。
他已經不在乎哈德森會給他吃任何藥,死都不在乎了,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吃過藥的威廉不久便趴在沙發上睡着了,哈得森坐在他的旁邊,將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威廉的頭髮,臉上的肌膚,然後低下了頭。
也只有這麼時候,他纔可以如此地從威廉的那裡索取那麼一點地滿足,雖然威廉已經無法迴應他的吻。
他的愛就如同他的吻,從來都是沒有迴應的。
“我爲什麼要愛上你?你爲什麼就不回頭看我一次?如果你肯這樣做,你肯定就不會如此地痛苦。可你,爲什麼就一定是她?她已經辜負了你,真正愛你的人是我。如果你肯愛,哪怕把我變成女人,我也願意。”
有人敲門,經他允許,一個身着西服的白人男子走了進來。和哈德森打過招呼後,然後開始檢查威廉。
“你真的要爲他做手術,讓他永久地失去過去所有的記憶?”那個人做完檢查後,這樣問道。
……
唐軒北下了車,工地的負責人汪銳接到通報後迎了上來,陪着他一起先去了工地的簡易辦公室。
這是一片新開發的住宅區,面積很大,一共有十幢樓正在建設,絕大部分的外部結構已經建好,正在進行裡面設施的安裝。
這片樓區是高級住宅,所以,唐軒北對裡面設施的安裝很注意。在聽完汪銳的彙報之後,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他連續看了好幾個樓,對裡面所用的東西都仔細地抽查,並讓同來的龐學文記下,絕不可以偷工減料,這是他的宗旨。在這些問題上,他與奶奶韓紅英有着相同的觀點,那就是企業的信譽高於一切。寧可少掙錢,也不會拿名譽開玩笑。
看過之後,他對正在進行的施工表示了滿意,汪銳也鬆了口氣。
從樓裡出來,唐軒北感覺的熱,便將安全帽拿了下來,扇着風,同時繼續向工地負責人說着指示。
所有的人都在聽着他說話,猛然間,一個東西從大樓上面落下,正好砸在了唐軒北的頭上。
這是一個已經安裝了玻璃的窗戶,砸到唐軒北之後,玻璃破碎,連旁邊的幾個人都被飛起來的玻璃劃傷,刺傷。
唐軒北晃了晃,沒有說什麼,人便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頭部流了出來,因爲有頭髮擋着,看不出那傷有多重。
“唐總!”人們驚呼着去扶他。
“快,叫救護車。”有人喊道。
龐學文也受了點輕傷,但這個時候他哪裡顧得上自己,大聲說道:“叫救護車時間太長,我開車送唐總上醫院。”
他飛快地向停車的方向跑去,把車開了過來。臨開車前,他向雲水醫院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準備救人。
還有兩個人傷勢略重,也跟着他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汪銳見他的車離開後,擡頭看了眼樓口的方位,帶人進了樓,向樓上攀去。
因爲樓正在施工,各個單元的門雖然已經安裝,但還沒上鎖,汪銳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迎面對着的就是那個掉下窗戶的窗口。
他和其他人仔細檢查了窗框的情況,並沒有發現異常。
“好像是有人把窗戶拿了下來,然後扔下去的。”負責門窗的人說道。
就在這時,有人指着樓下說道:“那個人是誰?”
人們趕緊從窗口往下看,只見一個人從這個樓口走了出去。他頭戴安全帽,身穿工地工人的衣服,快速向工地外走去。
“快,去追那個人。”汪銳說着就往外跑去。
等他們出來時,卻已經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
龐學文開車到醫院的時候,院長親自掛帥,搶救的醫護人員已經等在那裡。畢竟是自家的醫院,老闆出事,當然是最重要的。
急診室裡,醫生將唐軒北做了簡單的檢查後,便將他緊急送進了手術室,進行傷口縫合處理。
也有人爲龐學文劃傷的傷口進行了包紮處理,龐學文這纔打開手機。
他看到汪銳有電話打進來,立刻接了電話。
汪銳將情況向他做了彙報,告訴他發現了可疑的人,請示要不要報警。
龐學文想了一下說道:“我暫時做不了主,但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現場。另外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唐總受傷的事,絕對不可以讓外界知道。”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想到的第一個要通知的人就是桑晚,然而,此時,桑晚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狀態,他留了短信。
聯繫不到桑晚,他決定通知唐家的人。本來想單獨給唐鈺風打了個電話,但唐鈺風平時不喜歡用手機,所以,沒有掛通,他只好給唐宅直接打電話。
接電話的竟是韓紅英,雖然知道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後肯定會着急,但他知道這樣的事最終是瞞不住她的,於是便說了情況。
桑晚今天有會議,所以才關了手機。
但是,當會議開到了一半的時候,她突然覺有些心慌氣短,情緒不寧,但她還是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平靜,將會議主持完。
出了會議室,她立刻打開了手機。
看到了龐學文的短信,什麼都沒想,快跑到了車前,然後飛車醫院的方向。
等她到了手術室門口的時候,韓紅英,馮子珍和唐鈺風都已經到了,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桑晚主動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唐鈺風和馮子珍向她略微點頭,韓紅英卻是冷麪不理她。
桑晚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而是立刻找到了龐學文,向他詢問事情的經過。
龐學文在向她說明了情況後問道:“工地那邊問,需不需要報警。”
“報警,但要求事件保密,你立刻就做這個。”
桑晚直覺認爲,唐軒北的這次受傷是有人故意而爲,所以,報警是必須的。
但龐學文的顧慮是對的,如果唐軒北受傷的事傳出去,不說別的,就是市場的股票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在龐學文報完警之,桑晚開始問他公司的情況,問唐軒北有沒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
龐學文焦急地說道:“後天就是棚戶區改建工程的標書說明聽證會會,唐總受傷,說明會誰參加。”
桑晚的心一沉。
唐軒北對她說過這件事,而且對這個工程非常重視,雲水已經失去了新港建設工程,不可以再失去這個。
雖然一切都已經暗中搞定,但聽證會卻是面向公衆的事情,是明面上的。如果太不像樣,自然會有對手趁機打劫。
“除了唐總,對標書的事最熟悉的人是誰?”她問道。
“當然是標書準備小組的人,但他們的身份不可以去參加聽證會的。”龐學文解釋道。
“你告訴他們,讓他們在公司等我,我需要他們詳細向我講解標書的內容。”桑晚吩咐到。
“你是說,你代替唐總去?”龐學文疑惑地問道。
“如果我不去,還有誰可以去?”桑晚語氣很重地說道。
事實上,桑晚在公司一直都掛着一個副總裁的職位,只不過是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履行過自己的義務。
她一直都不明白唐軒北爲什麼非得讓她掛這個職,但今天卻是有了用途。
“你什麼時候回公司?”龐學文問道。
“等我知道唐總的情況後,就和你一起回去,你不要離開,等着我,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就在桑晚與龐學文說着公司的事情的時候,李欣宜也趕了過來。
看到了她,馮子珍說道:“不是告訴你,不讓你過來,等軒北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可是,我在家裡呆不住。”李欣宜的神情滿是擔心。
韓紅英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桑晚和龐學文那邊看。
她離他們不遠,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對桑晚的舉動頗爲驚訝。
在這一刻,她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桑晚。
在她的心目中,桑晚一直都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人,可是,眼前的桑晚,卻是一個臨危不亂,處事冷靜的人。
算起來,從桑晚離開唐宅,不過是二個多月的時間,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怎麼變化如此之大?
真讓她刮目相看。
韓紅英的眼裡全是讚賞。
兩個孩子放學後,也被申伯送到了醫院,而唐軒北還沒有出手術室。
桑晚在與龐學文說完話後,一直都在遠遠的地方靜靜地站着。看到孩子們,她對他們說道:“你們去看看,如果爸爸從手術室出來,趕緊過來告訴媽媽。”
其實,她是不想因爲孩子們在她的身邊引起韓紅英等的不悅。現在這種狀態,不可以再出一點節外生枝的事。
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她只知道在這個時候,她沒有了依靠,也沒有人可以敘說自己的擔心,她必須堅強。
而剛纔做的事是她必須做的,總不能因爲唐軒北的出事,而讓公司受到影響。
至於她能做到什麼份上,她連想都沒想。
軒北,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眼睛看着手術室門口,心裡暗自說道。
二個孩子答應着,去了手術室的門口。
“過來,到太奶奶這兒來。”韓紅英招呼着他們,讓他們留在她的輪椅旁邊。
兩個孩子很聽話地走了過去。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在心裡反覆說,二叔不會有事。上天是聽小孩子的話的,所以,你們一定要這樣做。”韓紅英囑咐道。
“是爸爸,我們叫爸爸。”昊天糾正道。
“行,你們想叫什麼都行,但一定要認真地許願。”韓紅英順着他們的心事。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所有的人立刻都走了過去,桑晚也遠遠地盯着這裡,希望可以聽到這裡的談話。
“唐總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繼續觀察。”親自參與手術的外科主任在手術室門口,做了簡單的病情介紹。
手術主要是對他頭部的傷口進行縫合,因爲傷口太深,傷到顱骨,所以用時時間很長。
目前,對於腦內部是不是有出血,還沒有辦法定論。
但CT結果顯示,沒有見明顯的出血病竈,這個是好的徵兆。
唐軒北被送進了特護病房,桑晚並沒有打算留下。
她走到唐鈺風跟前,對他說道:“爸爸,軒北就交給你們幫忙照顧,我得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韓紅英聽到了她的話,沒等唐鈺風回答,她先搶了話:“你去吧,有什麼需要幫忙,就打電話回來問。記住,當你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就不要去做。”
被韓紅英這樣信任,桑晚的眼睛澀了一下。
她點點頭:“謝謝奶奶。”她說完,與龐學文一起匆匆離去。
到了停車場,龐學文說道:“我來開車,然後我再把你送回來。”
桑晚同意了。
坐在車裡,她低頭看着手機,兩個孩子在不停地給她發着短信,告訴着唐軒北的情況。
“爸爸還沒醒。”
“爸爸還在昏迷。”
直到她到了公司,也沒有好消息傳來,雖然她知道唐軒北不會這麼快醒來。
她和龐學文去了小會議室,標書準備小組的人正等在那裡。
桑晚最後看了眼手機,然後不再看了,關進把它放進兜裡。
“唐總臨時有事,無法參加後天的標書聽證會,由我代替他參加。但我對標書內容不清楚,想請你們給我做個詳細介紹。”桑晚說了自己的意圖。
現在公司的人都知道大少夫人已經開始參與公司的運作和決策,所以,對她這麼說,並不感到奇怪,於是便由組長出面,其他人做補充,開始了說明。
桑晚很專心,認真地聽着,記着,還不時提出疑問。
當會議結束時,已經很晚。
她讓龐學文先回家休息,自己打車去了醫院。
這邊,一切都是一樣,唐軒北仍然在昏睡之中。
馮子珍對桑晚說道:“軒北這邊由我和你爸照顧,天已經很晚了,你帶孩子們回去睡覺,他們明天還要上學,而你還要管公司的事。”
在這個時候,大家竟然是不約而同地認可了由桑晚負責公司的事。
見桑晚還是不願意動,她又說道:“今天晚上由我來陪護,如果軒北醒過來的話,我會打電話告訴你。”
桑晚點頭說道:“好。”
家人的信任,讓她覺得自己的膽子很重。
這個時候,她不可以讓自己倒下。
她進了病房,默默地看了會兒昏迷中的唐軒北,然後便出來了。
她將兩個孩子帶回自己的住處,兩個孩子睡了覺,她自己卻是無法立刻入眠,擔心着軒北的傷,想着兩個公司的事,弄得她的腦袋都疼了起來,最後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機裡的信息,失望的是,她沒有看到任何有關消息。
孩子們被叫醒之後,第一句話也是問這個問題,看到桑晚很擔心難過的樣子,昊天說道:“媽,我昨天做夢了,說爸爸沒有事,再有兩天就能醒過來。”
舒好瞥了他一下:“你把媽媽當成小孩子嗎?媽媽能被你騙?”
“我說的是真的。”昊天很認真地說道。
桑晚摟過了兩個孩子:“媽媽信,希望昊天的夢能成爲真的。”
她相信,軒北絕對不會就這樣地扔下她一個人離開的,絕對不會。
把孩子送到了學校,她自己先去了醫院。
看了會兒還在昏睡的唐軒北,與辛苦一夜的馮子珍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公司。公司裡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她沒有時間坐在這裡乾等。
她知道自己能力,並不能做什麼,她也就是一個看堆的,即使這樣,她也一定要爲軒北守住,等他醒來後,可以把公司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他。
她現在全力以赴做的是準備聽證會的事。
兩天後,她代表雲水集團參加了聽證會。
當她出現在聽證會的會場的時候,在場的人都很驚奇。
等她開口介紹時,她很自然地成了全場的焦點,最後,她完美地結束了講話,就連後面的提問也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
和她一起來的龐學文對她有了佩服:“如果唐總來,也未必有今天這麼好的效果。”
“這個不過是走過場,但還是不要給人家找到藉口爲好。”桑晚長長鬆了口氣。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合,有誰知道她有多麼地緊張?
在焦急的等待中,時間在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到了第四天,仍然不見唐軒北醒來,一直都是表現沉穩的桑晚再也沒有辦法等待。
這些天,她是怎樣地咬牙堅持着。
惦記着唐軒北的病情,卻無法在他身邊陪伴。
公司裡那麼多的事情,不是她忙不過來,而是她不懂怎麼去做,辛虧有龐學文的全力支持。
可是,再這麼下去,她會挺不住的,公司需要唐軒北醒來。
“我必須喚醒他,他不可以再睡了。”她的態度異常堅決。
馮子珍看着她的樣子,默默地離開,給他們倆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她現在已經是心力交瘁,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醒來,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不在意了。
如果說現在桑晚和軒北結婚就能讓軒北的病情好,她不在意讓他這麼做。
“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會兒,軒北就交給你了。”馮子珍說道。
“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也一定會把他叫醒。”桑晚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有如此的信心。
其實,她什麼信心都沒有,但她就是要讓自己有這個信心。
只要他有一口氣,她就堅決不放棄。
現在唐軒北的身上除了頭上傷口的包紮,所有急救措施都已經撤掉。人躺在那裡,平穩地呼吸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他的樣子,桑晚想起來以前每天早上喊他起牀,幫他準備早上穿的衣服的時光。
那個時候,她是帶着恨意做這些事的,可現在想起來,一切竟又是那樣的甜蜜。
桑晚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唐軒北的臉,俯下身,低頭吻了他的額頭,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鼻子,臉,最後是他的脣。
就在這時,她發現他的脣竟是動了,似乎是在迴應着她的吻。
桑晚狂喜,連忙叫了他:“軒北,你醒了?”
但她的狂喜沒有持續下去,唐軒北根本就沒有醒來。
桑晚不甘心,低頭又吻住了他的脣。
她的舌在他的脣上滑過,用自己的溼潤滋潤着他那有些乾裂的脣。
當她的舌探入他的口中時,唐軒北真的是有反應,雖然動作很小,但卻是很明白地在迴應她,吸()吮着她。
等她的脣離開後,唐軒北還是熟睡的樣子。
但她還是笑了,她知道她的軒北一定會醒來的。
她很心安地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握着他的手,小聲地說道:“軒北,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現在就睡着不醒來?你爲什麼總是說話不算數?如果你困了可以多睡一會兒,但不可以總是這麼睡着。你可以醒來後,再接着睡。”
雖然唐軒北對她說的話沒有什麼反應,但她還是就這樣不停地說着。
從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的事,一直說到他的搶親,說得最多的就是他那七年之中的“惡行”。
人的心情不一樣,同樣的事情,在今天看來,都變了味道,每說一件,都覺得有着那麼多的甜蜜。
一夜過去,清晨的太陽還是照樣升起,但牀上的人還是那樣安靜地睡着。
桑晚爲他做了晨起的清洗,併爲他活動着四肢。
這時,她看見了又一個讓她驚喜的現象。
他竟然有配合她!
馮子珍休息了一夜,早上早早地過來接替桑晚。
“媽,軒北很快就會醒來的,你不要離開他,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桑晚叮囑道。
若不是公司有事需要處理,她今天真的不想離開唐軒北,一直等他醒來。
馮子珍意外:“你怎麼知道?”
桑晚不好解釋,但還是很堅定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他隨時都可以醒來的,相信我。”
馮子珍點頭:“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他,你先回去休息吧。”
雖然不贊同桑晚與唐軒北在一起,但她對桑晚的感情卻是從來沒變,所以對桑晚的關心並沒有改變。
“我得去公司,處理完事情就回來。”桑晚回答道。
兩個孩子在上學前,非得要過來看看唐軒北,唐鈺風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帶着他們過來。
見唐軒北還沒有醒來,舒好心裡很難過,對昊天說道:“我說你的夢不準吧,爸爸到現在還是沒有醒來。”
“爸爸今天沒醒,也許明天會醒。”昊天仍然堅持着。
聽了兩個孩子的話,馮子珍不解地問道:“你們說的是什麼夢?”
舒好說道:“昊天做夢說,爸爸今天會醒過來的。”
馮子珍聽後說道:“這是好夢,爸爸會醒來的。你們上學去,也許等你們放學回來,爸爸就醒了。”
人們都走了,病房裡只剩馮子珍一個人。
她默默地看着唐軒北,心裡竟是替自己的這個兒子難過起來。
這個兒子的命真的不好,是個苦命的人。
生他的時候是一心盼望生個女兒的,所以,他出生後,就不那麼遭人喜愛。
因爲哥哥軒南的原因,他總是一個被忽視者,若不是他是個總是有麻煩的人,家裡人甚至都會忽視他的存在。
她怎麼的都沒有想到,他會喜歡上桑晚,而且是在那麼早的時間,都是她太忽視他了,否則,她早就應該看出來。
把愛藏在心裡那麼長的時間,每天還要面對自己心愛的人,而那個人又是他的嫂子,他的心一定是苦得很。
現在她也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把桑晚留在國內,卻是要他們三個老人出國的原因了。
但她不明白的是,唐軒北當初爲什麼會與李欣宜結婚,而讓自己陷入那麼爲難的境地。
“軒北,媽媽平時對你很忽視,真的對不起。”
她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有多長時間,她都沒有這樣地與兒子這樣親密地接觸過?
因爲對他的不喜歡,她生下唐軒北後,便將他交給了傭人們照顧,她自己對他很少過問的,就連他的生日,她都不會去張羅過。
這個家對他最好的人是他的哥哥軒南,所以,他也最聽他哥哥的話。
這大概就是他將自己的感情隱瞞,不和哥哥爭奪桑晚的原因吧。
馮子珍一邊想着過去的事,一邊在心裡悔恨。
當她即將要失去這個兒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兒子有多麼地不公平。
“對不起。”她輕輕地說了這三個字。
當她說完這三個字後,眼睛突然睜大,對眼前的情形又驚又喜。
她看見唐軒北睜開了眼睛。
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眸看上去怎麼全是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