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一直是王藝在開車,我的脖子也不見好,始終不敢動太劇烈,只能保持一個姿勢。
幾個小時的行駛後,終於下了高速。
還真如王藝所說,下高速之後這氣溫就直線下降,冷空氣瞬間襲來。
最讓我們頭疼的是,原本平時常走的那條路因爲在修路的原因,只能單面放行。
而且我們問修路的師傅,說前面還有好幾處這樣的情況,要美姑縣估計得明天早上去了。
我是覺得很意外的,可王藝卻根本沒覺得有啥,好像早已經習慣了。
後來她才告訴我,這條路常期都在修路,因爲這裡容易發生山洪滑坡什麼的。
好在她知道一條近道,不過要翻一座山,路也不是很好走,但總比在路上堵着好。
決定走這條路之前,王藝幾次告訴我這條路就算是當地人也很少走,不僅是因爲路窄還要翻山,更重要的是這條路發生過好幾次事故了。
我是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有信心的,更對我這輛四驅車有信心,只是聽王藝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緊張。
可是不去冒險,就得在這裡賭一個晚上,甚至可能還到不了。
一陣權衡之下,我終於還是決定走山路。
在王藝的指引下,車子掉頭開進了一座大山裡,隨着車輛緩慢爬升,氣溫也在逐漸下降。
而且能明顯感覺到海拔正在攀升,汽車的動力也沒有之前那麼足了,甚至能明顯感覺到氧氣不足。
山上真的在下雪,哪怕是半山腰都在飄雪,路面全是雪渣滓,四周的一切樹木全都披上了一層雪白。
這種環境下駕駛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已經有相當豐富的經驗了,好在我這是輛四驅車,動力也還行。
王藝對我說道:“快了,翻過這座山就好了。”
“也沒那麼可怕嘛,而且這雪也不算大。”我笑笑說。
“你是沒到山頂,到山頂你就知道了。”
“馬上就到了。”說完,我就打了一個噴嚏。
冷,是真的冷。
儀表盤上顯示的車外溫度只有0度,這是什麼概念啊!
而且我現在只穿着早上出發時穿的一件衛衣,連外套都沒有。
這時,王藝又對我說道:“你先把車靠邊停下,把羽絨服換上吧。”
我點點頭,於是將車停下來,穿上了出城前買的那件羽絨服。
好在王藝給我提醒了一下,要不然這真得冷成狗了。
車子繼續上路,越往山上開,雪就越大了,霧也越來越大,能見度幾乎只有二十米。
好在這條路沒什麼車,一旦對向有車來,這麼窄的路,會車估計都困難。
車子就這麼在缺氧的情況下,漸漸開到了山頂。
山頂上的雪,一片片、一片片,像潔白的花瓣,也像擺脫不了的麻煩。
雪幾乎完全覆蓋了路面,到處白茫茫的一片,車子裡顯示的溫度瞬間下降到零下四度。
在平原,現在可是已經入春了,但是在這裡甚至還過着寒冬。
我的雙手一直緊握着方向盤,目光專注地注視着車前方。
可是漸漸地,我發現我根本分不清哪裡是路面,哪裡又是懸崖……
因爲這路根本沒有護欄,也就是說只要我稍微不小心,就會翻下懸崖!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我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極端下駕駛車輛,甚至比這種情況更嚴重我都與經歷過。
可是這沒有護欄就真的要命了,因爲路上全是積雪,看什麼都一樣。
我突然不敢再繼續往前面開了,實在太危險了,我不敢帶着王藝去冒險。
王藝也意識到了,她頓時自我抱怨起來:“早知道山頂是這樣,就不該跟你說走這條路了。”
“你彆着急,慌什麼,咱們車子油還有很多的。”
“以前這裡很少這麼大的雪,我也沒想到,對不起啊!”
“別這麼喪氣,休息會兒了,等雪小了,等霧散了,我估計就能走了。”
……
可老天爺就是在跟我開玩笑,這雪不但不沒有小,反而越小越大了,霧也越來越大了,大得幾乎啥都看不清了。
這山頂上手機也完全沒有信號,這等待的時間裡,又擔心又無聊。
最值得慶幸的是,油箱裡的油還算夠,我們可以一直開着暖氣。
要是油都不夠的話,那我們得凍死在這裡了。
“都怪我,要是不走這條路就好了。”王藝又開始自我埋怨起來。
我訕笑着,對她說道:“你幹嘛一直跟自己過不去呢,這也是我決定要走的啊!”
“可我如果不跟你說這條路,不就沒這回事了嘛。”
“你別擔心,你以前心態都那麼好,現在怎麼心態那麼差了?”
“因爲是我的原因,我就不該讓你走這條路。”
“你看你看,我拜託你不要自責好嗎?不管發生什麼,咱們一起面對就行了。”
王藝便不再說話了,她擡頭向窗外望了望,唉聲嘆息的說道:“這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根本不見停啊!”
“那就一直在車裡呆着唄,放心,我停車這個地方還算寬敞。”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的過去,雪依然不見小,而且隨着夜晚的降臨,溫度再一次下降,雪更大了……
我之前還挺樂觀,可是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後,我就沒那麼樂觀了。
因爲天要是黑了,就算雪停了,霧散了,也走不了。
因爲路面全是積雪,依然看不見護欄,加上夜晚視線本身困難。
那麼就意味着我們要在車裡呆一夜,更可怕的是,由於車子一直開着暖氣,油耗也相當的高了的。
現在已經不到兩格油了,這點油堅持不到一個晚上的。
而且就算把這個晚上堅持過去了,那麼明天我們又怎麼下山?
這山裡手機連信號都沒有,一旦油耗完了,我們就完了!
隨着天色漸漸暗去,我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車外溫度顯示,現在已經是零下七度了。
我看了一眼王藝,對她說道:“王藝,咱們得把暖氣關了。”
聽到我這話,王藝也意識到了,她朝儀表盤看了一眼,說道:“咱們是不是今晚都走不了了?”
我輕輕點頭,爲了不讓她自責,我又急忙說道:“你別擔心,這沒什麼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在車裡睡覺了。”
“可是這次情況不一樣啊!哎……都怪我,都怪我……”
“別自責,千萬別自責,真的沒事的,相信我。”
我一邊說,一邊將車子熄了火。
世界突然就安靜了,只有車窗外呼呼吹過的寒風,像一個女鬼在哭泣似的。
這一夜,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