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霓裳說錯了,那並不是喜歡。如果僅僅是喜歡一個人,絕對做不到這樣的無怨無悔。
她起身走過去,輕輕地將頭放在他的膝上,如瀑的青絲灑落在男子潔白勝雪的長袍上,優美如畫。她的聲音悶悶的:“我還以爲我與旁的男子那般親近,你會不高興呢。”
雲千歌輕聲兩聲,十指穿梭在她的烏長間,“你怎知我沒有不高興?”
她猛地擡頭,明眸裡閃耀着盈盈的笑意,“真的麼?你當真不高興了?”
雲千歌禁不住一笑,眉目溫柔,故意嗔她:“你這丫頭,怎麼一聽說我不高興你倒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白霓裳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動人。她拉着他的手,側頭笑得好不得意,“怎麼能不高興呢?你會爲我吃醋,可不是在乎我在乎得緊麼?”
雲千歌的眸光越發溫柔,剛要嗔她一句“傻丫頭”,不想她卻突然將他的手貼近她冰冷的臉頰,喃喃道:“我真的覺得好幸福。你就在我身邊,這樣的美好,這樣的不真實。可美好的東至往往不會長久,我都害怕自己是在做一場夢,夢醒之後你不在身邊,我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從窗櫺望去,海上濃霧間隱有一輪皎潔,她微微一笑,吟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當海上明月升起的時候,相愛的兩人卻天各一方。怨恨這遙遠的距離啊,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因這月色美好,我吹滅了蠟燭,對你的思念就像潔白的月光一般,卻不能用手掬起一把送到你的面前。既然見不到你的人,便只好早早躺下睡覺,盼望着能與你在夢中相見。
她哽咽着說:“你知道麼?見不到你的時候,我便是這般思念你的。千歌哥哥,你答應我,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雲千歌的心臟驀然收緊,他略一使力拉她入懷,狂風驟雨般的吻落在她的雙脣上,鄭重許諾:“我答應你,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再也不會分開。白丫頭,我很確定,你就是雲千歌想要訂下生死契闊的人。這一世只願牽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時間的盡頭。哪怕有一日你容顏不再,滿臉皺紋,青絲換成了白髮,我也依舊憐你愛你一如今日。我還要活得比你長久,因爲我不捨得扔下你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白丫頭,我或許不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也不是對你最好的男子。可是這世上所有男子會爲了心愛的女子去做的事情,我也會一一爲你辦到。”
他在女子的眉心印下一吻,溫柔淺笑,猶帶一絲忐忑,輕聲問:“如此,你可願意讓我愛你麼?”
什麼是被幸福衝昏頭的感覺?白霓裳此刻就是被幸福衝昏了頭,她先是怔住,而後開始不停地傻笑,笑得眼淚嘩嘩往下流。她這副又笑又哭的模樣倒是教雲千歌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他的話說得有何不妥?
“你……”他纔剛開口就被白霓裳給抱了個滿懷,她笑着道:“千歌哥哥,你捏一捏我的臉頰,看看會不會疼。我怎麼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呢?”
雲千歌哭笑不得,心裡越發憐惜,他輕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嗔道:“你呀,真真是個傻氣的丫頭。”
白霓裳輕呼一聲,而後喜不自禁:“會疼耶。看來是真的了。呵呵……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快活過。”她側頭望他,滿眼的笑意,雙瞳亮得出奇,“千歌哥哥,你知道麼?除了你,從前也有別的男子對我很好很好,溫柔體貼,關懷備至。他們也會爲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許我一世的平安喜樂。我偶爾也會覺得很感動,很溫暖,甚至還會不自覺地落下眼淚,但卻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好幸福,像是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我從前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卻知道了。”
雲千歌知道她說的是納蘭家的兩兄弟,或許是那神秘的醫仙,或許還有那風華絕代的景昶國七皇子,不由笑着問:“哦,爲什麼?”
她羞澀地瞧他一眼,眼角眉梢間俱是喜人的春色,霞飛兩靨,“因爲即便那些人再好,他們爲我做得再多,可終究不是我的你。幸福這個東西,並不是換了誰都可以的。我的幸福,只有你才能給。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將整個天下捧到我的面前,我的心裡亦不會感覺歡喜。”
雲千歌笑了,劍眉飛揚,眸若寒星,天人般的俊顏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此刻的他,一如初見時的驚豔,教她多少年都忘不了。
白霓裳從未見他笑得這般好看、這般愉悅過,不由得失了神,脫口而出:“千歌哥哥,你也會對別的女子笑得這般開心麼?”
雲千歌一怔,伸手颳了刮她的鼻樑,揶揄道:“怎麼,白丫頭吃醋了?”
白霓裳不依不饒地拽着他的衣角,“是不是嘛?你真的也會對別的女子笑得這麼好看麼?”
雲千歌寵溺地笑,“我哪兒敢啊?我可只有一個白丫頭,若是我隨隨便便對別的女子笑,你一生氣跑掉不理我了可怎麼辦?”
白霓裳臉一紅,一直紅到了耳根,推了他一把,埋首嗔道:“我哪有這麼容易生氣?你冤枉我。”
雲千歌笑容滿臉,連聲道:“好好好,我冤枉你。我的白丫頭向來最大度,這樣總可以了吧?”
白霓裳躲在他懷裡吃吃地笑,心底的幸福像是山裡的清泉般冒着小泡,一個又一個,皆是他給的溫柔。她就這樣躲在那方溫暖的懷抱,靜靜地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默默地想:但願歲月靜好,她與他能夠就此安度一生,從此再無旁人,再無紛擾。
兩人安靜地坐着,再沒說話。他的十指溫柔地穿過她的青絲,嘴角蘊笑。半響,他的手指一僵,似是想起了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