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驚駭地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身影,甚至自己都不能確定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南宮凝霜愣了片刻,微微嘟起了小嘴,對着空氣道:“影子叔叔,你怎麼來了?”
“小姐安好,老爺不放心你,我便來了。”聲音依然那麼飄忽不定,認不清方向,卻能感覺到他就在你身邊,猶如鬼魅一般。
“好哇,你和父親一起捉弄霜兒。”南宮凝霜嬌嗔道:“不依啦,你賠我雪人。”
“影子叔叔可不會堆雪人,再說也不是我驚嚇了你,弄壞了雪人的。”鬼魅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如我幫你‘勸勸’這個無禮的傢伙,讓他賠你雪人。”
話音剛落,蕭然就感到四周穿來了剛纔那陣冰冷的感覺。只是這一次,自己清楚得感覺到了對方襲來的方向,自己若是往前翻滾的話,也許能躲開。
但是,蕭然並沒有這樣做,而是施展開了自己的家傳心法《寂滅天殘寶鑑——殘身篇》,渾身的肌肉瞬間收縮,一陣陣冰涼從自己身上劃過。
這一次,自己的身子卻再沒有出現傷口,更沒有鮮血流出來。
蕭然對自己承受了多次痛苦的修煉成果,稍稍有了些許滿意。按照這樣修煉下去,的確能有成效,可以長期如此下去。
“咦?”鬼魅般地聲音顯得很是驚異,自己的攻擊竟然沒有一絲的傷害,忍不住哼了一聲:“臭小子的賤皮子倒是挺硬的。”
不等蕭然有所反應,忽然感到小腹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往後倒去,立刻用雙手撐在了爐竈臺,纔不至於摔進爐火當中。
這一次,蕭然不但感覺到了對方出手,甚至模糊地看到了對方的身影,心中忽然大悟:“原來他是利用光的折射與視覺的盲點來隱藏自己的。”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嘩啦一聲,水蒸氣再次騰飛而起。
雙手背撐在竈臺上的蕭然,又一次被滾燙的水蒸氣給燙得跳了起來,撲到在地,不住掙扎,滿臉是痛苦的表情,緊咬着牙關,卻始終不發出一聲叫喚。
“嘿嘿,這下你總是受不了的。”鬼魅般的聲音笑了起來。
見到蕭然如此痛苦,臉上的表情卻越是顯得倔強剛毅,在一旁的南宮凝霜和水靈也有了些許擔憂的神色。
“影子叔叔,不用懲罰他了。”南宮凝霜心中不忍,趕緊勸道。
“那怎麼行?”鬼魅聲音道:“惹惱了我家凝霜小姐,必須要好好地懲罰。”
“臭小子,你若是不想再吃苦,這就去把小姐的雪人賠了吧。”
蕭然連續兩次被水蒸氣燙傷,心中固然有氣,但偏生不能發作,最重要的是,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即便是發作又能如何?
在完全從南宮世家學得鍛造之術前,無論如何,必須忍。
“好,我賠你便是。”蕭然深呼吸一口,強忍住燙傷的疼痛,吃力地站起了身子,微微晃了晃,感覺渾身上下就如同無數根細針紮在了身上一般,輕輕動一下,便全身疼得難受。
“也好,正好可以修煉《寂滅天殘寶鑑》。”蕭然心中這麼想着,走出了作坊,來到了門外,望着地上的皚皚白雪,沉思了起來。
“臭小子,還不快動手,難道你想一整晚都耗在這裡。”鬼魅的聲音從作坊裡面傳來。
蕭然沒有理會他,繼續沉思。
待得那鬼魅聲音催促第二遍的時候,蕭然才蹲下了身子,雙手開始在雪地裡慢慢刨起來。
由於在作坊裡待了許久,南宮凝霜與靈兒一時半會兒不適應外面的寒氣,便在門口呆着。
起初,兩人也不在意。想那個少年不過被影子叔叔所逼,纔不得已去堆那雪人,心生同情。便打定主意,到時候,隨他堆出個什麼樣,便作罷,仍他去了。
想到這裡,便不再去看蕭然,南宮凝霜與靈兒徑自在作坊裡圍着爐火說笑。
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後……
蕭然雙手在身上蹭着雪渣子,來到了南宮凝霜面前,躬身道:“小姐,你的雪人我堆好了。”
南宮凝霜此時也與靈兒說笑得有些乏了,見他來了,一整肅容地“嗯”了一聲,便由靈兒挽着手出去了。
蕭然見兩人出了門,四下張望,確定那個鬼魅的聲音也跟着出去了,便將大門迅速關上,並且插上了門閂,臉上冷冷的表情中竟然露出了微微狡黠的笑容。
南宮凝霜出了門後,便打算望回走,壓根兒就沒打算去看蕭然堆的雪人。
卻聽靈兒忽然驚呼了起來,微微發顫地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塊雪堆,臉上盡是驚異之色。
南宮凝霜順着靈兒的手看去,也是忍不住“啊”地輕叫了出來,急忙與靈兒上前察看。
只見雪地當中,矗立着兩具真人大小的雪人,不但有手有腳,身材錯落有致,就連發型、服裝都清晰能辯,不用細看,便能看出是兩個少女的模樣。
更令人驚訝的是,雪人的相貌五官也都一一刻畫了,雖然相比之下,略顯粗糙,卻大致能看出幾分模樣來。
“這兩個雪人好像是我和小姐呢。”
靈兒有些興奮地圍着兩個雪人觀看,一面看,一面對蕭然的這個雪人讚不絕口。
由於爲了塑形,雪人上面用了淋上了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晶瑩剔透,說不出的漂亮。
自然又讓兩人讚了幾句。
南宮凝霜壓根兒就沒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將雪人堆成這般模樣,若是說“心靈手巧”,似乎不大足夠;若是說巧奪天工,又便宜了那小子。
南宮凝霜望着那個和自己幾分相似的雪人,心中贊也不是,不讚也不是,內心矛盾得讓臉上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嬌嗔。
兩人觀看得一陣,這才注意到,兩個雪人是面對面站立的,並且都手中拿着一個水瓢,微微做出了潑水的姿勢。
只是奇怪,既然是做,爲什麼就不能做得好看一點,偏偏要做成這樣的姿態呢?
“是了,那傢伙定是被我們嚇怕了,生怕我們再次拿水瓢潑他,所以才故意做成這樣,無聲的反抗嘛。”靈兒想到了少年的倔強表情,想他必然心中不甘,纔有此念頭。
南宮凝霜聽得水靈這麼一提醒,沉吟片刻,俏眉皺了起來,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恨恨地對水靈道:“我們走。”
水靈見小姐忽然發起了脾氣,以爲是自己說錯了話,趕緊稱是,閉上了嘴,又轉頭望了望那雪人,腦海裡再次浮現了少年倔強而剛毅的模樣,臉上忍不住有了些微熱,上前攙扶着小姐往回走去。
南宮凝霜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思忖道:“好哇,竟然把我比作‘潑婦’,膽大包天的臭小子,我南宮凝霜一定會記住你的。”
鐺……鐺……敲打聲再次響起。
南宮凝霜忍不住再次望向那間作坊緊閉着的大門,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少年的模樣,略微瘦弱身子上滿是傷痕,賣力揮動着手中的鐵錘,專注地敲打着鍛鐵,火花四濺……
隨着那“鐺鐺”的敲打聲越來越遠,南宮凝霜忍不住小聲地喃喃自語:“也不是那麼難聽嘛。”
“小姐,你在說話?”
“沒……沒什麼,我們快些回去吧。”
“哦~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