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命案,當天下午在漁陽縣衙開堂審理,黃大人拖着肥碩的身子,撐着寬大的官袍坐上了大堂。
驚堂木一拍,四下一片肅靜!
萬氏被衙役押解了上來,萬氏披頭散髮,一身喜服也沾上了不少的灰塵,由於在牢中割腕自殺過,所以臉色一片蒼白,一張秀麗的小臉此時也形同槁枯!
萬氏的父母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頓時抱着地上的女子抱痛哭!
呂老爺的屍體已經擡到了大堂之上,呂家的大夫人看到呂大爺的屍體也淒涼的痛哭着!
秦重站在堂上,漫不經心的搖着紙扇,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旁邊的柳七!
羅縣丞將案卷送到了黃大人的面前,黃大人一拍桌子,語氣嚴肅,“本官現在審理呂湘之死一案,嫌雜人等一律肅靜,否則以防礙公堂這之罪重罰!”
堂下哭泣着的和質罵的萬家和呂家人頓時閉上了嘴!
黃大人很滿意自己的威懾力,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言道:“柳仵作,現在請你說說驗屍結果!”
柳七一襲乾淨的月白麻布廣袖長袍,披着一件深青色的襟子,腰間繫着青色的布質腰帶,黑髮用一根青色的布條束頂,顯得乾淨俊逸!
她走上前來,朝公堂上的黃大人微微一揖,朗朗少年目光自信非凡、明朗雋雅,她此時這麼一站,彷彿在人羣中看到了她全身縈繞的暖暖柔光!
少年語氣清冽如潺潺流動的甘泉,不緊不慢的說道:
“死者身份漁陽縣城首富呂家大老爺呂湘,按照屍體的腐爛程度,死者死於半個月前,屍體上並沒有明顯的利器傷痕,口腔和喉嚨處程現中毒的跡像,而腹中及肛處卻沒有,由此可以斷定死者生前並非中毒而死!”
呂家大夫人臉色一白,撲過來指着柳七怒道:“你胡說,老爺就是萬氏這個小賤人下毒害死的!縣令大人,你不能僅憑一個乳嗅未乾的小子所說的話就認爲萬氏是無辜的!”
縣令惱了,一拍桌子:“肅靜!”
秦重慢吞吞的搖着摺扇,目光全在柳七的身上,目光越來越幽深。
萬家二老拉着秦重的衣襬,“秦訴師,你快說句話啊!”
呂家大夫人也望向秦重!“秦訴師,我請你過來當訴師就是要狀告萬氏這賤人謀財害命,害死老爺的!不是什麼都不做!”
秦重緩緩而道:“呂夫人不如等柳仵作把話說完,再反駁呢?”
柳七淡漠的瞟了一眼秦重,緩緩而道:“死者若是中毒而亡,毒液肯定入腹,腹中器官皆會有中毒的症狀,毒液蔓延全身器官,就算腹部查不出來,死者助肛部也應該要有毒素的存在!況且砒霜這種毒,劇毒無比,可是中毒之初也會痛苦難忍,口吐穢物,再全身痛苦抽搐而死!過程不會太長,最多兩、三分鐘的時間,這其間死者痛苦難當,必須會抓扯身邊的物品,手指握成了拳頭,指甲裡面必然抓會異樣的痕跡!我之前在新房內並沒有發現嘔吐的穢物,也未在死者的指甲未斷,身上也沒有因痛苦而抓傷的傷口!”
“大人,他胡說!”呂大夫人吼道,指着萬氏,一臉恨意的望向柳七:“你到底收了萬氏這個賤人什麼好處?讓你替她狡辯?”
柳七語氣冷冷:“呂大夫人,我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
秦重搖着扇子點頭:“她說得沒錯!秦重也曾經去查看過案發現場!並未發現她所說的一切!”
萬氏一直埋着頭,瑟瑟發抖!
柳七那雙銳利的眸光望向她,“萬氏,當時呂大爺進你房間後發生了什麼?”
萬氏聲音很低,“呂老爺一身的酒氣,走入奴房中的時候,奴當時很害怕,握着手裡的毒酒想一死了之,可是呂老爺卻突然撲過來,將奴手裡的毒酒打翻,結果撲過來的時候,就倒在奴的身上,便不動了……”
“你確定當時呂大爺沒有撞過任何有銳角的物體上面?”柳七緩緩問道。
萬氏搖頭!
少年微微勾起紅脣,“這麼說來,呂大爺胸口上的淤青並不是在新房造成的!那麼呂大爺離開酒席回新房的途中一定與曾經與人發生過爭執,推揉之間,撞到了胸口!”
秦重淡淡一笑,“那也不一定!剛剛萬氏不是說過呂大爺進門的時候,一身酒氣,走路過搖搖晃晃,可能自己撞到硬物呢?”
黃縣令坐在公堂上打着哈欠,目光裡有着精明之光!
“想必秦訴師也調查過呂家內院的佈局吧,呂大爺如果從酒席上離開回新房的話,應該不用路過呂大夫人的院子,可是我在死者掉落在新房的一隻鞋上看到一些花泥,這種花泥顏色偏紅,應該是種植牡丹的紅泥,而且只有呂大夫人院中種了各種牡丹,我之前看過羅縣丞送過來的案卷,呂家各位夫人姨娘的院子在什麼方位,院中有什麼都得一清二楚!呂大爺納妾,自然穿的是新鞋!那這鞋上的紅泥又是從何而來?想必是呂大爺回新房的途中,發現了什麼,迫使了他追過去看!”柳七說完,目光放在呂大夫人的身上!
呂大夫人臉色一白,全身都瑟瑟在發抖!
呂二爺那臉色也是難看,冷冷道:“那隻不過是你的推測而已,信口雌黃!”
秦重沒想到柳七就在新房裡瞟了一眼,便發現了這麼多的事情,男子目光凌厲,淡淡而道:“這隻能證明呂大爺去過大夫人牡丹院,並不能證明呂大爺在什麼時間去過!”
“呂大爺在納妾那天,去了什麼地方,又到什麼時候纔回來,我想這樣呂家大少爺應該最清楚不過了!”柳七冷笑!
呂大少爺呂平冷冷的站在旁邊,望向呂大夫人時,語氣充滿了仇恨,“父親前夜呆在逍遙樓,回府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才讓丫環給他沐浴更衣,當時我就在場,父親還跟我談了茶莊一些利稅的事情,下午的酒席便已經擺上了,各方的富貴過來祝賀,我還替父親擋了不少的酒,這其間我一直呆在父親的身邊,從不知道父親去過大夫人的院裡!”
黃縣令一拍桌子,語氣威嚴:“呂大爺當晚在逍遙樓,可有人證?”
縣丞走近,將一份口供遞了過去!黃縣令揮了揮官袍的袖子。言道:“傳!”
“傳逍遙樓老鴇以及頭牌紅姬!”縣丞那沉亢的聲音響起!
一陣脂粉飄香,一箇中年女人扭着水桶的腰走入,身後跟着一襲紅衣,露出胸口大半雪白的美貌女子。
黃縣令那暈暈欲睡的目光頓時一亮,盯着堂下跪着的妖媚女子!不動聲色的擦了擦口水。
柳七語氣清洌,緩緩而道,“花媽媽、紅姬,你們可否證實案發前一晚,死者是在逍遙樓裡度過的,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離開!”
花媽媽甩着手中的花絹妖聲氣的說道:“沒錯,我可以證明,當晚還是紅姬陪的客!”
紅姬戰戰兢兢的說道:“當晚是奴伺候的呂大爺!”
黃縣令臉色一冷,“紅姬姑娘不是每個月纔出一次臺嗎?”
花媽媽諂媚的一笑,眼底一片市儈的光芒,“的確是每個月纔出臺一次,可是這萬一有錢多的老爺非讓紅姬作陪,我也不好意思將錢往外推不是!”
衙役和圍觀的羣衆鄙視的哧了一眼逍遙樓的老鴇!
老鴇卻全然不在意,哼道:“哼什麼哼,你們要有錢也可以讓紅姬姑娘破例啊!”
秦重的臉色微微一沉,那天他去逍遙樓就是找紅姬問話的,結果被柳七搗亂了,柳七竟然利用了呂平套出了紅姬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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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寫這章的時候突然瓶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