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臣見到柳嶽去點火炮慌忙想上前阻止,但還未及邁步就聽見“轟”的一聲炮響,前方五百米處升起了炮彈炸裂後的黑煙,王樸和手下的將士雖然在五百米之外,但還是有不少將士被炮彈的碎片擊中,所幸因爲距離較遠,均爲傷及要害,柳嶽本來就是想警告下王樸,所以纔會在有效射程外開炮。
“王廷臣,你個匹夫,竟然敢炮轟我大明將士,不怕朝廷問罪嗎!”王樸顯然沒有看到點火的柳嶽,以爲這一切都是王廷臣指揮的。
“王樸,上次鉅鹿一戰,因你怯戰率部回陝,導致盧尚書兵少無援捐軀沙場,這次你還要重蹈覆轍麼!柳嶽此時已經被王廷臣手下的將士拿住,只能遠遠的向王樸吼道。
柳嶽的話語正戳中了王樸的痛處,但是他向來只是擅長在別的總兵後面撿些小功勞,此次被洪承疇派遣抵禦東虜已是勉強,現在後面的八旗兵不斷增兵,他哪還有膽再戰,上前又恐再遭炮擊,只能一咬牙摔着麾下將士朝八旗兵防守薄弱的地方奮力廝殺,奪路而去。
王廷臣見王樸逃跑,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他有點後悔阻止柳嶽開炮,這位逃跑將軍真該被一炮轟死。
多爾袞只是派遣了小部分的騎兵去追殺王樸,他的主要目標是松山之上的洪承疇,如今王樸軍潰散,僅靠王廷臣是無力抵抗八旗精兵的進攻,多爾袞讓親兵吹響了獸制的號角,命令八旗騎兵發起衝殺。
“點火!”王廷臣見八旗兵逼近,立即讓炮手就位。柳嶽也掙脫兵丁的雙手拿起一把弓搭箭射去。王廷臣的火炮居高而下,加上山路陡峭狹窄,八旗騎兵無法疾馳躲閃。幾聲炮響後,許多馬匹和騎兵均被擊中,不斷傳來駿馬倒地前的嘶吼。
“嗚,嗚”的號角聲又傳來,聲音遠沒有先前的激昂,這是收兵的聲音,八旗兵停止了進攻紛紛退到松山腳下排成隊列,把松山團團圍住。多爾袞料想明軍糧食不多,早晚會突圍而出,與其強硬進攻,不如在此以逸待勞。
王挺臣早就捏了一把汗,炮彈和箭矢早已快用盡,如果八旗兵在攻來僅憑手下的官兵還真不好抵擋。
“請柳千總急去中軍大營告知制軍大人,讓他們做好防禦準備,若東虜再次來襲,我這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王廷臣料想八旗兵不會就此罷休。
“若總兵大人無法守住此處,還請退入松山堡內另作打算!”柳嶽知道皇太極此次舉全國之力參與松山之戰,圍攻松山的清兵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王廷臣早晚會抵檔不住。
“我在遼東數十載,與東虜廝殺不下千餘次從無後退,如今東虜氣焰正盛,王樸潰逃以亂軍心,若我在後退定會引士氣低落,今日當報必死之心,與虜決戰!”王廷臣話語中含滿了悲壯。
同時姓王差別可真大,王樸整個一懦夫,不知道行了多少賄才換來的總兵,到是王廷臣纔是真漢子,柳嶽從心裡佩服王廷臣但是卻無法挽救他,只能無奈的翻身上馬馳向松山堡,希望洪承疇能遣兵來援助王廷臣。
此時松山堡內早已經亂作一團,原來洪承疇聽到吳三桂說筆架山糧倉失守,頓時感到絕望,沒有糧草明軍敗局已定,有些將士建議突圍回寧遠支糧再戰,有的卻堅持留下與東虜決一死戰。
“諸位平日深受國恩,今日正是報國之時,如今我軍糧盡被圍,只能拼死一戰,戰死沙場也算死而無憾,倘若擊敗東虜則是大功一件,我定會稟與聖上給諸位升職嘉獎!”洪承疇聲色沉重,他知道如今事態緊急,若不同心而戰很難擊潰東虜。
洪承疇說完後命令各總兵整頓軍馬,待到次日黎明再和東虜進行決戰,然後回到行轅和幕僚商議明日作戰的具體辦法。
柳嶽趕到松山堡時,各營都在厲兵秣馬,韓威率領的幾十兵卒也在此處。
“三弟,山下如何?東虜沒有攻上來吧!”韓威遠遠的向柳嶽問道。
“可恨王樸那廝不思抵抗,率部逃跑了!幸虧王廷臣總兵率部死守,東虜才未能進犯!”柳嶽言談中充滿了對王樸的鄙視。
“什麼王樸跑了,那老子還留在這幹嘛,我纔不想等死!”不遠處一位總兵聽到柳嶽的話語猛然站了起來。他是總兵楊國柱,逃跑的功夫和王樸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聽到王樸遁走,那裡還有心思和東虜決戰,立馬翻身上馬率麾下將士匆匆離松山堡而去。
楊國柱率軍一逃,其他標營頓時騷動,人聲嘈雜行轅內的洪承疇聽到聲音,立即走出帳外厲聲問道:“出了何事?如此混亂!”
“制軍大人,總兵楊國柱聽說大同總兵王樸逃走,也跟着逃了!如今東虜圍困,王廷臣總兵已快抵擋不住,請制軍大人速做定奪!”柳嶽急忙向洪承疇稟報。
“此二人畏戰脫逃,日後我頂稟明聖上處二人以極刑,柳千總速去通知各營集合準備迎敵,本督親自率軍和東虜死戰,再有敢逃者立斬不赫!”洪承疇知道楊國柱一逃各營大亂,東虜勢必會趁此襲擊,所以只能下死命令。
柳嶽應諾而而去,心裡卻沒當回事,此戰必敗無疑自己可不能死在這,等瞅準機會一定要離開這。
柳嶽去各營傳話,發現除了曹變蛟外其他營寨均有士兵逃脫,就連吳三桂也被左右將領簇擁上馬朝西南逃去,柳嶽的第一想法就是大勢已去,他匆匆的返回洪承疇行轅報知情況,然後準備和韓威逃離松山。
,此時山下響起來戰鼓聲,號角聲,接着,有千軍萬馬的奔騰聲,喊殺聲。柳嶽聽出來這一部分敵人在追趕逃軍;一部分敵人正向松山營寨衝來。
“二哥我們該走了!”柳嶽說完翻身上馬和韓威領着麾下僅剩的幾十兵丁向海邊奔去,此時曹變蛟的聲音傳來:“我曹變蛟定和你們共守松山,我只會做斷頭將軍,不做逃跑將軍!”這是曹變蛟向麾下士兵起的誓言。柳嶽騎在馬上回頭望了下鼓舞士氣的曹變蛟,心中突然爲自己的逃離敢到一絲慚愧。
楊國柱和吳三桂逃離時,多爾袞還以爲他們是決戰,當見到旗幟不整,隊列混亂的明軍才明白他們這是要逃亡,於是他派幾名參將去追殺楊國柱和吳三桂,自己準備率大軍趁明軍混亂攻上松山大營。
王廷臣在半山殺掉了幾個逃跑的兵丁,可是根本無法制止後面數萬的逃竄的將士,到後來發現吳三桂和楊國柱也在逃跑之列,徹底寒了心,此時多爾袞率軍攻來,和逃竄的明軍混做一團,王廷臣也不好開炮,只能率領標下將士揮起刀劍和八旗兵廝殺。但是八旗兵勢強大,王廷臣和麾下千餘將士不一會兒就淹沒在八旗鐵騎之中。
柳嶽來到王廷臣駐地時,兩軍廝殺已經接進尾聲,王廷臣和他的將士早已倒在血泊之中,只有那些吳三桂和楊國柱麾下的兵丁還在被八旗兵追的四處逃竄,柳嶽爲王廷臣感到可悲,要是吳三桂和楊國柱能奮力抵抗一下,哪怕就一會兒說不定一切就有轉機。
前方已被八旗兵攔住去路,柳嶽只能帶人從後山小路奔向海邊,好在清兵以爲這裡是死路並無設防,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海邊。可是未見蘭綺雲蹤影,海面上一支船也沒有。
忽然一陣喊殺聲傳來,柳嶽感覺不妙,這應該是一些逃亡的將士被清兵逼退到海邊了,若是清兵趕到情況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