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發,一路走到傍晚,周邊的風景越來越荒涼。
由於車裡只有孟良雲一個人會開車,所以一直都是他在苦苦支撐,現在更是疲憊不堪的打起了哈欠。
根據車裡的定位系統,距離白鹿村已經不遠了,只有不到二十公里。
白婉琳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而且隨着回到了家鄉,我似乎感到她的身體也變得健康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些許紅潤。
看來無論是正常事件,還是非正常事件,家鄉永遠都是歸宿……還記得我小時候在學校得病了,發燒相當嚴重,幾乎整個人都要昏死過去,結果一回到家就奇蹟般的痊癒,屁顛屁顛的下樓找小夥伴玩耍去了。
她也一樣,在江城虛弱不堪的她終於有了幾分年輕人應有的活力。
孟良雲問道:“天色晚了,要是再不快點趕路,這頭會不會有野獸或是鬼之類的東西啊?”
白婉琳搖了搖頭,“沒有,白鹿村雖然有些偏僻,但也經常有人來村裡趕集,這周圍還是挺太平的。”
孟良雲一聽這句話不僅沒有鬆了口氣,反而露出一個大失所望的表情。
緊接着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蘇聆發來的短信。
“你找的是什麼人啊,怎麼好像唯恐事情鬧得不夠大。”
我無奈回覆說:“奇葩一個,就喜歡調查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這一路上隱約讀過他的心思,發現全部都是‘超自然’、‘靈異’、‘鬼魂’之類的想法,我覺得這人不太靠譜。”
“放心吧,雖然人有點奇葩,但還算是靠譜的。”
蘇聆收起手機,淡淡的看了孟良雲一眼,仍然帶着些許懷疑。
在天黑之前,我們終於趕到了白鹿村。
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村子看起來還蠻繁華的,磚瓦房建的整整齊齊,村旁還有大片稻田,給人一種安逸的感覺。
我伸了個懶腰感慨道:“八千里路雲和月啊,終於到了!”
孟良雲激動的看着面前的風景,說道:“沒有八千里那麼長,只是八百里而已。”
“我就是感嘆一下嘛。”
在白婉琳的指引下,我們把車開到了一間破舊的房屋前,路上有不少人對我們指指點點,但也並不是特別在意,應該是村子裡也時常會有其他車輛開進來吧。
這間破舊到有些搖搖欲墜的房子,就是白婉琳曾經的家。
在她隨着父母離開之後,這裡就再也沒人住了,沒想到如今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出乎意料的是,房子的大門仍然上着鎖,而且生了很重的鏽,鑰匙已經無法插進去了。這說明這些年來村裡的人一直沒有動過房子,雖然燒死紙化的人這種行爲相當殘忍,但他們實際上還是淳樸的。
我們把車停在門口,然後紛紛下了車,白婉琳的臉色變得紅潤,看起來已經恢復健康。
白婉琳仔細打量了一下房子的鎖,有些鬱悶的說:“鑰匙應該插不進去。”
我出了個主意:“那就砸開算了。”
“這樣不好吧,回家弄得跟做賊一樣,萬一讓村子的人知道了,以爲咱們四個是惡人可怎麼辦?”孟良雲持反對意見。
蘇聆沒有表態,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有很多人靠過來了。”
隨後,她就戴上了掛在頸間的耳麥,看樣子真的來了很多人,不然她不會覺得這麼吵。
“那個是……白家的小丫頭?”
“是白婉琳?”
“他們不是逃離村子了嘛,還回來幹什麼?”
將近二十多個村民把我們圍了起來,其中一部分似乎認識白婉琳,正猶豫着要不要上來確認。
白婉琳激動的打量了一番村民,終於在其中找到了熟人:“嬸嬸,我是婉琳啊!”
“啥,真的是婉琳丫頭?”
“是我!”
“老天有眼,你可終於回來了!你爸媽呢?”
提起傷心事,白婉琳終於流下了眼淚。自打父母走後她就孤苦伶仃,一人獨自呆在醫院,現在總算找到了親人。
由於舊房子太久沒人住,裡面根本沒法落腳,所以我們四個跟着白婉琳的嬸嬸去了她家。
嬸嬸看起來四十多歲,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住。聽她說,自打白婉琳的父母離開村子之後,很多人家也都不願意在這裡等死,紛紛離開,她的丈夫更是帶着兒子去了縣城。
幸運的是,縣城距離白鹿村並不算遠,所以病情惡化的也沒有那麼嚴重,他們爺倆每週還會回家一趟。
白婉琳走了十年,這十年裡,村子裡很多老人都紛紛去世了,而且臨終前都變成了“紙人”,看起來特別滲人。
如果仔細算算,其實村裡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是原本的血脈……大多數人都是外來戶,看村子裡人不多,但是周圍的土地卻比較富饒,於是搬了過來。
最一開始老村長是不同意外人遷進村子裡的,不過後來村裡死的人越來越多,老一輩更是幾乎全軍覆沒,也就只能向上頭妥協了,把白鹿村改造成嶄新的面貌。
據說他們還要把村子改名叫奮鬥村,把老村長氣得夠嗆。
目前爲止尚且不知道外人搬到村子裡會不會也發生紙化,因爲他們來這裡的時間還太短。或許是爲了避免造成恐慌,村子的原住民也在盡力隱瞞白紙人的事情,免得造成大規模的躁動。
孟良雲展現出了出人意料的溝通能力,憑着一副好面孔,再加上嘴甜,把嬸嬸說的雲裡霧裡,沒多久就把她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套了出來。
不僅如此,他還跑到了村裡其他人家打探消息,發現這些年來白鹿村的紙化現象已經少了許多。年紀大的人該去世的都去世了,中年人則還沒到紙化的時候,所以看不出什麼端倪。
至於像是白婉琳父母那樣離開村子的人,則大多沒了音訊。
村子裡的人並不知道,那些人基本全都死於提前來臨的紙化。
雖然已經把白婉琳成功送回了家,不過我們幾個並不打算立刻離開,準備調查一下紙化的事情,如果能幫助到白婉琳那是最好不過。
到了夜裡,嬸嬸家裡只有一張大火炕,所以我們總共五個人需要擠在一起睡覺。
我和孟良雲擠在一邊,蘇聆、白婉琳和嬸嬸則擠在另一邊,不過就在我們鋪好牀褥的時候,蘇聆突然對我說道:“你是不是又頭痛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回過神來,回答說:“是……感覺快要炸開了。”
白婉琳和嬸嬸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蘇聆解釋說:“他一直都有頭痛的毛病,每到晚上就會發作。”
白婉琳聽後帶着歉意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我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只要能把你平安送回來就好。”
孟良雲則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整理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隨後,蘇聆以照顧我爲理由睡在我的左側,而我的右側則是孟良雲、白婉琳和嬸嬸。
她們倒也沒多想,單純以爲蘇聆只是要給我揉揉腦袋,或許在旁人看來,我和蘇聆的關係更像是一對情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