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下劉辰逸,水音國山水真人是也。”那人終於轉過身來。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純色如櫻,鼻樑高挺,眼眸似泉,精緻的五官,修長的身材,配上一身粉紅段衫,果然又是一位該死的傾國傾城。

“你也真是命大。”劉辰逸輕步走來,緩緩蹲下,“你右腿的劍太過寒冷,替你得了不少活着的時間,不然等我到了這兒,你呀,早就沒命咯。”少年靠着卞知秋坐下,從樹幹後取出追清劍,拔劍出鞘的一剎那,卞知秋搖搖頭,抿了一口藥湯。

“怎麼了?”劉辰逸不解道。

“這若是把好劍,爲何出鞘時什麼都沒有發生呢,怎麼也得發點光啊。”說着,又皺着眉頭抿了一大口,再狠下心,不去感受那苦澀,一口氣喝光了所有。

“好劍也得好人配啊,你說是不是?”劉辰逸將追清遞給卞知秋,又將空碗接過來:“你爲何來這兒?”

“那你又爲何來這兒?”卞知秋覺得餓了,轉身去找包袱,纔想起自己被扔出來時包袱卻沒有被扔出來。可轉念一想,包袱是自己一直背在身上的,許是扔出來時滾落到其他地方去了。見劉辰逸不回答,他又問:“有看見一個包袱嗎?”

“你是說,背在你身上的?”疑惑的聲音響起。

“嗯,怎麼,你扔了?”卞知秋慵懶懶得,即使是被這傢伙扔了,卞知秋也懶得再管了,就想去個南國,前前後後弄出來這麼多事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難道他卞知秋還要再去尋那些煩心事麼?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揹着一袋腐肉爛骨做什麼。”語氣極爲淡然。

“等等,等等,什麼叫我揹着的是腐肉爛骨?”

“你不知道?”劉辰逸右臂指向遠處那棵樹:“唉,那你自己去看看,就埋在那棵樹下。阿彌陀佛,好讓他有個歸所,早日投胎吧。”劉辰逸雙手合十,微微低頭。

“罷了罷了,算我卞知秋命苦。”卞知秋仰天長嘆。這包袱是什麼時候換成了腐肉爛骨,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能遲鈍到這個地步呢?

“你是卞知秋?”劉辰逸詫異的望了望他。

“沒錯,朕乃木夏國現任君主卞知秋。”說完,嘚瑟得撩撩頭髮,還不給朕請安。

“小毛頭。”劉辰逸嗤笑道:“木夏國近來天災不斷,國君無能吶,到現在還未找到解救的法子。”朝卞知秋眨眨眼,“而能救這天下的,除了帝王家,還有一個去處。”

“——南國。”兩人異口同聲。

俶地,劉辰逸從懷中取出一把蕭,寒光一閃,卞知秋伸手想去奪來把玩,卻不及那人速度。劉辰逸一個翻身跳到樹上,隱沒在枝葉中,朝下望着卞知秋:“看什麼,快上來啊。”

“上去作甚?”卞知秋不解道:“朕又不是猴子,也不會輕功,怎麼上去?”卞知秋翻了翻白眼,小聲嘀咕道:“上你還差不多。”

就在卞知秋嘀咕時,四把玄鐵劍赫然從草叢中向他射來,速度之快卞知秋根本察覺不到時,劉辰逸已經爲自己擋了一劍。那把劍刺入劉辰逸的右腹,殷紅的血液將粉色蓋去,怵目驚心。卞知秋愣住了,轉瞬一個暴慄敲在劉辰逸腦袋上:“這種事兒交給朕來做就行了,你瞎摻和什麼勁兒!”當然這只是爲了恐嚇一下出暗器的人,他卞知秋,到現在連騎馬都不怎麼熟練,更談不上武功了。

“老兄,你撐得住吧。”卞知秋扶着他四處張望。

“一點小傷而已,讓你看看什麼叫一蕭敵千軍。”說着便單手轉動起玉簫,垂眸吹起玉簫。只一剎那,卞知秋身上落滿了樹葉。可謂抖不斷,理還亂。卞知秋不斷用手撣下身上的不快,卻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那啥,老兄,你施力的方向錯了。”卞知秋無語地望着他,頭頂上的樹葉還在紛紛揚揚落下,乾脆就不理了,一屁股坐在劉辰逸身邊。簫聲彷彿有生命般,隨着婉轉的曲調似有若無盤旋在兩人身邊,漸漸籠罩成巨大的光圈,發出五彩的顏色。“真人就這點能耍威風。”卞知秋小聲嘀咕。

“會舞劍嗎?”冷不防地劉辰逸問了句。

“不會。”

“會彈琴嗎?”

“不會,問這些做什麼?”卞知秋疑惑地望着劉辰逸,又不由嘆氣,一代帝王,卻什麼都不會。

“噢,就是,吹簫時旁邊有紅顏知己助興那自然是更好的。”劉辰逸關鍵時刻耍了把冷幽默:“來了。”

四個黑影將兩人包圍起來,正是綁了卞知秋的那夥人。

“想不到皇上您福大命大竟沒有被蛇給毒死。亦或者,皇上您看是您自行了斷呢,還是我們兄弟幾個送您一程。”說完,爲首的黑影衝上前來,卞知秋故作鎮定垂眸靜思,果然,黑影未到跟前已然被彈開數仗之遠。那內力凝成的五彩光圈裡,劉辰逸宛若仙人。衣和發都飄飄逸逸,微微飄拂,襯着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着琉璃的光芒。右腹上的殷紅也隱去了扎眼的擔心,變得溫和起來。

“妖孽。”卞知秋嘟着嘴說道。

“你可看好了。”說罷劉辰逸站了起來,四人見對方有了動作,都擺好陣勢準備接招,劉辰逸卻仍不出招。

“大人,要不咱們先上?”一位黑影道。

“別慌,想必這人應該只懂接招。看到他手上那隻蕭了嗎?蕭是靈器當中較爲閒適的一類,屬水系,不善於用來作戰,更不宜與冷兵器直接相交,只得以簫聲做屏障來護着。而剩下的,全憑藉吹簫者的武功道行了。那人方纔中了一劍,現在又設屏障,看來是個尋常嘍囉,你們幾個過來,等會兒我們就……”

“屬下贊同大人的意見,可大人,若那蕭不是普通的靈器呢?”

“哦?”

“不知大人是否記得僅僅憑藉簫聲設置的屏障是不可能將大人傷着的。”黑影瞟了一眼那人:“屬下是覺得,那蕭像極了常山蕭。”

“容我想想。”黑影右手拇指搓着四指,一把兩寸小刀出現在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