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歆知整個人都跌落在旁邊的小溝溝裡,身上沾滿了泥土,緊緊捂着腳腕,臉色也一片慘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快步跑過去,他想也沒想,就跳下去,一把抱起她。
“你走……走那麼快,我追不上……”段歆知低糯委屈的聲音,自懷裡悶悶的傳來,他的心就又升起一陣疼痛懊惱。
蕭淳脫下她的鞋子,俯身檢查她的腳腕,還好沒什麼大事,只是關節處錯位而已,蕭淳因爲不是骨科出身,復位的手法有些生疏,段歆知疼得眼淚都流出來,卻緊緊咬着嘴脣,沒出聲。
蕭淳臉色難看的瞪她兩眼,有些邋遢的用袖子給她擦去眼淚和臉上的泥土,先把她抱起來放到路上,才自己爬上去,俯身背起她繼續往前走。
“蕭淳……”走了一會兒,段歆知爬在他背上,臉往前湊了湊貼着他的側臉,低低的喊他。
“說。”蕭淳的聲音還是有些生氣,段歆知鬱悶的撇撇嘴,摔跤是她,她都沒埋怨什麼,他在生什麼悶氣嘛?!
“剛纔,如果是萬丈深淵,你也會跳下去嗎?”她在他臉側親暱的蹭了蹭,柔柔的問,倒是並不指望他會說出什麼好話,就是看見他跳下來那一刻的決絕和急切,她纔會想要調侃他一下,其實已經做好了,被他鄙視的準備。
可是,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嘲諷,反而是一陣可怕的沉默,除了風聲,就是彼此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不知道。”他有些懊惱的,咬着牙低沉簡短的回答,接着纔是嘲諷與責備:“你閒得發慌就給我睡覺,別讓我說話,揹着你很累的!”
“我又不胖……”段歆知心情極好的反駁,感覺到蕭淳怒火升騰的站住,她趕緊笑眯眯的又蹭着他臉頰,小聲說:“哎呀,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蕭淳冷哼一聲,繼續走路,段歆知歪着腦袋想了想,爬在他背上,低聲問:“我唱歌給你聽,怎麼樣?”
“別是鬼哭狼嚎吧?”蕭淳沒好氣的諷刺,嘴角卻不自覺的帶上笑意,“嚇到小動物可是罪過。”
“切!小看我!”段歆知不服,小腦瓜轉了轉,故意噁心他,唱了一首非常老卻又應景的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蕭淳微微一怔,想不到她的聲音還挺不錯,有時候蕭家的公司搞活動酒會之類的,不乏當紅歌星獻唱,嬌美妖嬈的,純情溫婉的都有,卻總不及背後這嗓音,低低的略顯生澀,卻勝卻萬千奼紫嫣紅。
深吸一口氣,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回頭,瞪一眼爬在他耳邊的小臉,預料之中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低聲諷刺道:“小心哪座墳墓爬出來個孤魂野鬼,吃了你!”說的時候,還故意很嚴肅很認真,想嚇嚇她。
“啊?有鬼?”段歆知瞪大兩眼,沒有半點恐懼的意思,反而滿臉好奇寶寶的表情,小腦晃來晃去,骨碌着眼珠子到處找。
“白癡!”無語的低罵一聲,蕭淳對這個小丫頭,還真是沒脾氣了,擡頭看看前面,眸色深沉起來,快到了。
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眉眼都精緻的叫人驚歎,嘴角那一抹淺笑,溫柔如水。段歆知倒吸一口氣,難怪這傢伙能長得這麼帥,原來有這麼尖端的遺傳基因。
蕭淳將花放下,什麼都沒說,只是抿緊脣,靜默的站着。段歆知單條腿蹦達過去,扶着墓碑站好,纔看着上面美麗的女子笑起來,感激的說:“謝謝你生出這麼完美的兒子,你們十年沒見了吧,他已經長大了,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好多女孩子追,嗯,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他。”
說到最後,她小臉通紅的低了頭,嬌羞無限的小女生模樣,卻並不讓他反感,只覺得心底一片柔軟。
“阿姨,不管他做錯過什麼,都會得到原諒的,對不對?他這麼好,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一定。”她重新擡起頭,認真懇切的望着墓碑,說話的時候,一副堅定不移的樣子。
他靜靜的看着她,一顆心卻驟然狂跳起來。是不是,什麼樣的過錯,都會被原諒,哪怕是狠心無情的利用,哪怕把她的愛情當工具?
她陪着他靜靜的坐了幾個小時,他
沒有說走,她也不催促,只是靠在他懷裡,安靜的坐着,像是不存在,卻有溫暖的體溫漸漸傳遞。
回到市區已是晚上,夜色濃重而妖嬈,窗外霓虹閃爍,蕭淳的臉色卻並不是太好,徑直回家,蕭淳抱着她到客廳,彼此沉默的對坐一會兒,蕭淳先開口:“等你腳好了,再見我爸。”
“嗯。”段歆知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應,目光閃爍的不敢去看他,而他似乎也不想多待,轉身進廚房弄吃的去了。
這是蕭淳第二次給她做飯吃,不知道爲什麼,段歆知覺得味道好極了,不斷誇他進步大,被蕭淳輕嗤,說她虛僞。
腳受了傷,雖說已經復位,但是還是得休息的,段歆知幹什麼,都是蕭淳抱着去的,明明她自己也可以,蕭淳卻堅決不許她自己走路,連去廁所,他都不允許她自己去。
最讓段歆知痛苦的,自然還是洗澡,蕭淳有了足夠的藉口,和她一起洗,每次都得洗很久。
“明天元旦,想去哪兒玩?”蕭淳看着懷裡累的筋疲力盡的丫頭,心情很好的問,剛洗過澡出來,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很清新,聞起來很舒服,他忍不住湊在她發間輕輕摩挲。
“隨便。”她連眼都不想睜,隨口回答。
“腳還疼嗎?”蕭淳在考慮要帶她去哪兒玩,也隨口問出來,他好根據情況選擇地方,可是,話才一出口,懷裡的身體瞬間就僵硬起來,她頓了半天,才咬着牙低聲回答:“不疼了。”
蕭淳神色一怔,也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蕭淳若無其事的催促:“快說,想去哪兒玩?”
“明天也是新年,我們一起回去,見見你父親吧。”段歆知背對着他,目光哀傷卻決絕的望着窗外,聲音淡淡的,手卻不自覺的抓緊了枕頭。
蕭淳自背後抱着她,思慮片刻,低沉的開口:“好。”
這一夜彼此,沒有多說什麼,到半夜的時候,她驟然驚醒,滿頭是汗的轉過身,死死抱着他,哆嗦着卻說不出一句話,蕭淳問什麼,她都只是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