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覺得喉嚨有些癢,忍不住咳了兩聲:“以季予南的性格是不會放過那些在醫院裡接觸過我的人的,這一點,我知道,你也知道。”
艾倫這兩天都沒什麼狀態,經常看着海平面出神,“海上又沒信號,收不到外界的信息,下個港口不知道還有多久,所以你今天就走吧。”
她掀眸看他,“幫我謝謝他們,還有,你能不能幫我弄張不需要實名制辦理的電話卡?”
艾倫臉色一沉,突然起身。
動作大的嚇了時笙一跳。
男人身形高大,投遞下來的陰影將時笙整個籠罩在了其中。
“你慢慢吃,我出去抽支菸。”
時笙:“……”
她愣愣的看着艾倫推開門出去,甚至不知道哪裡惹他生氣了,他想走的心思,其實早就透露出來了,只不過由她先說出來而已。
難不成就因爲這個生氣了?
覺得這事由她先提出來沒面子?
吃完飯,時笙出了船艙去甲板,艾倫背對着大海抽菸,手肘撐着護欄,微仰着頭,一隻腳擡高,踩在護欄的倒數第二格上。
男人性感的喉結凸起得很明顯。
他眯着眼睛看着遠處蔚藍的天空,像是在走神,和周圍的喧鬧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
艾倫抽菸的感覺和季予南不同,即便冷着臉一言不發,他身上也充斥着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吊兒郎當的痞氣。
這是一種年輕的、朝氣的,漫不經心的,只屬於艾倫的獨特氣息。
感覺到時笙的存在,他斜着眼睛朝她看過來。
陽光下,很是耀眼。
半晌。
艾倫露齒一笑,突然丟了煙朝時笙大步走過來。
未燃完的菸蒂在甲板上彈跳了兩下,濺出了火光。
他在時笙面前站定。
居高臨下的與她對視,神情嚴肅。
在氣場上,艾倫比不上常年身居高發號施令的季予南,即便他現在看起來心情着實談不上好,臉色陰沉的厲害,但在時笙面前,卻沒有半點震懾的作用。
她以爲他要說什麼,卻見艾倫不由分說的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壓了下來。
男人的脣帶着粗礪的觸感,輾轉間,舌撬開她的脣齒,強勢的擠進了她的領地。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時笙幾乎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佔盡了便宜。
或許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又或許是想到了,只是艾倫的動作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做出拒絕的反應他已經吻了上來。
鼻息間充斥着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熟悉的是菸草味,陌生的是這個男人。
“……”
這個吻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兩人都沒有閉眼睛,也沒有沉浸。
時笙重重的一口咬在男人的脣上,那股淡淡的菸草味瞬間被血腥味掩蓋。
艾倫‘嘶’了一聲,鬆開她,雙手下壓,制住她踢過來的腿。
吸了吸腮幫,邪氣的勾脣笑了起來,“別踢,踢壞了要你負責的。”
時笙被他制住了一條腿,站不穩也掙不開,卻因爲拉扯的動作讓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摔倒。
艾倫鬆開她的腿,一把攬過女人纖細的腰將她推得後退幾步抵着身後的欄杆。
時笙這一下咬得狠,男人破了的脣瓣還在流血,他用拇指的指腹輕擦了下——
垂眸。
看着指腹上殷紅的血跡,‘嘖’了一聲,“真他媽狠,一個告別吻而已,你差點把我這片肉一片給咬下來了。”
時笙冷沉着臉看着他,拒絕的意思明顯表露在臉上,原本是想警告他,但聽到‘告別吻’三個字時,又硬將竄起的怒氣壓下去了。
艾倫既然都要走了,她不想節外生枝,親都親了,難不成罵他兩句能時光倒流?
她臉色難看的將臉別到一旁。
男人抿着脣,原本就沒癒合的傷口被大力一壓,血跡朝兩邊暈開,最後順着下巴留下來。
他其實想耐着性子好好追她,畢竟是自己第一個看上並且如特別迫切想得到的女人,不同過去玩票的性質,晚上激情如火,早上淡漠如水。
但時笙這張臉——
讓人看着就想狠狠的蹂躪。
大概是從小順風順水慣了,受不了被人拒絕,越是不搭理他的人他越是想要去征服。
在時笙身上耗得耐心夠多了,除了賽車,他從未這麼執着過,但女人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徹底激起了他的反骨。
艾倫扣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板正,“如果我現在就要你以那種方式感謝我呢?”
時笙:“……”
她沒想到艾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無言。
細想之下也覺得正常。
人性自私,艾倫爲了幫她冒了這麼大的險,拖累了這麼多人,欠了這麼多份情,他索要報酬也是理所應當的,反而是自己,憑什麼認爲人家要無償的幫她。
說難聽點,一條狗幫你咬走壞人還希望從你這裡得到食物呢。
這麼想着,她反而覺得釋懷了。兩不相欠,未來的人生才能過得舒坦一點。
“還有半個小時開船,你快一點,從今以後,我們互不相欠,再見也不必認識。”
艾倫眉目間戾氣漸深,他咬着牙,腮幫繃緊的弧度讓他顯的凶神顎煞起來,“時笙,別以爲我不會,我說過,男人經不起激的?”
“你快點,完了給我弄張電話卡。”
時笙皺眉,似乎真的只是因爲他的磨蹭而心生不滿,要求提得理所當然,沒有半點剛纔吃飯時的客氣。
艾倫面色不善的瞪着她。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對個女人認真,第一次這麼耐心的追求個女人,也是第一次……
這麼想親手掐死一個女人。
“這他媽是你說的,時笙,老子今天就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你的感激老子一點都不稀罕,讓你留在心裡感激一輩子又怎樣?還不是隻是個虛的,老子又不是聖母瑪利亞,還他媽走上迂迴路線了,做不來那套‘得不到你的人在你心裡佔個位置也好’這他媽狗屁矯情事情。”
他彎腰將時笙抱起來。
女人垂着眸,雙手規規矩矩的放着。
國外對這種事的看法很開放,甲板上還有很多人,都對他們投來曖昧又善意的目光。
時笙被艾倫抱着,像是入定了一般,對周遭的一起沒有半點反應。
艾倫氣得咬牙,抱着她回了船艙。
有那麼幾秒鐘,他真的想直接放手,摔死這女人得了。
之前妒忌季予南,現在反倒有些同情他了,遲早被氣得英年早逝。
時笙出來時沒有鎖門,他直接踹開了抱着她走進去。
船艙很小,除了放牀的位置,連走路都得側着身子,艾倫抱着她有點費勁。
沒辦法,他只能氣惱的將時笙放下來,“自己滾回牀上去躺着。”
時笙還真是乖乖的走過去躺下了,剛纔已經從她臉上消失不見的拒絕又一次清晰的浮現了出來,這次,帶了明顯的排斥,以及——反感。
艾倫站在原地沒動,目露兇光的瞪着她。
無論之前提出這個要求是抱着怎樣的心態,但這一刻,他是真的對時笙生出了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僵持着。
他沒動,時笙也沒催他,表面說得大義凜然,其實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幾分心虛。
時笙能感覺到他壓抑的怒氣,像有無數尖銳棱角的冰渣子,打到身上密密匝匝的疼。
船要開了,汽笛發出一聲聲警示的聲音。
艾倫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扔給時笙,那東西太小,又是這麼觸不及防的情況下,時笙還沒完全看清,那東西已經落在被子褶皺的旮旯裡了。
艾倫盯着她,有種風雨欲來的陰沉感,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想還清了就永遠擺脫我是嗎?我偏不,我就要讓你時時刻刻想着我,念着我,做夢都放不下我。”
即便你以後和季予南在一起,我也要成爲你們之間,不能碰不能提、最隱秘的存在。
“時間太趕,不需要實名制的卡暫時弄不到,這是別人的名字登記的,他下一個渡口下輪渡,你不用擔心季予南會順藤摸瓜找到你。”
汽笛聲越來越急促了。
艾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笙盯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才慢慢的從牀上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