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醫院長長走廊, 許心站在產檢室門口靜靜等候。視線定格在牆壁宣傳欄上,思緒卻不知飄向哪裡,美麗的雙眸沒有聚焦, 像是失去靈魂的布偶。

姚素素挺着大肚子, 從產檢室出來, 看着許心這幅模樣, 忍不住輕輕嘆息, “怎麼啦?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入神?”

“啊,”許心回神,看着姚素素關切地問道, “檢查完了?”

“恩,醫生說一切正常。”姚素素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被許心攙扶着走向停車場, 看着她憂鬱的雙眼, 忍不住心底的擔憂,“前幾天他才從拘留所出來, 好像不太好,你想見見他嗎?”

“不了,”許久沒有任何思索,下意識立即拒絕道,“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了。”見到又有什麼用, 他做了那麼多不堪的事情, 那樣的欺騙, 她怎麼能原諒, 怎麼能忘記?

他怎麼可以這樣, 不顧及姚素素是她好閨蜜,對她做出那樣不堪的事情?

還有張飛燕, 她那麼地愛他,和她自己一樣,也是個可憐的人,那麼卑微地默默愛着他,不求回報地付出。

許心不知道像季凡風這樣的人,到底什麼東西是他在乎的,他愛的?或許除了那個前女友,其他人在他眼裡都像一顆沙子,不足掛齒。

“你欺騙別人,也騙不了你自己。”這樣飛速地劃清界限,果然愛情是個傷心的東西,一旦用情至深,最後都被傷得體無完膚。“時間可以淡忘一切的,任何刻骨銘心地事,都會隨它變得不再重要。”

姚素素不知許心傷被季凡風傷得有多深,但她可以確信,這個傷口很深,以許心的性格,一時半會是難以好。

怪只怪造化弄人,錯愛了付出錯的人。就如她和段小兵一樣,此生此刻只能是熟悉地陌生人。姚素素很感謝上天給的這突然的意外,她和他之間,愛一場,除了回憶,還有他們的寶寶。

愛嗎?許心不停地問自己,此時此刻,好像愛與不愛並沒想象中那麼重要了,她曾經以爲遇見了那個可以攜手一生的人,可那個人從頭至尾接近她都懷着不純的目的,想到這裡,許心不禁輕笑出來,那笑有幾分苦澀與自嘲。

從頭至尾,她哪裡錯了,還是因爲她的身份錯了?

車裡安靜地有點怪異,許心利索地發動車子,穩穩地朝提前預約的火鍋店駛去。

火鍋店,人不多,只有幾桌在用餐。

“素素,你確定要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眼前一鍋紅辣辣的底料,許心不確信地再次問道。

“沒事啦,都四個多月了,醫生說,偶爾吃點還是可以的。”

許心停駐手中的筷子,“哪個醫生?我那老同學高雨?”

看着沉默不語的姚素素,她立即明白了答案,那頭高雨飛速的回覆一條信息,“孕婦的口味有些奇怪,就順着她點吧,一次不礙事的。”

既然醫生都這麼說了,許心收起手機,也不再說什麼,“就只一次,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聽着許心責備的話語,姚素素心情大好,“好,保證下次不會,”討好的笑容,“還有一個熟人想吃和我們一起吃火鍋。”

“誰啊?”許心手沒停息,把刷好的菜放入姚素素眼前的碗裡,擡頭,見嘴角含着笑意的穆深,正朝他們步步走來。他手提公文包,一身商務西裝,她第一次見他穿的如此正式,勻稱的身材,裁剪合身的尺寸,溫柔的眼眸,迷人的笑容,此刻許心也看得有些入迷,不得不說,其實穆深也很帥,他的帥更多了一份溫柔和親近,不像他的冷傲。

許心立即明白了姚素素爲什麼非得跑到這裡來吃火鍋了,這家火鍋店和穆深公司中間只隔着一條馬路。

“聽說你們再這裡吃火鍋,我不請自來湊熱鬧了。”穆深在許心一旁的位置坐了下來,舉手投足間文雅有禮。

穆深看着日漸消瘦的許心,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生痛,“心心,好久不見你了,都還好吧?”他看着她,眼裡是滿滿地疼惜。

許心點頭,聲音有些疏遠,“還好,謝謝穆深哥。”

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尷尬,看着眼前的兩人,姚素素着急得直抓繞。穆深啊穆深,你可要抓緊機會了,別說我沒幫你。

姚素素藉故去了一趟洗手間,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我去洗手間,你們慢慢吃。”

許心點頭,“小心點。”她依舊低垂着腦袋,不停刷火鍋,眼神專注在滾燙的湯料。

他看着她一直低垂着眼眸,默默不語,打破了尷尬,“你還沒忘記他嗎?”

“穆深哥,我……”她嚥下了未說完的話,對他說,“對不起!”這聲對不起包含她對他太多太多。

“沒事,我可以等,只要你開心就好。”他看着她,溫柔的眼眸蘊含着深深的情意,“如果你不開心,我也會難過。”

許心不敢對上穆深那雙熾熱的雙眼,“你等會能陪我去醫院看我爸爸嗎?”

穆深高興地不知所措,趕緊回答,“好!”

姚素素從洗手間出來,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這情況看來是朝好的方向發展了。

許心送姚素素回家後,這纔開着車朝江珠醫院方向駛去。

江珠醫院病房。

護士美麗的身影穿梭在每個病人之間,緊張忙碌着。

許世權躺在病牀上,緊閉着雙眼,一直沒有醒來過。白皙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喉頭插着管道,臉上帶着面罩,隨着他的呼吸,那管道一上一下,桌旁的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

許心坐在牀邊,緊握着許世權的手,“爸,心心來看你了,還有穆深哥哥!”

聽着許心哀傷的聲音,穆深除了疼喜她,他什麼也做不了。

“爸,斐雯就要結婚了,她非得讓你做她的證婚人,你再不醒來,她和顧哥都說要延期婚禮了。”說着說着,豆大的淚滴順着眼角滴落下來。

“奶奶說,你再不醒來,她就不要你這個兒子了。”

穆深緊摟着許心,替她拭擦眼角的淚珠,“相信叔叔,他會加油的。”

“穆深哥,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爸爸他……醫生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她都不記得醫生找了他們談了多少次話,一次又次地搶救,一次又一次的漫長等待。

“不會的,許叔那麼厲害,他肯定可以撐過這關。”穆深繼續安慰着,看着許世權,“許叔,加油!你說過要看着心心出嫁的,我會努力地讓她幸福,你快好起來。”

異常的儀器響聲再一次穿透耳膜,這個聲音許心早已銘記在心,她緊按了牀頭呼叫鈴。

不一會,許世權所在病牀圍滿了幾個醫護人員。

“麻煩家屬配合一下,請出去外面等候。”出聲地是許世權的主管醫生陸醫生,許心記得,他一次又一次地找他們談話,說着許世權的病情。

背後傳來陸醫生有條不亂的聲音,“病人心衰,趕緊準備搶救。”

關上門前,許心到陸醫生在按壓着許世權的胸部,其他醫生、護士同時配合。

“爸,你要撐住啊,”靠着牆角許心軟弱的蹲了下去,緊握着雙手,指甲深陷肉中,也不覺得痛。“穆深哥,怎麼辦?我害怕!”

穆深一把緊緊抱住她,“別怕,別怕,有我在。”他輕撫着她的肩膀,“你要相信,許叔一定沒事的。”

許銘和李芝華急急敢到醫院時,房門依舊緊緊關閉着。

“姐,怎麼樣了?”

“銘銘。”看着許銘,許心鼻尖一酸,比之前哭得更厲害。哽咽地聲音,“醫生還沒有出來。”

李芝華比許銘慢幾步趕來,看着許心哭花的臉,心疼地緊緊抱着許心和許銘,“乖,不哭,我們要相信你爸爸肯定沒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沒一秒像是漫長的幾個世紀。

屋外,安靜地只剩下緊張的呼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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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緊閉的門,突然間打開,走出來一個醫生,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對着許心他們說,“放心吧,許董暫時沒事了。”

許心驚喜地走向前,高興地問,“陸醫生,是真的嗎?”

陸醫生點頭,“真的,等會你們就可以進去探望了。”

“謝謝你,陸醫生。”

門口,許心高興地不知所措,她看着許銘,“弟,爸爸沒事了。”又看着李芝華,“媽媽,爸爸暫時沒事了。”

穆深緊樓着許心,撫摸着她的頭髮,“我們一定要相信許叔,吉人自有天相的。”

病房走出來兩個護士,看着等候他們,溫柔的聲音交代着,“病人暫時沒事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了。”

臨走前兩個護士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飄進他們耳中,“這個許董事長真的命大。”

“可不是,都完全沒有心跳了。陸醫生一直不放棄,楞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陸醫生可從來沒對哪個病人這麼盡心盡力。”

“這你不知道吧,我聽說陸醫生當年能醫科大學,因爲有公司無償還資助,好像就是這個許董事長的公司。”

看着漸漸離去的護士,許心輕輕吐了一口氣,爸,你看到沒,你的善舉,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