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娟卻是在他懷裡微微啜泣,很多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讓她感到措手不及。本來想要給某人一個驚喜,沒想到自己反被給了一個驚嚇。事情太過突然,以至於作爲女子的她,難以接受。
“到底發生了什麼?娟娟,告訴哥哥。”任昶循循勸導,隱約中已經感受到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但看着自己這個妹妹這樣的表情,心裡又十分難受。他很早便在外工作忙碌,女兒也是任娟一手帶大的。心中對自己這個妹妹,存了無數感激和愧疚。
“哥。”任娟依舊喏喏,纏綿地喚了他一聲,淚水又不停地掉落下來。早知道此次到柳寧來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她發誓,寧可一輩子不到這裡來,寧願一輩子就這麼被他欺騙也好。
人一旦感情用事,往往就不能理智思考了。看待事情,也帶上了偏頗的情感。一旦過激,往往就可能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好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任娟強迫自己,努力鎮定下來。她嘗試着理清自己的思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旦想起那事,碰觸到那一幕,她感覺就是在自己的心口上剜掉一塊肉,再撒上一把鹽,痛不欲生。
“是不是張樺欺負你了?”任昶心裡泛起不好的預感,卻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詢問,生怕任娟一時之間想不通,做出什麼傻事來。
自從那人離開蘇氏企業後,他便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了。而張樺也十分自覺,從來沒有再出現在任昶的生活裡過。就連任昶偶爾回川江探親,他也會自覺地找各種理由,出差什麼的,避免和任昶相見。
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一家人,有時候任昶覺得,即便是陌路人,也比他們兩的關係來得正常。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從那件事後,他就更加鄙夷張樺了。心裡的擔憂也多了一層,不知道這個人娶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不是真心。倘若別有用心,那後果將比任昶想象的要更爲嚴重。
任娟聽到她的話,難過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泣不成聲,只任憑淚水無端掉落。
“別哭別哭,傻妹妹,有什麼事,就告訴哥。你要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哥哥都會支持你的。”任昶伸手,輕輕摩挲她的頭髮,整理妥當撩到任娟的耳畔。
“張樺他……我……”任娟有幾分語無倫次,倘若不是因爲看到那一幕,她恐怕也不至於把車開得亂七八糟。當時她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似乎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樣。
“慢慢說,別怕。”任昶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旁邊的休息室裡。把任娟安頓好,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轉身關上房門,臉色凝重,“娟娟,你說實話,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眼下只有我們兩個人,告訴哥,別再瞞着了。”
“我。”任娟依舊有幾分猶豫,她自幼雖然就很依賴這個哥哥,但很多事情又同時表現的極爲獨立堅強。而且這件事情,讓她覺得羞恥,她不願意告訴任何人。
“是不是張樺,對於不忠?”任昶並沒有給她更多的思考
餘地,他大膽猜測,開口詢問。一個人可以背叛公司,背叛朋友,當然也極有可能背叛家人。這樣的事情,也一直是任昶擔心的。但張樺離開蘇氏集團之後,任昶並沒有從家裡聽說他們夫妻之間有任何矛盾。相反,母親對這個女婿仍舊十分滿意,電話裡有時候還說,張樺又給她買了什麼東西,十分孝順。
任娟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有些心虛,她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該不該告訴任昶。畢竟,對於張樺離開原來的公司,她雖然不清楚緣由,卻也還是有所耳聞,心裡猜測到裡面一定有什麼幺蛾子。
“你不說,那哥便當你默認了。”任昶緊接着說道,“那樣的人,不值得,妹子。”
任娟微微一愣,很久沒有聽到他叫這兩個字了。從小到大,只有在很嚴肅的情況下,任昶方纔會叫她“妹子”,而不是“娟娟”。
“哥。”任娟帶着祈求的眼神微微仰頭望着他,“你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
她本來是想着到柳寧來探望丈夫的,張樺最近一直在說很忙,還說下個月要出差,沒有時間陪她,電話裡一直在自責,一直在道歉。任娟反倒心裡有了幾分愧疚,結婚這麼久了,夫妻卻一直兩地分居。她的心裡多少有幾分不樂意,但工作的原因。張樺不願意放棄那邊的機會,她這邊又不捨得離開。一來二去,這件事情,竟然就這麼耽擱下來。
既然已經是夫妻,卻又常年分別。長久不聯繫,必然出問題。她自己心裡也明白,亦有所擔心。此次突然前去,並不曾告知張樺。一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二來,她也想看看,自己不在身邊,丈夫究竟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只是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不曾去過。
“妹子,你要堅強,看着我。”任昶臉色依舊很嚴肅,伸手握住任娟的雙手,“看着我的眼睛,聽我說。”
任娟淚眼朦朧,不斷搖頭:“不,哥,你不懂,你不會明白的。”
“娟子!”任昶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好好聽我說,別這麼縱容他。咱們即便沒有他這個人,也可以過得好好的!”
“可是,可是你不知道,當我推開門,看到他坐在辦公室裡,跟那個漂亮年輕的女子接吻的時候,心裡有多難受。”任娟哭泣着,拽着任昶的衣腳,“真的,那一剎那,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任昶緊緊抱着她,任憑她在自己懷中哭泣。想起當年那個離自己而去的背影,甚至狠心拋下孩子的女子,心裡不禁抽搐。這麼多年過去了,疼痛依舊,只是,他學會了把過去深深埋進心裡。無論憂愁歡喜,都已經成爲過去,便不值一提了。
“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任娟抱着他,嘴裡囔囔,“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說過那麼多海誓山盟,誓死不渝。可是這纔多久的時間,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哥,我本來以爲,他會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樣,我本來以爲,我們可以在一起很好地過下去。”任娟依舊淚流滿面,“我今
天去,就是爲了給他一個驚喜。”
任昶皺眉:“沒事,娟娟,別這樣,鎮定點兒。”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慌亂,他的心裡也十分難受。如果自己不逼她說,或許,她本來稍微平靜下來的心,也會不那麼痛了。
“可是哥,你知道嗎,我懷孕了。”任娟最後絕望地說了一句,“我前天去醫院做了檢查。”
聽到他的話,任昶也震驚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們?媽知道嗎?”
任娟搖搖頭,面如死灰:“我希望,他可以第一個知道。我想親自當面告訴他,張樺,你就要做爸爸了。我一直想着,他聽到了,會有多麼高興……”
她哽咽了,不願再說下去。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裡面的小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成長。只是如今,不知道他的到來,究竟是福是禍。
“我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
任娟絕望的一句話,卻讓任昶身子爲之一顫。多年之前,那個小女孩,曾經同樣悲傷地望着他,雙手摟着他的脖子問:“爸爸,爲什麼我一生下來,就沒有媽媽呢?別人家的孩子,不都是有媽媽的嗎?”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即便是今天,倘若那個女孩再問這樣的問題,她也回答不上來。他無法面對她,無法面對那不堪的過去。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眼前這個妹妹的苦衷了。溫和地伸過手去,溫柔地抱着她:“娟子。”
任娟抓住他的手,任憑淚水肆虐。
“爲了孩子,別難過了。”任昶突然鬆口,“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只要他肯回頭,你還願意接受他嗎?”
懷中的人,微微一愣。
“哥?”她從來沒想過,任昶會說這樣的話。
當年若非因爲他太過憤怒,都不肯給那個女子一次機會,向來那女子也不會就那麼丟下孩子一走了之的。時至今日,任昶心裡有後悔懊惱,卻已經沒有方法彌補了。
他拍拍任娟的肩膀:“注意身子,你要是一直這麼哭,對孩子影響很不好的。哥是過來人了,照顧過孕婦,比你清楚。”
這麼說着,他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恩。”任娟抿脣,輕輕點頭。
“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就送你先回家吧。”任昶接着說道,“我聽說,那個女孩叫姜琦?還是柳寧一中的學生?”
“警察似乎是這麼說的。”任娟滿臉憂愁,“哥,你說,她會不會?”
“放心吧,沒事的。”任昶安慰道,“無論如何,她都會沒事的。”
任娟只是當他在安慰自己,心裡擔憂不減,並不曾細想他說的話。任昶則眉頭緊鎖,眼前浮現出江火那張清秀俏麗的面容。
不知道,蘇文聽說這件事之後,會如何打算。從江火離開柳寧開始,他便聽說,蘇文暗中派人有意無意在打聽一個叫姜琦的學生。他不好多問,只是暗中猜測,可能與江火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