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二嫁淮陽王

正如沈千姿擔心的那樣,月欽城傷口再一次裂開了。

給他重新換了傷藥包紮好,又喂他喝下藥汁,見他沒出現什麼大礙,上官泰囑咐了一些事後,這才帶着自己的人離去。

屋子裡也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沈千姿沒上牀,擔心自己睡覺的時候會觸碰到他,而且經過這一天,她心裡的事情多了許多,明明昨晚也忙了一晚,但此刻就是沒有睡意。

坐在牀頭暗自皺眉、嘆氣。

她那樣子,幾乎把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月欽城哪會看不出來。

“上來。”他低聲喚道,拉了拉一直被他握着的柔胰。

沈千姿搖頭:“不了,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等下我要是困了就去別屋睡。”

月欽城一聽,頓時冷了臉:“可是要我抱你?”

沈千姿見狀,立馬起身蹬掉鞋子就從牀尾爬上去。“你別再折騰自己了,我上來就是。”

她覺得他受個傷,最累的人就是她了。不僅要守着他,還得爲他操心。人累點都沒什麼,她熬得住,可是心太累了。

擔心這樣擔心那樣,這輩子她還沒這麼爲人操心過。

躺在牀裡面,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她睜着眼看着頭頂的牀罩,嘆了不知道多少口氣,最後幽幽的問道:“爲什麼你就攤上這麼個爹呢?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他生的,就算他不喜歡你,也沒必要如此心狠。”

月欽城同樣是望着上方,幽深的眼眸中失去了平日的華光,昏暗沉冷,落寞的神色在他臉上顯現了出來,有着難掩的心傷和心痛。

“我自幼就是他們所選中的棋子,他們不喜我也是理所當然。”

沈千姿扭頭睇睨着他:“心痛嗎?”

“已經不痛了。”痛麻木了。

沈千姿抿着脣沉默起來。每個人都有過去,很顯然,他的過去比平常人更復雜。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不想當面揭他的傷疤讓他再痛一次。

她要想知道什麼,問其他人就可以了。

這恐怕是兩人躺在一張牀上最安靜最規矩的一次了。

沈千姿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這陣子被他抱着入睡,彷彿着了魔似的讓她多少有了點依賴性。人的習慣就是這樣,只要堅持幾天,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會逐漸成爲一種習慣。

忍不住她朝月欽城靠攏了一些,翻身側臥面對着他,腦袋挨着他寬厚的肩頭,雙手輕輕抱上他的手臂,還忍不住的嗅了嗅。儘管他身上有很濃烈的藥味,可是嗅着他的味道,她依舊覺得很踏實、舒心。

她覺得或許就是這種舒心的感覺,所以她纔會選擇留在他身邊吧。

本來沒多少睡意的,結果不知怎麼回事,沈千姿挨着月欽城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聽着她淺緩平和的呼吸聲,月欽城側目看向她平靜柔和的睡顏,嘴角微微的勾勒,眸底的黯色不知不覺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爲她綻放的溫柔。

她今日同上官伯父的一番話,着實讓他安了不少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這些他可以不過問,他只知道她是他月欽城的女人,唯一能讓他擱置在心窩裡的女人。

連續幾日,月欽城都沒上朝,好在平日裡他時不時也會罷朝,這倒沒引起別人多大的注意。

只不過幾日過去,都不見淮陽王府來人,宜壽宮裡,寧珍就有些坐不住了。

華麗的寢宮內,她蹲在寧太后腳邊,體貼的給寧太后捏捶着雙腿,狀似無意的問道:“太后,聽聞淮陽王好幾日都未進宮了,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寧太后背靠在舒適的軟榻上,聽到她的話,慵懶的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將眼皮合上。

“太后,聽說皇上要冊封姓沈的女人爲淮陽王側妃,這是爲何啊?”見寧太后避而不答,寧珍隨即將話題轉移了。

寧太后雖說閉着眼睛慵懶的假寐,可精緻漂亮的秀眉卻微微蹙起。“那女人找了上官泰做靠山,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竟使上官泰認她做了義女。”

她不是不想把那女人給除去,畢竟有那女人在,會妨礙他們很多事。可是如今有上官泰在其身後撐腰,他們也不得不暫時打消除去她的念頭。

別的人他們可以無所顧忌,但上官家的人,他們自覺不好惹。如今南方受災嚴重,國庫又陷入虧空之中,他們還想着讓上官家資助一些,把南下的災情穩住,此刻要他們爲了一個女人同上官家翻臉,實乃愚蠢之舉。

不就是一個有點姿色的放蕩女子麼,有何好懼的?想嫁入他們皇族,只怕她有命嫁進來,卻無福消受榮華富貴。

聽到寧太后的話,寧珍明顯有些急了,美豔動人的臉上充滿了委屈:“太后,那女人不過就是一名放蕩的舞姬,怎能讓她做親王側室?要珍兒同她平起平坐,珍兒……嗚嗚嗚……”

說着說着,她低下頭抽泣起來。

寧太后睜開美目,看着她的樣子,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溫聲安慰道:“哀家知道這事委屈了你。不過這委屈也只是暫時的,你放寬心纔是。你以爲哀家會輕易放過她?”

聞言,寧珍收起了抽泣,美目含淚,似是不解的望着她:“太后的意思?”

寧太后貴傲的眼眸中閃出一絲陰冷:“那女人仗着有淮陽王寵愛,之前在淮陽王府裡不可一世,礙於她沒名沒分,哀家和皇上還真找不到藉口收拾她。她若是成了淮陽王府的側室,就是我皇家之人,就算有上官泰在其身後爲她撐腰又如何,哀家和皇上也有收拾她的法子。”

他們不是要放棄對付那女人,而是以退爲進!

敢藐視天威,敢不將他們放在眼中,敢對他們的人動手,這一筆筆的帳他們定是會和她細算清楚!

聽聞寧太后的解說,寧珍心中這才釋然開來,不僅心中豁亮一掃幾日以來的傷心和難受,更是對接下來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太后說的對!

那女子沒名沒分的他們反而不好對付,倒不如讓那女人冠上皇族的身份,如此一來,要對付她,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憑太后和皇上的身份,要捏死她就同捏死一隻螞蟻這般簡單。

難不成身爲皇家的媳婦還敢對長輩忤逆不敬?

而尚書府中

得知皇上要下旨將沈千姿冊封爲淮陽王的側妃,蕭名望回府之後把張巧音叫到了書房裡,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責罵。

“你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

“我早前還真看走了眼,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但勾引上了淮陽王,如今更是認那上官泰做父,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快要飛到我們頭上了!”

“那該死的沈千姿不僅把我兒打傷,至今還讓我兒躺在牀上,在淮陽王府中,她更是囂張不把姍姍這個正妻放在眼中。如今她認了上官泰做父,還即將被立爲淮陽王側妃,就她那不可一世的樣子,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

那可惡的女人,無名無分的時候就敢囂張狂傲,不僅傷他兒、辱他女,連太后親眷寧側妃都不放在眼中,更膽大妄爲的對皇上的親信常公公施暴,如此囂張的行徑、如此狂傲的態度,即便皇上和太后能忍,他蕭名望也不願意忍下去!

那女人最恨的就是他們蕭家,如今讓那女人得勢、一朝飛上枝頭,那以後肯定會對他們蕭家不利。

他有這個預感,那女人就是衝他們蕭家來的!

張巧音被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低着頭的她咬牙切齒,心中有說不出的恨。

最近這男人都不去他房中了,她知道他是在怪她沒有管好那個拖油瓶。這段日子,那魯氏在她面前都敢明目張膽的囂張了。若是再這般下去,她蕭夫人的位置還能保住嗎?

“我說了這麼多,你可有聽進去?!”見她一句話都不說,蕭名望老臉上堆着橫肉,突然厲聲問道。

張巧音一個哆嗦,趕緊應聲:“老爺……妾身、妾身聽着呢。”

蕭名望狠厲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無情的說道:“那個孽種是你生出來的,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總之你要給我解決好她。若是她再做出什麼不利我們蕭家的事,這筆賬我定是會算在你的頭上!你好自爲之,到時別怪我對你翻臉無情!哼!”

這一樁樁的事跟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要不是她早前生了那麼一個孽種,今日就不會發生如此多的事,他的兒女定會好端端的在他身邊,又豈會受如今的大難和委屈?

他不是沒想過要休掉這個女人,但眼下的形勢卻讓他不敢下手。那個孽種如今氣焰高漲,又有人給她撐腰,若是他在這當頭將這張氏休棄,萬一那孽種突然袒護張氏,那豈不是多生事端?

他雖然不看好張氏同那孽種的母女情分,可到底那孽種是張氏所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是,妾身、妾身知道該如何做,老爺您放心吧。”張巧音心驚的回道。

看來,那拖油瓶不除,她蕭夫人的位置還真的岌岌可危了。這如何能行?她熬到今日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身份,她怎能讓一個拖油瓶將她的後半生給毀了?

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再心軟!

這一次,她一定要想辦法教訓那狂傲不羈的畜生,最好能讓她在世上消失,如此一來,她的前程和富貴纔不會受她牽累和影響……

……

淮陽王府

這幾日,槐院幾乎被侍衛給封鎖了。除了得力的侍衛在槐院外輪崗守護外,其餘下人拒之院外,只留了平日近身的追魂、楊智還有小柔、明珠四人在院裡。

不少人對槐院突然的神秘表示好奇,但奈何無人能接近,即便想打探點什麼都找不到法子。

正因爲槐院沒有多餘的人,連廚子都攆了,於是不少人都猜測這槐院壓根就沒主子,恐怕王爺根本就不在府上。

否則幾天下來,還不得餓死?

能把槐院搞得如此神秘,這也是沈千姿的主意。

一來,有心人接近不了他們,能方便月欽城養傷,二來,她想造出點神秘感,讓別人摸不準他們的動靜,如此一來,有心之人只會抓心抓肺的癢癢。再加上有上官遊的配合時常出入淮陽王府大門,估計更能讓人往別處想。至少不會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月欽城一個人身上。畢竟前段時間寶藏的事還沒有眉目,她相信比起月欽城的狀況,更多人想知道的應該就是有關那所謂的‘寶藏’了。

這幾日,他們所吃的食物都是上官遊安排人偷偷的送到槐院的。至於做飯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沈千姿和兩個丫鬟的頭上。

對於這些家務瑣事,好在沈千姿曾經獨立慣了,也擅長做這些。而且她還發現,自打她開始下廚掌勺後,某個男人的飯量突然暴增,不說變成了飯桶,但絕對是讓人乍舌的。

看在他這麼給自己面子的份上,爲了讓他儘管養好傷,她也樂得整日裡忙活。

用沈千姿的話說,就是人家都把家產交到她手中了,她不過就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罷了,有什麼難的?把搖錢樹養好了,才能爲她賺更多的銀子。

當然,她這些想法月欽城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計不要命了,也會把她給收拾慘。

這日下午,院子裡兩大護衛和兩名丫鬟圍在一起,看着沈千姿掄鋸齒鋸木頭。四人臉上無不是充滿了好奇和驚歎。

“小姐,你這是要做何物件?”明珠睜大眼最先開口。

鋸齒聲呼哧呼哧的響着,沈千姿頭也沒擡的回道:“做張小桌子。”

追魂在一旁冷冷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楊智則是忍不住插嘴:“沈小姐,你這桌子會不會太小了?”

看看地上被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塊,他就沒法理解。這桌腿還沒手臂長呢,如此矮小的桌子到底有何用?

而且他們想幫忙來着,可沈小姐不願意,非要自己動手。

沈千姿停下動作,擡頭望了一眼四人,隨即揮手:“你們別在這裡站着,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等我把東西做出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沈小姐,真的不要我們幫忙嗎?”楊智不放心的問道。在心裡,他對這沈小姐簡直崇拜到不行了。

人漂亮不說,還不是一般的能幹。

雖說她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可人打架鬥毆樣樣在行。這些還不算,這幾日,沈小姐一手廚藝可是把他們全都喂足、餵飽了。她做的食物不但花樣多、味道美,而且蒸煮煎炸樣樣拿手。

看人家現在還自己動手做木工活。

這樣一個讓男人、女人都自行慚愧的人,這世上估計找不到第二個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沈小姐還會些啥?

沈千姿看了一眼四人,搖頭拒絕:“不用你們幫忙,我自己做就行了。你們趕緊閃人,別把我圍着當猴看,怪不自在的。”

她不過就做件木工活而已,這有什麼。想她以前,不但要修補傢俱,還要疏通下水管道。家裡家外的事,她可沒少做。

而且她只是想做一個電腦桌而已。她想要的樣子又沒法跟別人解釋說明,說多了,這些人好奇心更重,她怕她一失口,把自己到這個異世的秘密都給泄露了。

所以,她乾脆什麼都不說。更何況閒着也閒着,做些活就當是鍛鍊身體罷了。這些體力活根本不算什麼。

楊智等人看出她有些不耐,明顯就是嫌他們礙事,也不好說什麼,趕緊紛紛離去。現在這府裡,沈小姐最大,別管她累不累了,只要她能高興那纔是正事。

晚上,當沈千姿將自制的電腦桌搬上牀的時候,月欽城眼皮抖了好幾下。

“這是何物?”看着女人將一張還不及手臂長的桌子搬到自己腰間,他好奇的問道。

沈千姿眨眼對他笑道:“給你辦公用的啊。”

“辦公用的?”月欽城嘴角抽了抽。這是嬰兒用食才用的吧?

沈千姿安放好,那四隻桌腿剛好跨在男人左右腰側。拍了拍還算結實的桌面,她正色的看着男人:“以後你不用半夜偷偷的起來辦公,有什麼要做的事就在這桌子上就行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起牀,你就給我等着,我絕對會反鎖房門把你關在門外!”

她知道這幾日他都放不下書房裡的事,看到書房裡堆積起來的摺子,她也替他心急。

那些等待他做批示的奏摺很大一部分都是有關軍營裡的事,她不好幫他做決策。那些奏摺不處理,一天比一天堆得多,等到他傷養好,估計人都會被奏摺折騰死。

昨晚他去了書房,今早天快亮纔回來。她沒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有着小小的擔心。別又折騰出毛病了,吃罪的可是她啊!

這不,特意給他做張電腦桌,省得他起牀折騰。

看着腰間的小桌,月欽城眸光閃了又閃,似有什麼從眼底劃過,一瞬就消失不見。

擡起頭,他看着女人嚴肅的樣子,心間淌起一股暖流。

喉結滾了滾,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有些話,說了反而顯得生疏。

他們之間不該有任何的客氣。

沈千姿扶着他坐起了一些,給他背上塞了方枕,又拍了拍桌面,得意的朝他挑眉:“怎麼樣,高度還合適嗎?”

她設計的桌子是傾斜式的,面前兩隻桌腿比後面兩隻短上一小節,方便他躺下的時候不用那麼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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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爲自己做的,想着她這幾日對自己的付出,月欽城喉結滾了滾,突然朝她伸出手,低喃的喚道:“過來。”

“幹嘛?”沈千姿下意識的問道,當看着他不知不覺變得深邃起來的黑眸,她突然嘿嘿一笑,連滾帶爬的翻下了牀。

站在牀邊,她得意的朝男人叉腰:“想吃我豆腐,門都沒有。別想那些不正經的事,認真養好傷纔是正事。”

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月欽城嘴角狠狠一抽,斜眼不悅的瞪着她。這女人,滑頭得很。

用得着如此小氣?親一下又如何了?也不想想他有多久沒碰她了!

等他傷好了,看她還怎麼得意……

看着他不甘心的樣子,沈千姿趕緊往外跑:“你等着,我去書房給你搬東西過來!”

說完,一溜煙消失在了房門外。

方纔,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不是她小氣不給他親,而是就他現在的樣子,兩個人根本不適合那樣親密的肢體接觸。

還記得前天晚上,他也是如此,先莫名其妙的讓她過去,然後突然偷襲她,結果差點剎不住火。

就沒見過這麼沒自控力的人,好像只要一親上,他就會有那方面的念頭。睡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別說他那些不端正的眼神,光是他氣息變化,她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這種事,還是忍忍吧……

晚上

上官遊再次到訪。

有了沈千姿做的小矮桌,月欽城就開始將臥房變成了書房。牀邊擺着一張大書桌,上面堆滿了奏摺和書冊。那張小矮桌上就放着一本奏摺,墨寶筆硯被沈千姿放在他身側,觸手可用,以往負責當書童的楊智因爲有沈千姿在,他則默默的在一旁當起侍者負責遞茶倒水。

上官游來的時候幾人就是這麼在房裡各自忙碌着。視線落在那張矮小的桌子上,他溫潤的目光閃過一絲稀奇,甚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當然,也有暗中多看了某個女人兩眼。

這幾日,他每天都有過來,漸漸的也跟她多接觸了一些,隨着接觸越多,他心中的詫異感越強。

原本以爲她只是個脾氣急躁有些兇悍不講理的女人,可隨着這幾日的接觸,他才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太過武斷。

這女人性子是急躁了些,可以說她想到什麼就一定會去做,根本不容人等待。可是在她急躁的性子後面,卻有着一顆堅定且細緻的心。

在她看似纖柔削瘦的身上,沒有女子的溫柔情懷,甚至有些言行壓根就不像個女人。可是在她身上,這樣粗魯無禮的行爲卻帶着男人都沒有的直爽利落,偶爾英氣颯颯的一面更是世間女子身上看不到的。

別看那性子急躁,可做事卻是難得有始有終,看看他那好友就知道了。這幾日,被那個女人悉心細緻的照顧,好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滿足和幸福卻是羨煞了他……

沈千姿最先看到上官游進來,趕緊停下磨墨的手朝他招呼道:“沈大哥來了?這裡有點亂,你自己找椅子坐吧。”

她說完,見月欽城合上手中奏摺,趕緊伸手從他手中奪過去放在牀邊的大書桌上。

“忙了一個時辰了,先休息會,等下再繼續。”她沒有再幫他拿奏摺,而是認真的替他安排。

“嗯。”月欽城勾了勾脣。單手將輕巧的小矮桌從身上挪開,突然纏上沈千姿的纖腰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

那充滿佔有慾的動作讓上官遊黑眸眯了眯,快速的恢復神色後,他揚脣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朝牀上某個男人說道:“看來,用不了幾日你就可痊癒了,這還真虧了千姿。欽城,等傷好了之後,可得好生回報千姿纔是。如今她是我們上官家的人,你若敢虧待她,可就是同我們上官家過不去。”

不難聽出,他話裡滿滿的都是偏袒的味道。

自從沈千姿認了上官泰做義父後,上官遊自然也就改了口,不再稱她爲‘沈姑娘’。

對於他隱藏的警告,月欽城冷臉瞪了過去,攬在沈千姿腰間的手臂更爲收緊:“那是自然,本王的女人本王自是不會虧待她。”

這話一出,沈千姿沒覺得開心,反而冷冰冰的回頭睨了他一眼:“別把話說的這麼噁心,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可不止我一個。”

月欽城頓時皺緊了眉。

“咳咳咳……”上官遊突然輕咳了幾聲,在楊智端來的凳子上坐下,他這才擡頭看着對面親暱的男女,正色的說道,“千姿,皇上冊立你爲欽城側妃的聖旨估計明日就會下來。這樁婚事爹的意思是一切從簡。礙於你受蕭家的影響,遂讓我來同你說一聲,如今你正處在風頭上,不宜大操大辦,希望你能理解。”

沈千姿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漠的應了一聲。

但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此刻的臉色很難看,不說有多氣憤,但絕對是心情不好。

離她最近,月欽城更加能感受到她的變化,看着彷彿被鬱氣籠罩的她,他心裡莫名的揪着,可是卻一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對別人來說,或許側妃之位算是一種身份、一種榮耀,但他很清楚,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榮耀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不屑和厭惡的。不僅如此,甚至還有可能因爲這樣的身份讓她從他身邊逃離。

上官遊又說了一些有關婚禮的事,儘管這樣的話題他也不想談及,可作爲沈千姿的半個孃家人,他卻推脫不了。

直到上官遊離開了許久,直到楊智把房間收拾整齊,房裡的氣氛一直都處在沉悶之中。

從上官遊說起側妃的事,沈千姿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上官遊說什麼,她都默默的聽着。

就如月欽城擔憂的那樣,她的確是起了逃走的心思。險些就奪門而出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離開。側妃之位的確是讓人很受傷、甚至有一種受屈辱的感覺,可這次的婚禮比起上一次代替別人出嫁,卻是兩種不同的局面。

她不用再縮頭縮尾的做事,不用再擔心僞裝被人撕掉,不用擔心蕭家的人再威脅她。

再者,她能混到一個側妃,就如同別人想的那樣,是皇上天大的恩賜,也是犧牲了上官泰的面子得來的。混到這一步,有這麼一個身份,真的很不容易。

她感激上官泰的相助,儘管這份相助不是很讓她滿意,但卻是上官泰費了一番心思的。這份人情不管她願不願意、高不高興,她都必須得承下,而且還要想方設法的去回報這份人情。

蕭家不除,沈千姿的亡靈沒法安息,她也不能安穩的過日子。如今又面臨皇上和太后這麼兩個人物,她若是脫離了淮陽王府和上官泰的庇護,可想而知會面臨怎樣的結果。

第一次,在原則面前,她選擇了讓步。

只爲將來生活能夠平平靜靜,只會自己能在這異世存活下去。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做人就要能屈能伸,她要戰勝的不是別人,是自己。只有戰勝了自己,她纔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未來什麼的,她沒仔細想過。老天讓她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似乎冥冥之中已經爲她做了安排和抉擇。她想,或許哪一天幫那個沈千姿報完仇後,自己是不是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依然回到她的家鄉,依然讓她擁有曾經的生活?

若真是如此,那她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她不否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月欽城,能在這個異世還能有一段感情,她覺得自己也算沒白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日子吧,說不定哪天說離開就離開了……

儘管沈千姿一句話都沒說,一句怨言也沒有,但自從這一晚開始,月欽城很明顯的發現了她的變化。

那張千嬌百媚、明豔動人的臉上再也不見半點笑容了。

她依然會爲他做很多事,包括服侍他洗漱更衣,爲他煎藥換藥,爲他洗手羹湯,爲他熬夜研磨……

可是他再也沒見過她半分笑意,也再沒聽到她一句囉嗦的叮囑。甚至連同他之外的人說話都一個樣子,不冷不熱。彷彿在一夜之間,她性情大變,走到哪、同誰在一起都似被一堵無形的牆體擋着,讓人窺視不到她的內心,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不止月欽城爲此憂心煩躁,就連楊智都忍不住在他面前抱怨了好多次,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將沈千姿給調了包,換了一個假的在他們面前。

只有月欽城最是清楚,不是她人換了,而是她的心情換了……

就如同上官遊說的那樣,聖旨很快就到了沈千姿手中,婚期就定在了半月之後。

儘管婚禮排場不大,來的賓客也不算多。但作爲嫁女一方的上官家卻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上官家不但備足了嫁妝,婚禮頭天也將沈千姿接到了上官府,按照習俗,第二日再由淮陽王府的人前來接新婦上轎。

一番吹吹打打到了淮陽王府,進了府,拜了堂,送到了新房之中。對於第二次坐上花轎的沈千姿來說,就跟走過場一樣,別說沒興奮的心情了,當月欽城揭開花轎的那一刻看到她在轎子裡險些睡着的樣子,幾乎是哭笑不得。

這一次拜堂,月欽城沒有再缺席,而是滿面紅光的出現在喜堂上。養了近一個月的傷,他傷勢早已大好。一身喜袍的他風姿卓絕,本就如畫般的容貌更是俊美得如同妖孽般,讓第一次看到他出席婚禮場合的賓客都驚豔不已。

在外人看來,淮陽王一向是低調且帶着一種清傲的,而且平日不喜與人來往,許是不受皇上寵愛的緣故,其性子向來讓人捉摸不透。如今看到他紅光撲滿的樣子,倒是讓人生出了不少親和感。

對於外面那些有關於沈千姿不利的謠言,在這一場婚宴過後,也逐漸的消失了。

不管沈千姿曾經是何身份,做過什麼,那些都已經成了過去,不管謠傳是否真實,如今的沈千姿身爲淮陽王的側妃,更是京城首富上官家的義女,不論哪一個身份,都不是他們能夠隨便議論談及的。

新婚翌日

太陽都快曬屁股了,可也不見新房有半點動靜。

在門外守了一早上的小柔和明珠都有些急了。

“小柔,我們要不要提醒王爺他們早起啊?這都快晌午了,不是還要進宮給皇上太后奉茶麼?這要是去晚了,他們會不會又把沈側妃記恨上啊?”明珠有些擔心的問道。

小柔平日裡算是比較溫和,不像明珠那樣沉不住氣,但此刻,她也有些糾結的看着緊閉的房門。

時辰的確不早了。

不過王爺都沒起,應該沒事纔對。

不同於房外兩丫鬟的擔憂,新房內,沈千姿睜着眼,沒好氣的將某個男人的手揮開。

“別打擾我睡覺,也別叫我進宮去給什麼人敬茶磕頭,我沒這個閒功夫!”

在她身後,月欽城哭笑不得。他什麼時候說過要讓她去給人磕頭敬茶了?

他不過就是見她醒了又半天不吱聲,就想同她說說話而已。

說起來,他纔是最憋屈的一個。

明明她說過等他傷好了就給他吃肉,可這近一個月來,自打她對自己變冷漠之後,別說吃肉了,連口湯都沒讓他喝上。

好吧,他忍。

本以爲成了親,洞房夜總該可以了吧?可昨夜,他回來的時候,她早就矇頭呼呼大睡,連鞋都沒脫,就倒在這張新牀上睡得跟頭豬一樣。如此沒有情調的洞房夜,沒有遺憾那是假的,這他也忍了。

反正來日方長,他忍了這麼久,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

可一醒來,她就對他不理不睬,這他還能忍嗎?

他要再忍下去,那這往後的日子還能過?

看着女人矇頭耍倔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最終忍不住強硬的將她頭頂的被子掀開,咬牙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按在了自己胸膛上緊緊的摟着。

“我又沒碰你,一大早的你做何害羞?”他故意曲解她的行爲,將其歸爲害羞一類。

沈千姿頓時就冷臉了,掙扎着要從他身上爬起來:“誰害羞了?你好好給我看清楚,我這張臉是害羞的臉?”

月欽城忍不住的在她耳邊低笑,逗道:“是,不是害羞的臉,是勾人的臉。”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隨即扭頭,直接無視他。

看着她又開始沉默不語,月欽城帶笑的眸光暗了下去,蹙眉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這樣對我?”

他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肌膚上,薄脣甚至若有似無的觸碰她的耳朵。兩人的姿勢也足夠親暱,她趴在他身上,被他修長有力的胳膊纏着。這場面想想都覺得曖昧。

可沈千姿是真提不起跟他搞曖昧的勁兒。

昨天拜完堂之後,她一個人坐在房裡,想到某些事,越想她就越來氣。

按照二十一世紀的觀念來說,她一側妃,那就是別人的小老婆,搶別人丈夫的小三。論排行,上面有個正妃,還有一位側妃,她算老三。

合着數來數去、算來算去,她就一地地道道的小三啊?

這讓她一現代人,怎麼能夠不計較?

還想讓她給他好臉看,可能嗎?

“千姿,別這樣可好?”月欽城心裡泛着疼,那是真疼。

沈千姿冷臉看向他:“那你想我怎樣?”

“這樣……”捧着她柔美的臉龐,他突然將薄脣印在了她白淨無暇的臉頰上,那墨黑的眼眸閃動着絲絲火光,帶着某種渴望。

對上他有些邪肆的黑眸,沈千姿心跳狂亂了一把,忍着心中那份悸動,她撇開視線不理他。

不過她也沒掙扎了,只是安安靜靜的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沉默片刻,她突然說道:“我對現在的身份很不滿,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你總得給我時間適應,等我適應了,再來跟你談感情的事。”

聞言,月欽城俊臉有些黑,圈在她腰間的手都有些僵硬起來。

意思就是他還不能碰她?

那怎麼能行?

想到自己昨晚被冷落的情景,他突然抱着她翻身,壓在身下的同時,薄脣瞬間覆蓋上了她的紅脣——

“月欽城……唔……你……”沈千姿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堵得沒法開口。

房間裡,沒過多久,就傳來女人叫喚的聲音以及男人壓抑的喘息聲。

女人似亢奮似難受的聲音傳到門外,兩個等待着主子起牀的丫頭一聽,立馬紅着臉跑遠了。

用腳丫子想,今日也不可能進宮了。

而宮裡

月凜和寧太后早就商量好,要給某個新婦一個下馬威,儘管暫時還不能做什麼,但至少得拿出長輩的威嚴出來教訓一下人才是。

可左等右等,眼看着都過了晌午了,還不見新婦進宮。

一直到傍晚,寧太后終於忍不住怒了。

“好你個沈千姿,竟然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中!”

------題外話------

實在不知道取什麼標題了,想來想去,就‘二嫁’合適。大家稍安勿躁哈,以後還會有三嫁的。當然,下次就是親爹嫁女了。^_^買個萌~乃們要拍涼子的,下手輕點。不是我不想給千姿身份,實在是千姿現在的背景,要做正妻肯定是不合理的。她可以思想脫線,可古人不行吶。咱也不要怪城城,當個古人不容易,當皇帝的兒子更不容易,再說咱城城沒跟那些女人拜堂,都不作數哈。咱跟着情節走,都莫急哈。當個側妃還是能打架的!嘿嘿~【我灰溜溜的爬走~】

九十八 皇上,你死定了!八十七 生個小皇子一百一十七 感謝對方八代祖宗七十五 要發大財的一百四十一 還我口水!三十六 親爹?一百二十五 預產臨近十九 油燜雞肉六十五 少主發怒一百三十二 你以爲親一下就完了八 她就是月稀寶?一百四十四 悲催貨二十九 自投羅網二十七 討好二十二 告訴我你的名字一百二十二 不恥下問六十九 一鳴不驚人一 小殿下的女人七十六 堡主逼婚十六 我的夫君是大公雞三十六 親爹?一百二十 鳥兒腫麼了?七十九 吃醋了四十二 問罪一百一十八 伏順王獻寶一百二十八 城城接生二十八 最有魅力的大美人九十七 想我沒?四十二 問罪八十七 生個小皇子九十一 有沒有說過很在意你 很愛你六十九 一鳴不驚人十一 姑娘,你臉上的疤痕快掉了一百一十五 娘娘,你嗓子怎麼了?七 你倆也趕緊來拜拜,否則會變殭屍二十 給雞相公守孝三年二十三 被男人迷暈了十 相處三十五 我們再拜一次堂如何九十三 歡樂殺人八十 巴結失敗一 鬼也有貪財滴!十二 她定是在京城某個地方一百三十三 夫妻廝殺十 相處九十七 渣孃的下場八十九 報仇雪恨一百三十 她生十個百個也不及你生一個十八 要你以身相許,可行一百零一 我們可不可以行房三十二二十三 被男人迷暈了六十七 顛倒黑白七十四 親爹來了十二 她定是在京城某個地方一百四十四 悲催貨一百二十八 城城接生九十二 最有女人味十六 我的夫君是大公雞九十一 有沒有說過很在意你 很愛你三十二 開黑店十九 油燜雞肉五十三 給我狠狠的打二十八 河東獅吼七 你倆也趕緊來拜拜,否則會變殭屍一百一十六 想如何發財十五 反悔一百三十六 不自量力三十 溫情初現八十九 報仇雪恨七 初見一百四十七 作死二十三 被男人迷暈了二十六 沈炎瑾受訓十九 給本少縫補好!一百四十一 還我口水!四十八 翻臉 嫌棄十九 給本少縫補好!九十九 吐了,有了!四十三 互相威脅十 相處一百 解氣啊!五十一 給本王拿刀來!一百二十一 有毒八十八 送太后兩男人三十二三十一 帶她下去領罰十杖一百一十三 懲罰!二十五 沈炎瑾抓狂二十一 追求女人應該如何做二十六 某爺要搬回府中九十一 有沒有說過很在意你 很愛你一百零三 你是個大混蛋五十九 休了一個五十六 撕破臉十八 彌補新婚之夜二十九 自投羅網一百二十四 你不同我一起回宮?七十二 蕭家遭滅門!二十七 本王難道還不能宿你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