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汝愚憂憤難自安

事情的發展證實了趙汝愚的預測,自趙擴登基起,每日都會召見韓侂冑。目前雖然還沒有影響到朝政,但假以時日就很難說了。每每想起如今朝廷政事由一個小小的合門官操縱,趙汝愚就悲憤難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趙汝愚都對韓侂冑嗤之以鼻,起先便是因爲對方只是一介武夫。韓氏雖然是名門望族,出過幾任宰執且深得幾代官家信賴,但這些怎能與他趙汝愚相比呢?他少有大志,勤奮苦學,乾道二年,他即以進士第一的身份榮登榜首,此後又憑着滿腹經綸和紮實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官至權力頂峰。他韓侂冑憑什麼呢?新皇登基,需要處理的政事很多,趙擴也不例外。自從開始參與朝政,便總待在前朝,至於後宮也不能總去,雖然心中偶爾掛念桂枝,但實在抽不開身。再說桂枝,雖然身處後宮,但是對朝中之事,多少也有些耳聞。這一日,桂枝剛剛服侍聖人太皇太后歇下,從寢殿走出,悄悄地將門帶好,一回頭卻瞥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向北,他此時正站在一棵樹下,手中拎着一壺酒、一個食盒,百無聊賴地向着樹根下的石塊踢腳。桂枝並沒有多想,自從上次見向北到今日,也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向北如今有官職在身,不過絲毫不妨礙他悄悄來找桂枝。三兩步來到跟前,桂枝突然開口:“今天怎麼有閒心來找我呀?莫不是在別處又惹了什麼禍事吧?”聞言,向北猛地回身,見是桂枝,嘴角一咧笑道:“這是哪兒的話?你不知道,我可是找張大監求了好長時間,他才肯放我進來的。現如今想見你是越來越難了,你又不總出宮,若是能在宮外見,倒也省得我走這一遭不是?”說完他並沒有廢話,而是舉起手中的酒壺及食盒笑咧咧地道:“行了,好長時間不見,咱們今日喝個痛快。”桂枝笑着點頭,跟在向北身後朝着自己院子走去,心中則是猜想:近日來,張宗尹總會以各種理由限制她離開慈福宮,不知道是爲什麼,或許是擔心趙汝愚,又或許是擔憂趙擴,以他的話來說,如今趙擴已經在桂枝的手心裡了,如今在慈福宮上下,沒有一個看不出趙擴對桂枝的感情。可是越這樣越要小心謹慎,畢竟新皇剛剛登基不久,除去後宮其餘嬪妃,趙擴本身就有正室韓氏,若是未有其實,便已遭人落下話柄,豈不是無事引火燒身?所以在當下時節,張宗尹不讓向北去見桂枝也是情理之中的。但爲何今日偏偏放他進來了呢?這便是桂枝所想的東西,或許向北是知道了些什麼。二人來到院內並沒有進廂房,畢竟這是在後宮,倆人簡簡單單地在院兒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待向北將酒肉擺好,小菜碼放端正,桂枝這纔開口。“近來可好?如今你大小也算是個官兒了,手下跟着些人,做事要更穩重一些纔是。”反觀向北倒是似乎並沒有心思談論這些,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連連嘆氣,“唉,行了行了,不提這些,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找你來喝酒,聊這些幹嗎呀?我要是想聽,不如聽那蘇師旦給我嘮叨他家主子的事了。”蘇師旦是韓侂冑門下的,後者要籠絡朝中重臣,免不得要在除卻政事堂之外的地方走動。向北如今主管臨安以及皇城周邊大小街道,故蘇師旦每逢送禮走動之際,難免與之交面,一來二去的便也熟絡了,再加上早先便有交情,二人時常去酒樓小敘。蘇師旦當然瞧不上向北這一介武夫,但是後者率性的脾氣倒是合他胃口,和自家的主子一模一樣,便常常在吃醉了酒後透露一些事給他。“別和他走得太近了,如今朝中雖然說人人都忌憚韓侂冑,但對他心懷敵意的人還是不少,就比如那趙汝愚。如今,心中肯定是想着如何將他打壓下去的。”桂枝並沒有太在乎向北從蘇師旦那裡得到的是什麼消息,而是十分關切地提醒着向北。向北扯了塊最好的滷雞肉放在桂枝面前,自己則是唆了唆殘餘雞架。吃完這才笑盈盈道:“放心好了,雖然你看我平時裡沒有正形,但起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心裡清楚,就說那蘇師旦雖愛吃酒,但酒量極差,跟他吃酒壓根就不需要我打開嗓子,三兩杯下肚,他就會把我想聽的東西吐出來。”看樣子是了,既然向北都這麼說了,那麼張宗尹這次肯讓他來見自己,肯定是因爲他從蘇師旦那裡聽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事到如今,桂枝竟然有些心疼張宗尹,一個人活到這種程度,只能靠利益來行事,那得是何其無趣、何其孤獨……“話說,你就不想知道那蘇師旦跟我講了些什麼?我跟你說這次可是挺有意思的,現如今的韓侂冑在朝中可謂是衆星捧月啊。”向北灌了口酒,四下瞧了瞧,看左右沒人,這纔再度開口:“你可知韓侂冑前不久去了趟政事堂?”桂枝抿脣微微搖搖頭,此事她當然不知,整日待在慈福宮,最多也就是宮外採買,壓根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事情。

不過有一件事她倒是知道,那就是前不久韓侂冑來慈福宮請安,而聖人太皇太后則是告訴他,要立趙汝愚爲相。當日桂枝見過他,那時對方是黑着臉離開的。向北繼續開口講道:“這一趟可是整出不少事情來,政事堂是何地?那是如今朝中的政務中樞。韓侂冑區區一屆合門,去了之後還耀武揚威,多少人看他不順眼,據說那一日韓侂冑剛走,趙汝愚就大發雷霆,把陳、餘兩位叫過去斥責了。”這一點倒是不難猜,以桂枝對趙汝愚的瞭解來說,對方乃是仕途名門出身,又有皇親血脈。有宋一朝,科舉出身的大臣要遠遠比那些武官更有優越感。更別提,那韓侂冑未經科第,即便他不是合門,即便他位置再高,也會遭人鄙視。雖蒙聖恩所庇,讓韓侂冑進入了合門司這一清要之地,但一個僅靠與皇家通婚和恩蔭混上來的人,這讓學富五車的趙汝愚打心底瞧不起。二人即便一朝沒有衝突,長久以後也勢必會針鋒相對。而當下的韓侂冑之所以能有這番底氣,或多或少也與桂枝的暗中相助有關,雖然有些事並不能直接影響他的地位,但無形之中卻對他的仕途起到了推進作用,這一點桂枝想過利害關係。但不得不說,按私心,她確實更希望趙汝愚被韓侂冑壓下,那副出身名門的嘴臉,高高在上的態度,那種瞧不上人的語氣,至今桂枝還記憶猶新……所以在聽到這些話後,桂枝竟然感到有些想笑。向北看出了桂枝的笑意,一盞酒吃完後笑問:“看那趙汝愚氣得半死不活,確實爽快,但如今據說他們打算聯名上書,勸官家遠小人,親賢臣,說是欲效仿武侯奏出師表?”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輕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可他趙汝愚又有何角度去批判他人是小人亦或賢臣?莫非除他之外,這滿朝就沒有賢臣了嗎?真是自命清高。“沒想到一介武夫竟然能讓他如此氣惱,或許在其餘官員眼中,韓侂冑不過是個笑話,終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桂枝嘆了口氣,在趙汝愚成相之前,她其實也覺得他大勢已去,可不承想聖人太皇太后給出諫言讓他做相,所以她只能在心中嘆息。畢竟養母的死,趙汝愚一家纔是幕後黑手,其錯難恕。所以桂枝即便不怎麼看好韓侂冑,也無比希望後者能打敗趙汝愚,因爲除了他,或許就再也沒人能做到了。每每想到張夫人,桂枝便彷彿口含黃連,無比苦澀,只能以酒壓下。二人這一日吃了許久的酒,直到向北吃醉被擡出去,桂枝這纔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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