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就覺得莫文鬆遇到了什麼難關。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問了:“文鬆,出什麼事兒了嗎?”
他默了片刻:“說起來,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以爲事情就那麼過去了,現在事情有了轉機。所以。我和我弟弟明天得出發去廣西,去那邊找一個人。”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問。
“大約一個星期左右。”他說。
“那好吧,你安心辦你的事兒吧,我等你回來。”我翻了個身,咕噥了一句。
“你睡了多久了?”
“從你出門到現在。”
“趕緊起來,打開窗戶透透氣。”他聲音提高,“睡到現在,你肯定什麼也沒吃。我就知道你這個小懶蟲,冰箱門都沒打開過吧。冰箱裡有生的餛飩,週記家買的雞湯,青菜也洗好了。你加工一下就可以吃了。”
“你真好。”我低喃着說,“沒有你我怎麼辦呀?”
“快起牀,冷藏區裡還有餃子,你夜裡餓的時候可以起來煮一點吃。”他又叮囑我。
“我再賴一會牀,好不好?”
“不行。快起來,乖。”
我被他一鬨,簡直心花怒放,掛了電話,我就翻身起了牀。哼着小曲進了廚房,冰箱裡被莫文鬆塞得滿滿當當。我數了一下,有十幾個盒子,盒子上都用不乾膠貼上了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難怪昨天晚上他在廚房裡折騰了那麼久。我看完兩集劇他纔回了房間。
我看着那些盒子,愣站在那裡。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長這麼大,我一直覺得自己屬於那種很平凡很普通的人。平凡普通的家庭。平凡普通的成長經歷,平凡普通的學生時期。就算後來談了戀愛,在徐召清眼裡,我也有太多不如他意的地方。
這種被象當成珍寶,被捧在手心裡疼的感覺,從來沒有過。
莫文鬆,他給了我。
週末一晃而過,又到新的一週,我如往常一般起大早趕地鐵。莫文鬆回家之前說把車留給我開,他搭車回家就好。我頭搖得跟波浪似的,開着輝騰去公司上班,那逼裝得簡直要頂破天了。我沒有皇后命,還是不要得公主病比較好。所以,我堅決拒絕了他的好意。
地鐵快到終點站時。音樂聲停了,有電話接入。我拿出看了看,號碼好像有點眼熟,我接起了電話。
“你好,我是姚雲邊。”我一手抓緊扶手,一手掩鼻。左手邊一個男的在吃着韭菜盒子,味道十分沖鼻。以歲以弟。
“姚小姐,你好,我是葉邊。”怪腔怪調的聲音響起來。
吃掉十盤香芋的葉邊,我對他印象簡直太深了。
“你好。”我重複跟他問好,等着他的下文。心想,難道今天又來找我蹭飯吃。
“我今天想去你工廠看看,你方便嗎?”他問。
“方便,你幾點到,我去接你。”我隨口道。
“我現在在西麗xx酒店,你告訴我地址。我讓我司機送我過去。”他說。
“xx路xx大廈。”
我從地鐵站出來,又走了近五六分鐘纔到公司大廈樓下。葉邊的電話再次打來,他已經到了。
這次的葉邊有點驚到我了,今天的他西裝革履,頭髮也好好的打理過,手裡拎着公文包,派頭十足。和吃火鍋那天一比,他今天很像是剛從六方會談的談判桌上剛下來。
見我愣站在那裡,他快步走到我面前。
“姚小姐,早上好啊。”他伸手跟我握了握。
“早上好,葉先生。”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還沒正式認識呢。”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十分考究的燙金名片遞了過來。
名片上的擡頭讓我大吃了一驚,葉邊所有的公司是業內赫赫有名的xx公司。象這種客戶,多少做外貿的人做夢都想拿下。可憐我一雙魚目,還把他當蹭飯吃的鬼佬了。
見我盯着名片看,他很坦城的說:“姚小姐,我今天只是去看看你們工廠情況。我已經看了好幾家了,需要對比一下你們的實力。”
我收起了名片,努力的讓自己回覆淡然的樣子。隨後我給陳海文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得帶個客戶去工廠,早上的例會就不參加了。
在工廠的無塵車間,葉邊表現得十分專業。尤其是檢驗環節,他問得十分詳細。一通參觀下來,出了無塵車間,脫掉防護服後葉邊才問我產品報價。
我把早就在心裡擬好的價格報給了他,以爲他要爽快的點頭,或者說回去考慮考慮。沒想到他搖了搖頭。
他說:“姚小姐,就價格來說,你們根本沒有優勢。”
我跟着他往工廠外走:“關於價格這個問題,我還可以請示一下我的上司,我一定爲您爭取最低的價格。”可事實上,象他這樣的大客戶,我其實已經給出了最低價。
他仍舊搖頭,“再低,你們也低不過xx公司。”
他嘴裡的xx公司在外貿行業也是翹楚,我心裡明白他說得沒錯,價格競爭我們這樣的小公司毫無優勢。可如果他只是想要最低價,他就沒有必要再來找我。
“可是,葉先生,我想您是想尋找一家長期合作的公司。那麼,跟誰合作,比誰的價格更低更重要,不是嗎?”我笑着看他。
他頓住了腳步,眼中有迷茫之色,我估計他沒太聽懂我的話。打算用英文重述一遍時,他朝我伸出了手。
“再見,姚小姐。”
“再見。”我只能也伸出手。
從工廠回到公司後,格子間裡同事們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大家看起來都沒心思上班的樣子。我皺了皺眉,陳海文今天居然不發威。
“姚主管,你來一下。”陳海文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陳總。”我頓住腳步回頭。
隨後,我跟着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季度旅遊的事情確定下來了,週五出發,去海南三亞。時間有點趕,你協助一下曉樓。”他從他的辦公桌上拿過一疊材料遞給了我。
我看了看,是這次部門旅遊的具體安排。
“好的,陳總。”我道。
“上午來的是老客戶還是新客戶?”陳海文隨口問我。
“新客戶。”我想了一下,沒說葉邊的來頭。
“新客戶一定要跟緊啊。”他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