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廚房門外忽然傳來小滿那稚嫩的聲音:“爸爸,你欺負媽媽!”
一聽到小滿的聲音,我立刻和安瀾分開,倆人都有些尷尬。
這就是有了孩子的不方便之處,要是沒孩子,我可能就在廚房和她……
安瀾整理着頭髮,一邊橫了我一眼。
我也連忙對小滿說道:“小滿,我沒欺負媽媽,媽媽脖子疼,她讓我給她看看。”
“哦,爸爸給你看,我畫的畫。”小滿立刻舉起手中的一幅畫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畫上的應該是我們一家四口,我牽着小滿的手,安瀾抱着陽陽。
雖然這話認不出是我們,但我已經能猜到就是我們一家四口無疑了。
我轉而便向小滿問道:“小滿,你畫的是我們一家人嗎?”
小滿點頭道:“嗯,這是劉老師佈置的作業,讓我們畫一家人。”
安瀾隨即從我手上將畫接了過去,看了一眼後笑着撫摸着小滿的頭髮,說道:“畫得好啊,小滿。”
“嘿嘿。”小滿笑了起來。
我卻稍稍有些不滿道:“畫得倒是蠻好,唯一的缺點是,你該把你爸爸我畫得更高大帥氣一點。”
“爸爸,你都瘦了……”
小滿突然的一句話,彷彿直衝我的內心,這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
就連小滿都知道我瘦了,甚至從她的畫裡也能看出來我現在在她心中的形象。
安瀾隨即便又對我說道:“聽見沒?小滿都說你瘦了,你還不給我多吃一點,快點長回以前的身體。”
“嗯。”我重重點頭。
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無論怎麼吃,都已經來不及了。
也許再隔幾個月後,我會更加消瘦,甚至會低到一百斤以下。
到那時候就算我不告訴安瀾,她應該也會察覺出問題了。
這天晚上,安瀾一直盯着我,讓我吃完了兩碗飯,還喝了一碗湯。
其實我的胃早已經裝不下了,但是我只能表現出一副自己還能吃的樣子。
吃飯完,安瀾又給我削了一個蘋果。
果酸進胃裡後,本身消化就不好,我頓時有種想吐的感覺。
可我還是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
這天晚上,我胃疼醒了好幾次。
我怕驚醒了安瀾,只好去了隔壁房間,還做了一個惡夢!
我夢見安瀾某天收拾房間,找到了我當時去美國的診斷報告。
她質問我爲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她一邊責怪我,一邊嚎啕大哭。
夢,總是一個毫無邏輯的世界。
轉瞬間她又知道了我和蘇桃的關係,而在夢裡,我竟然真讓蘇桃把那孩子給生下來了。
安瀾要跟我離婚,我死死拉住她的手不放開。
她用力掙脫了我的手,捂着臉哭着往前奔跑。
淚眼迷糊的她並沒看見前方是一處懸崖,她朝崖壁邊上奔去。
我心裡大叫一聲不好,想阻止她,可是我的腿似乎被藤蔓死死絆住了,怎麼也無法掙脫。
我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絮,張大嘴巴衝她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候我身後有一個女人在那裡很詭異地笑,她那雙妖魅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我和安瀾。
夢裡,看不清那個女人的樣貌。
直到安瀾奔跑到崖壁邊上,她的腳踩空,尖叫着從崖壁上摔了下去。
我大叫一聲“安瀾”,然後猛然間驚醒。
我滿臉的汗,渾身都是汗,身上的睡衣都溼透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從惡夢中驚醒後,我再也無法繼續入睡。
起身靠在牀頭,在黑暗中點了支香菸用力吸着,扭頭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穹。
今夜天空黝黯,無星無月。
我就這麼一直枯坐到天亮,也將那兩個夢認真想了一遍。
我想,之所以會做這樣兩個夢,大概是因爲這兩個夢正好映射着我的心情,也是我最不願意讓安瀾知道的秘密。
次日上午天空依然黝黯着,天邊堆積着層層疊疊的黑雲。
上午我去見了一個客戶,在一個咖啡廳裡談了兩個多小時。
這個客戶是從北京來投資的,經過汪主任的介紹,想在我們的服裝城投資一個公司。
按他說的意思,投資金額還不小,少說上千萬的投資。
不過他的要求十分苛刻,一會兒要這樣,一會兒又要那樣,還要我全力配合他。
服裝城創立之初是很需要這種大投資,可是無論再大的投資,打亂了我的節奏,那都沒必要再談了。
當然,沒談成,也不代表今後不會再合作了。
商場上就是這樣,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更何況是汪主任介紹的,那就更不能冷落了這位客戶。
我耐着性子陪他喝咖啡,聽他喋喋不休地談論股票和足球。
好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我才得以抽身離去。
我回到公司沒多久,開始起風了,風捲裹着黑雲層向城市的上空壓過來,如同身披黑色盔甲的千軍萬馬在奔騰。
頃刻間,天地間更加黝黯了。
雷聲大作,雷聲電光閃閃,閃電映照中的街邊小樹被狂風肆虐着,東搖西擺的。
這大概是今年夏天,最後一場雷雨了。
……
下午,公司召開了關於明天活動的會議。
原本是要上午召開的,但上午我出去見客戶了,才推到了下午。
會議主要是安排明天的一些事情,明天註定是忙碌的一天,我們甚至今天下了班就得去活動現場佈置。
講到明天的工作重心時,我有點走神,講話斷了好幾次,連自己都不知道斷在哪裡了。
幸好安瀾細心,在邊上小聲提醒了我。
大家可能都覺得我今天的表現有些異常,但又都不好說什麼。
開完會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我帶着高勝和陳大江,還有肖思雅等人,便前往了淺水灣的活動現場。
剛出公司,外面的暴雨就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此刻第一陣大雨已經停歇下來,雨點子稀疏了下來,路邊的樹葉“悉悉蔌蔌”作響,地面上的小水窪裡有數不清的小水暈,以同心圓的形狀向四周擴散。
不過,看樣子待會還會接着下大的。
望着着黑黝黝的天空,高勝重重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天空不作美呀!都連續晴了這麼多天了,怎麼偏偏選擇在我們活動的時候下暴雨啊!”
我也挺擔心這場暴雨,因爲我們的活動場地在戶外的,即便有臨時搭建的活動場所,可這一下雨到處都會變得泥濘起來。
肖思雅開口說道:“這種暴雨就是臨時的,我看天氣預報說明天晴,先去活動場地那邊看看吧。”
可到淺水灣的活動現場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場景,還是讓我們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