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黑了,氣溫也越來越低了,車內沒有了暖氣,寒冷的感覺隨之而來。
這個時候我真的感謝王藝提醒我買一件厚衣服了,要不然救我身上這件衛衣,今晚不交代在這兒都說不過去。
王藝也早有準備,她從那個包包裡拿出一件棉衣穿上了。
可儘管是這樣依舊冷得不行,牙齒都在顫抖。
這種冷,其實也包含了對未知的恐懼。
爲了不那麼緊張,我笑了笑對王藝說道:“咱們怎麼總是遇到這種情況,你還記得那次大雨嗎?”
“記得,可現在不一樣,現在是雪,而且比那晚更冷。”
王藝說得對,這氣溫比那次起碼低十度都不止,而且這荒山野嶺更加危險。
“沒事的,咱們一定能熬過去的,什麼大風大雨沒見過啊?”我繼續安慰道,也在安慰自己。
王藝卻不是那種傻白甜,她深知現在的情況不是一兩句安慰就能起到作用的。
忽然,她又說道:“後備箱裡有我給楊老師帶的一條毛毯,我去拿出來咱們應付一下吧。”
王藝說着就準備打開車門,我急忙喊住她說道:“我去,你就別下車了。”
王藝對我笑了一下,然後又對我說道:“黑色的那個行李箱。”
我點點頭,於是打開了車門,頓時一股冷空氣鑽了進來。
車裡都冷得不行,外面的世界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我一腳下去,雪差不多覆蓋到我的膝蓋處了,可想而知這雪下得有多大。
一步、一步,艱難地來到車子後備箱,我飛快地打開那隻黑色的行李箱,裡面果然有一條毛毯。
拿上毛毯後,我又迅速地回到了車上,凍得耳根生疼。
我將毛毯遞給王藝後,趕忙使勁搓了搓受,以此來取暖。
而王藝也搓着手,然後將雙手貼在我的臉頰兩邊。
我冰冷的面頰瞬間被溫暖了,我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忽然我們相視一笑。
“好點了嗎?”她輕聲向我問道。
我輕輕點頭,說道:“好多了,還好有這條毛毯,你快去後排,我幫你把座椅放下去,這樣可以躺下去。”
王藝應了一聲,便爬到車子後排,同時我也將後排座椅放了下去,這樣一來人就可以躺在上面了。
真是搞笑,上次我們也是這樣的情況,也是相同的一輛車,只是不同的地點而已。
王藝睡下後,將毛毯和身上那件襖子都蓋在身上,然後又對我說道:“你也來吧,咱倆擠在一起,這樣更暖和一些。”
“我沒事兒,你自己裹着吧,裹緊點。”
“害羞什麼呀?那一次咱們不也是這樣麼?”
我想說那次還真不一樣,因爲那時候我和她還沒這麼熟,而且那時候我確實冷,身上衣服都溼透了。
而現在,雖然更冷,可身上至少還有一件羽絨服,而且我和她現在更熟了,就更不好意思睡在一起了。
可在我沉默着時,王藝又對我說道:“快點吧!一個大男人真是磨蹭得很。”
她都這麼說我了,我要還扭扭捏捏的就真不像話了。
我隨之看了一眼她裹在毛毯裡面的樣子,看上去就很暖和。
這種暖和我無法拒絕,所以只抵抗了一下,便咬牙從座椅的縫隙間爬到了後排。
正準備鑽進去時,王藝又對我說道:“你把羽絨服脫了蓋在上面吧,這樣咱們更暖和些。”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脫下身上的羽絨服,一起蓋在毛毯上面,這才鑽到被子裡。
這裡面果然溫暖,而且還帶着王藝的體香。
兩個的體溫互補之下,明顯比剛纔一個人在外面時好太多了。
雪,漸漸將車窗覆蓋,我們也徹底看不見外面的世界,只是一片黑暗。
“陳豐。”王藝忽然喊了我一聲。
“幹哈?”我以爲自己擠到她了,於是又往邊上挪了挪。
王藝卻一把將我抱緊,說道:“你別動啊,動一下冷空氣就鑽進來了。”
停頓一下,她又小聲的說道:“我想上廁所,怎麼辦?”
“啊!這……”我一下也恍惚了,原來她叫我是因爲這事兒。
“憋很久了,憋不住了。”
“那就去啊!不能憋尿的你不知道嗎?”
“可是……我上哪兒去尿啊?”
“外面唄,難道你還想在車裡?”
王藝沉默了一會兒,於是掀開毛毯坐了起來。
我又對她說道:“你就在車輪旁,我把車門開着,絕對不亂看。”
“這麼黑,你也看不見。”說着,她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頓時她“哎呀”一聲,我急忙擔憂的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外面雪咋那麼厚啊?一腳下去都到我膝蓋了。”
我還以爲啥事呢,鬆了口氣對她說道:“剛纔我下去時也這樣,你趕緊的吧,挺冷的。”
等待了片刻,也不知道她尿出來沒。
“你好了沒啊?不冷嗎?”我開始催促。
“馬上。”
“你是大號還是小號啊?”
“小號,你個笨蛋!”
正好,我也可以抽這個時間點根菸抽抽。
可是打火機在這高海拔的地方根本打不燃,迫不得已我只好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聽到引擎聲,王藝忽然向我問道:“你幹嘛呀?你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跑了啊!”
“我跑啥跑,這大晚上的,我跑哪兒去。”
“那你幹嘛發動車子?”
“點根菸。”
她不再說話了,車子發動後,我拿起點菸器這纔將煙點上。
同時,王藝又帶着哭腔對我說道:“陳豐,我好像……有點尿不出來,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這我哪知道怎麼回事,你到底是不是想尿啊?”
“是啊!可能是太害怕了吧,我什麼都看不見,就感覺身邊有狼正在盯着我。”
“這兒又不是無人區,哪兒來什麼狼,別自己嚇自己了。”
“真有,我在這裡住了那麼久,我太清楚了。”
“那你就趕緊尿完上車啊!”
“你……你把手給我。”
“又要幹嘛?”
“我要拉着你,這樣我就不怕了。”
我輕輕籲出一口氣,然後將手伸向她,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繼續抽着煙,片刻便聽見了她尿出的聲音,這可不是我故意要聽的,只因爲周圍太安靜了,不想聽也得聽見。
一會兒後,她就鬆開我的手,應該是好了。
回到車上,她急急忙忙就鑽進了被窩裡,然後長長呼出一口氣。
我也扔掉菸蒂關上了車門,被窩裡的王藝還在不停地念叨着:“好冷好冷,實在太冷了,你快點進來讓我抱着,快點……”
“來了,來了。”說着,我也重新回到了溫暖的被窩裡。
王藝隨即將我抱住,這個時候真的什麼都沒想。
因爲寒冷,已經讓人忘記了兒女之情,有的只是相互依偎、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