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楠聽到蔣乙黛的話,手都差點沒有扶穩方向盤。
他伸手,往上推了推他的黑邊框眼鏡,一臉的緊張,車子都有點晃了。
蔣乙黛立即笑了一下,說道:“你好好開車。”
秦天楠立即雙手扶好方向盤,將車開得穩當一些,也努力調整好心緒。
蔣乙黛突然又問了一句:“天楠,你,喜歡我嗎?”
秦天楠一個不小心,一腳踩到了油門上,車子飛竄了出去。
蔣乙黛嚇得啊地一聲尖叫,秦天楠迅速地反應過來,腳立即摸索到剎車,他才勉強將車子開穩。
蔣乙黛便笑了笑,說道:“有些話,我們去咖啡館細說吧。我怕在這裡說了,你太激動,一會兒弄出車禍來!”
秦天楠整個人情緒都沒有辦法穩定了。他心情是複雜的。
無數個午夜夢迴的夜裡,他幻想着他向乙黛表白以後,乙黛終於有一天想通了,笑着對他說,天楠,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們試試看啊!
然而,並沒有。乙黛永遠只是把他當成哥們,或者,當成弟弟。
在他已經鐵了心要與過去的一切告別,努力與陳雪走到一起,努力培養與陳雪一致或者相近的生活習慣,努力給陳雪製造更多的驚喜,甚至決定,再相處一段時間,要是還能像現在一樣相互尊重,相敬如賓的話,就結婚!
卻在這時候,乙黛來問他,要不要在一起?
這樣的話,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的心,從前就像是一汪澎湃的湖水,起起伏伏着,波瀾壯闊。
他終於用盡所有的力氣,讓自己的心歸於平靜,讓自己可以過着安安靜靜的生活。
乙黛抱着一塊超級巨石,將這塊巨石狠狠地扔在他的心湖,使他好不容易寧靜的心湖又再激情澎湃起來。
看秦天楠那滿臉糾結的神情,蔣乙黛眸子裡滑過自信的光芒。秦天楠,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跳出她的如來神掌了。他愛她,就像她愛柯爵一樣。
她愛柯爵,所以,任何時候,只要柯爵對她勾勾手指,她便會不顧一切地撲向他。
而天楠,也正是如此。
她再看向窗外,她知道,一會兒到了咖啡館,只要她再問一次,秦天楠一次會感激涕零地滿口答應在一起,並且會無比激動地告訴她,他等這一天,等了一個世紀了。
柯爵站在書房的窗邊。
電話響了起來,石磊的聲音低沉:“阿爵,蔣乙黛出門了,但我的人發現,開車的是天楠!”
柯爵聞言,周身的氣場,便變得暴戾起來。蔣乙黛這個女人,竟然拿天楠來做擋箭牌。
石磊再沉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柯爵眸色變得暗沉,就算蔣乙黛拉了天楠做擋箭牌,他也要給她一個警告。
他冷聲道:“不要傷害天楠,給蔣乙黛一個警告!”
石磊那邊應了聲,便掛斷了電話。
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他了解柯爵的脾氣秉性,有些底限,是不能碰觸的。他現在所謂的給蔣乙黛一個警告,就是要告訴蔣乙黛,現在正式宣戰了。
……
秦天楠將車子開向了上島咖啡館方向。
蔣乙黛聲音柔和地問道:“爲什麼不去時光語紀啊?”
秦天楠道:“那個地方,我不太喜歡,夏千尋幾次都差點出車禍,唐雲馨也是死在那條路上。”
他對唐雲馨案情的內幕,目前還一無所知,只知道夏千尋現在總算沒事了。
蔣乙黛再笑了笑,便看向窗外,二人一路無話。蔣乙黛脣角微微揚起,她自信滿滿。
她偶爾側過頭來,便見到秦天楠滿臉的糾結神情,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也十分緊。
蔣乙黛想,秦天楠一定覺得對不起陳雪吧?他還算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人,不過,人都自私,就算覺得對不起陳雪,最後,不還是會爲了愛情而選擇她麼?
突然,從周邊竄出幾輛車來,將秦天楠所開的車團團圍住。
車子看上去很像是賽車,車身透着刺目的紅色,應該是改裝過的,車頭透着金屬質感。
蔣乙黛眉心驟然一跳,她一臉緊張道:“天楠,怎麼了?”
秦天楠看蔣乙黛慌亂的樣子,強作鎮定道:“沒事,也許是我們想多了,你坐穩。”
秦天楠說完,便將車子提速,迅速地闖過了一個紅燈。
蔣乙黛發出啊的一聲尖叫。
那幾輛紅色的車子,飛竄而來。
蔣乙黛透過後視鏡,看着那幾輛車子直奔着他們所坐的車子而來,她急得大喊:“天楠,快,左拐,然後提速!”
秦天楠立即照做。
砰——
車子相撞的聲音。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輛黑色改裝過的皮卡車,直接撞到了秦天楠所開車輛的車身。
兩車相撞,發出驚天巨響。
蔣乙黛啊啊地尖叫起來,她一臉驚恐的神色。
秦天楠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便護住蔣乙黛的頭。
他的手,撞在擋風玻璃上。
痛得他悶哼一聲,手肘處都撞麻木了。
砰——
車又被車從屁股後面狠狠地撞了一下。車子往前滑出幾米,跟飄移似的。然後狠狠地撞到前車的車屁股上。
擋風玻璃砰地一聲脆響,車玻璃便散落得到處都是。
秦天楠雙手死死地抱住蔣乙黛的頭。因爲衝擊力太大,碎掉的玻璃飛濺,有玻璃扎進秦天楠手臂的肉裡,扎得他生疼,他卻是一聲不吭。
蔣乙黛雙手抱住秦天楠的手臂,啊啊地尖叫。
秦天楠護住她,安慰道:“沒事,乙黛,沒事了,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哪怕是死,也是他先死,他會死死地將她護在懷裡,用命來護她周全。
很快,車子裡便安靜了下來。
蔣乙黛擡起頭來,看向後視鏡,便見數輛紅色的改裝小轎車和數輛黑色的改裝皮卡車飛快地開走了。
蔣乙黛的眸子裡,滑過冷色。
所以,她的決策是沒有錯的。她太瞭解柯爵了。
柯爵這個人,一旦狠起來,六親不認。哪裡還會顧念什麼手足之情呢?哪裡還會顧念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呢?哪裡還會顧念她也曾爲了他的商業帝國而四處奔走呢?一切都不顧了,就僅僅只是爲了夏千尋那樣一個女人而已。
柯爵一定是之前竊聽到她與唐雲馨合謀的一些內容,所以現在認定是她害死唐雲馨嫁禍給夏千尋了。
這一點,她一定要儘快扭轉過來。但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借秦天楠來自保。
要是她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柯爵的人發現開車的是秦天楠,所以,只是小小地警告了一下,然後便離開了,呵呵……
見沒事了,秦天楠將車開到路旁,將車停好,看向蔣乙黛,寬慰道:“沒事了。”
“嗯,車子放在這裡吧,我打電話讓人來拖車,我們走路過去吧,就在前面一點!”蔣乙黛說道。她臉上的神色恢復了很多,沒有之前在車上的驚恐與蒼白。
秦天楠看着蔣乙黛神色恢復如此之快,牽了牽脣角,這個女人,從小到大都跟個男孩子一樣,堅強勇敢得讓人心疼。
兩個人,並肩往上島咖啡方向走去。
依然是沉默不語,不過秦天楠的神情一直都很警惕,生怕再有什麼意外的人或者車輛來傷害到蔣乙黛。爲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他走在靠車道這一邊,讓蔣乙黛走另一邊。一路上,他的神情一直都很戒備。
很快便到了咖啡館。
服務員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先生幾位,包間還是大廳?”
“包間!”“大廳!”蔣乙黛與秦天楠同時出聲。
“包間吧!”秦天楠對服務員說道。
從來,他都是尊重蔣乙黛的。
蔣乙黛微微一笑。
服務生立即禮貌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領着秦天楠和蔣乙黛往空的包間走去。
包間裡,秦天楠與蔣乙黛分別在兩張沙發裡坐了下來。
“我……”兩個人又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兩個人再同時開口。
秦天楠的心裡,就有點難受了,他們是如此的默契啊。爲什麼之前不管他怎麼追求,都得不到她的迴應?
他看向蔣乙黛,說道:“我和陳雪,選好訂婚戒指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痛。
他必須承認,他的心,還在蔣乙黛這裡。
但他是個男人啊!男人,該要有男人的樣子,要有擔當。
在他被乙黛無數次的拒絕,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時候,是他主動招惹了陳雪。他現在甚至和陳雪,已經住在一起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是在什麼心境下呢?
某天晚上他特意爲陳雪請了假,請陳雪出去吃飯。他只是想要促進兩個人之間的瞭解,爲日後的相處打下一些基礎。
寒流北上,那晚溫度驟降,吃完飯以後出來,已經好冷了。他們都冷,於是,擁在一起取暖。
之後,去住了酒店。
之後,順理成章的那樣那樣了。
他從一個老男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這種時候,他再回來與乙黛好,他又置陳雪於何地?
他想起陳雪的眼神,想像着如果他和乙黛好,陳雪將會有多難過和傷心?
以陳雪的性子,一定會強擠出笑容,對他說:“天楠啊,祝福你,你幸福就好。你幸福,我就開心了!認識你,真的很好,謝謝你,天楠!”
他一想到這些,心頭就極不舒服。
見乙黛神情驚訝,他再鐵了鐵心,說道:“我們下個星期,就會見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