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一直以來,在我的世界裡,“巧合”這個詞包含着“緣分”這兩個字,但是當真正的巧合來臨的時候我似乎又有些不敢肯定了。

學校規定了,在畢業的時候公共選修課的學分要滿六分,上學期我選了兩門,每門兩個學分,這也就是說我這學期必須再選一門公共選修課,這樣到時候才能達標,人有一個毛病,就是碰到越簡單容易的事情還有輕鬆的事情都會有一種很隨便無所謂的心態。

那天中午輔導員在羣裡通知了可以開始選公共選修課了,當時我剛吃飯回宿舍電腦都還沒有開(網上選課的)心想不急下午再弄,結果那天下午跟顧敏去逛街了,等那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公共選修課就剩一個什麼“海洋探秘”的了,沒有辦法只能將就着用了,顧敏被她宿舍的拖去選了茶藝,周原他們那天下午就選好了,幾個湊一塊,就是把我給忽略了,悲劇的人生就是你跟他已經是好幾年的舍友了但是他依舊把你給忘了。

在上海洋探秘第一節課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蘇晴美,蘇晴美進來的時候已經上課兩分鐘了,我早已習慣了坐後面的習慣,我身旁剛好有一個空位置,蘇晴美給填補上了,她剛進來的時候老師正好點名(公共選修課第一節課老師一般都會點名,其他的時候幾乎都不點名的)蘇晴美坐下來的時候正好點到了她,我想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兩節課下來,海洋的秘密我沒有探到,不過倒是探到了蘇晴美的密,很湊巧的是蘇晴美也選了這一門,在跟蘇晴美閒聊中我才知道,開始選公共選修課的那天下午蘇晴美正好去面試,等她回來的時候也就剩一個海洋探秘了,蘇晴美這學期已經辭掉了在書店兼職的工作,準備兼職去做銷售,那天下午正好是公司通知她去面試。

“呦……這不是蘇大班長嗎?怎麼上課也會遲到啊,真是帶了一個好頭啊”望着上課已久教室門口出現的一道熟悉身影,我有些調侃的招呼道。

這似乎已經是蘇晴美上海洋探秘第N次上課遲到了,是一次在跟蘇晴美聊天時得知她這學期當上了她班級的班長,去年她是她們班的團支書,上這個課來每節課我們都是坐一塊聊天的,沒有辦法上這個科目的其他人我們都不認識,只有我們兩彼此認識的,就湊一塊將就了,而且上公共選修課期末又不用考試,只需寫個論文就可以了,論文百度一下就好了,所以上這個課幾乎是沒有人要聽的,包括我跟蘇晴美。

“午覺睡過頭了。”蘇晴美在我旁邊的空座位坐了一下來,攤開了書本,還不忘瞪了我一眼.。

“你不是從來不睡午覺的嗎?”她曾跟我說過,冬天她不喜歡睡午覺,那天是10月份下旬,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怎麼你現在轉性了?”。

“夏瑾年我看你是百無聊賴啊”她右手拿個筆桿子轉動着,左手翻動着書頁,左手上那一對銀色手鐲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那對銀色手鐲是她生日那天她男朋友送給她的,忘了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好像是她上次一不小心說的。

“你不知道我最近很缺愛嗎?”

“那我改天有空去跟顧敏說說”蘇晴美的手似乎永遠都閒不下來,沒事幹的時候不是在那邊玩轉筆,就是在書上塗塗畫畫的。

“去吧,去吧,很是歡迎”我做出一幅無所謂的表情。

蘇晴美看了我的樣子很是無語“聽課,聽課還要學分呢”然後做出一幅很認真聽課的樣子。

四天前。

食堂二樓幾人正在吃着晚飯,杜宇彬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着來電顯示,杜宇彬起身拿着手機向食堂外走去。

“這是什麼情況?”周原望着杜宇彬遠去的背影,嘀咕。

“應該是他老婆查崗”高子陽猜測“不過今天怎麼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高子陽突然做出一幅深思樣。

“喂,以柔”走出食堂杜宇彬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那邊傳來了那久違多時的熟悉聲音,曾經在多少個深夜裡,因爲它而驚醒,想抓住着什麼,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我想我們是時候該好好談一下了,有些事情拖久了,對誰都是沒有好處的”這些天來,杜宇彬一直都沒有聯繫過安以柔,有好幾次打電話給她,但是她都是以“你之前不是說我們先好好冷靜想想嗎?那就等你想出結果來了再告訴我吧”的藉口給打發了,“明天老地方,咖啡屋見”安以柔剛說完,杜宇彬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了嘟嘟聲。

三天前,杜宇彬到達咖啡屋的時候,安以柔早已到了,咖啡屋很安靜,此時是早上九點多沒有什麼客人,咖啡屋裡正播放這鄭源與沈丹丹的《幸福戀人》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一首歌曲似乎顯得很格格不入。

位置是靠着一面巨大的玻璃牆,透過那巨大的玻璃牆可以看到路上各種行人匆匆,各種各樣的面孔映入眼簾,有老有少,他們有着同一樣的表情,疲憊不堪的臉上,帶着兩個空洞洞的雙眸。

“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約你來這裡的目的了”安以柔首先打破了原先沉悶而壓抑的氣氛“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說清楚了,說清楚之後大家都輕鬆,不用老惦記着”安以柔語氣緩慢而平淡,似乎是在說着一件毫不關己的小事。

“真的沒有沒有迴旋的餘地”杜宇彬有些不甘心,這麼多年來的感情說放就放,他有些難於接受,這些年來,他對於這份感情投入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很是不甘心,但是那又能如何?愛情從來都兩個人的事情,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跟以柔的這段情可以走得很遠很遠,白頭偕老,現在才懂得,原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美麗的夢境裡,等夢醒來的時候他就一無所有,現實總是這麼的讓人難以接受。

“我想,當初是我們愛得太沖動,太盲目,太隨衆,以爲兩個人只要在一起就是幸福,就可以不怕一起切,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了,但是事實證明這一些都是扯淡,你的那種生活方式不是我所能適應的”安以柔輕輕的攪動着杯裡的咖啡,雙眸望着杯裡那一個個自己製造的漩渦,突然似乎變得淒涼而傷感起來“你給不了我希望的那種生活方式,而我、、、、同樣也給不了你想要的那種生活方式,這樣勉強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很累很辛苦的,既然過得如此辛苦,那就讓分手來解決這一切吧”。

杜宇彬沒有說話,端起了咖啡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嘴裡瞬間充滿了苦澀之味,雖然在喝之前他已經往咖啡裡放了好幾勺的糖了,但是如今喝起來依舊是苦味難擋,過了許久杜宇彬才道“如果可以回到過去,讓你再選擇一次,你會怎麼做?”此刻杜宇彬腦子幾乎是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該說什麼?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安以柔放下了咖啡杯,望向巨大玻璃牆外的街上,躲避過杜宇彬那直射而來的目光,似在迴避着什麼,不想面對,又或者是她心裡在害怕着什麼?但那又是什麼?或者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難道這麼多年來的感情你說放就放?你真的可以這樣瀟灑的一甩袖子拍拍手走人?”杜宇彬想挽留着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既然無能爲力,就像是一個罪惡的囚徒,正在面對着神的審判。

“那又能如何?這是必然的結局,終究都會發生的,既然如此爲何就不早點讓他到來結束這一切,這樣對於大家來說都好,不是嗎?”在明亮的陽光下,安以柔的臉色始終都是淡定而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起伏。

杜宇彬似乎聽到有什麼東西在破碎,所以有一切夢幻的或華麗的夢,都在那一刻同時破滅了,曾經那所謂的夢在黑夜中碎裂,然後被十月的冷風吹散,吹向那不知名的黑暗裡,那一刻我跟她的距離似乎一下子就被拉長了,變得遙不可及,就像是隔了兩個世界,兩片星域。

在那一刻,杜宇彬似乎感覺到了世界末日的來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留下了無盡的黑白。

傾盆的大雨在那一刻突然下起,如天河決堤了般,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無垠的水幕中,大雨拍打着一切,似乎要衝刷掉世間的一切種種因與果,留一片明淨無垢的世界,磅礴的雨幕阻隔了遠處的高樓,在雨幕中若隱若現,仿若洪水中的浮萍,隨波而去,無法左右着自己的宿命。

這三天來天,杜宇彬打她電話她不接(都是叫她舍友接的),發短信給她也如泥入海般沒有一絲波浪,杜宇彬此刻終於瞭解到了自己真的失戀了,看來安以柔這一次真的要將他徹底的忘記,原來有時候女人發起狠來可以這麼的狠,不顧一切的,三天後的現在杜宇彬不得不面對現實,自己真的失戀了,而且還是安以柔甩他的。

小時候我以爲長大後我就可以拯救全世界,長大後才發現,全世界都拯救不了自己,也許安以柔說的沒有錯,當初是他們愛得太沖動,太盲目,以爲只要兩人只要在一起就是一個世界,就是一切,完全忽略了現實的殘酷,現在想來是多麼的可笑,與可悲,那個時候的他們完全是憑着自己對於愛情的憧憬而走到一起的,曾經年少輕狂的他們,在歲月的無情沖刷下終於屈服了。

作爲一個失戀的人,那晚杜宇彬象徵性的出去喝了個大醉,當然最爲哥們的我們也陪他一起喝,我、高子陽、周原三人輪流灌他,灌到他都快現場直播了,要回去之前杜宇彬說作爲一個失戀者,抽菸也是一個特徵,杜宇彬有口齒不清的說着,舌頭都快打結了,晚上他真的喝很多,走起路來都踉踉蹌蹌的,就像是一個快死了的老頭,怕他出意外在他去買菸的時候我們三人都陪着他,買完煙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杜宇彬才發現沒有打火機,我們三人也沒有,就這樣我們又護送他一次到馬路對面超市去買個打火機,原本高子陽要替他去買的,他卻說作爲一個失戀者來說這些事肯定要自己親自做的。

後來幾天杜宇彬也象徵性的裝頹廢,不去上課(上課點名都是我們三幫他搞定的),吃飯還要我們三人輪流打包,終於在連續四天天天吃白菜、香腸、雞腿配白飯的情況下,杜宇彬終於又重新站了起來,自己親自去食堂吃飯了,這四天天天吃那個飯菜都快把他嘴邊給吃出鳥味來了,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杜宇彬一掃先前的頹廢之色,開始一如往常那樣正常上課、吃飯睡覺、玩遊戲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安以柔沒有走進他的世界,他也沒有跟一個叫安以柔的好上,不過可以看出他這幾天真的是憔悴了許多,在他的眼中深處我看到了一絲陰霾一閃而沒。

我曾揹着杜宇彬偷偷打電話給安以柔,問她,他們兩人是否真的不可能了?安以柔說我相信在我的生命裡,有那麼一人曾與我說好等我們相見的時候就相戀,只是那個人不會是杜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