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香溪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朱景先一早便來到香溪入口處等候。沒一會兒工夫,就見幾騎快馬過來,當中的是一件青衣華服的青年公子,身形魁梧,氣宇不凡。人雖年輕,但臉上深沉靜默,似經歷了許多滄桑。他身上穿的那件衣裳也奇怪,雖然很新,卻似乎放了好些時日,微微的泛着些黃舊的故色。
下馬來到朱景先的面前,他的眼睛一挑,微微眯了起來,“果然是你。”
朱景先從容不迫的道,“又見面了。”
青衣公子猶豫了下,方纔生硬的道,“謝謝你邀請我來府上做客。”
朱景先淡淡一笑,“不客氣,請吧。”他略一轉身,引着他往裡而去。
走了一程,旁邊不知從哪裡閃出的家丁,彬彬有禮的攔住青衣公子身後的八名隨從道。“諸位請留步。”
“殿下?”領頭的護衛問道。
青衣公子望着朱景先,朱景先對着家丁道,“你們招呼這幾位客人到一旁的涼亭裡稍事休息,不可怠慢。”
青衣公子想了想道,“你們留下。”他獨自跟着朱景先往裡去了。
今日天氣甚好,秋高氣爽,豔陽燦爛。香溪雖無春日的繁花似錦,卻另有一番動人秋意。
朱景先不急不徐的領着他往裡走着,忽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青衣公子一愣,才道,“秦遠。”他這幾年沉穩內斂了許多,不若以前的飛揚跋扈,神色間卻多了抹凌厲之色,但眼角眉梢隱隱有股揮不去的苦楚。
朱景先如家常閒聊般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秦遠道,“你帶她走的那天晚上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但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不敢肯定,也不知該如何追查。”
朱景先難得的有些好奇了,“難道你以前就從來沒問過她?”
秦遠眼神一黯道,“她常常提起你和姓趙的小弟,可我從來不聽,不許她提起你們,根本就沒將你們放在心上。或者應該說,我從來沒有好好的關心過她。”
朱景先點了點頭,“那你後來怎麼知道的?”
秦遠道。“你們走了半年後,我才逐漸取得了母后的信任,才能開始在暗中派人打探消息。”他忽問道,“她曾經在晉都鬧市中露過一面吧?”
朱景先點了點頭,微笑道,“都是她那天貪嘴要吃冰糖葫蘆惹的禍,應該有不少人見到。”
秦遠道,“她的美貌令人過目難忘,你的形貌也極易辨認,當時我就確定一定是你帶走了她。但又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終於確認了你是誰。”
朱景先道,“那你怎麼等到現在纔來?”
秦遠肅然道,“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有了保護她的能力。”
朱景先微微一哂,不置一詞。
沉默了一會兒,秦遠才忐忑的問道,“她現在……過得好麼?”
朱景先自信的笑道,“你待會兒瞧見她就知道了。”
又靜默了一會兒,秦遠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結識她的?她說是偶然,我至今也想不通。”
朱景先大大方方道。“的確不是偶然。我找她已經很久了,應該說,是我們家找她已經很久了。在你見到她之前,其實我便見過她,可惜當初沒認出來,便錯過了。”
秦遠道,“你們家爲什麼要找她?”
朱景先道,“這件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們家的長輩與她的父母有些淵源,我們家曾答應過她父親一個承諾,一個讓她安康寧詳的承諾。”
秦遠道,“你說的是她的那塊玉?”
“是。”朱景先點頭道,“那也是我們家與她父親約定的印章,很多年前就留在我們家的一個印章。”
秦遠喃喃道,“原來如此。”
朱景先道,“找到她的最初,我只想快點帶她來晉國,幫她找到她要找的人,完成這個託付。我原本想着,你若是因此生疑來詢問我的話,我會將實情和盤托出。可是,你一次也沒來問過我,甚至連話也沒跟我說上一句。”
秦遠的神色有些慚愧,半晌才道,“當時……我真的是太無禮了,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對你們說過。”
朱景先道,“我們不需要你的感謝,當時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秦遠黯然道。“可惜是我自己沒能做到。”
二人說着已然來到朱府大門口。
朱景先手一伸道,“請進。”領着秦遠便進來了。
穿門過戶,走了好一會兒,才進到後院,秦遠暗暗打量,這朱府果然是百年富族,不同凡響,瞧這家世,比自己想象中更難應付。
朱景先在路上隨便尋個家丁問道,“少夫人上哪兒去了?”
家丁笑呵呵的道,“一早瞧見少夫人就進園子裡逛去了,太老爺種的那菊花開了,想是瞧花兒去了吧。”
朱景先點了點頭,領着秦遠往相思園裡而去,經過相思樓時,他指着這樓笑道,“這樓蓋起了多少年,就只讓她一人住過,是爺爺送給她的。”
秦遠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落人後的驕傲道,“我也曾送她一座小樓。”
“是麼?”朱景先毫不在意的笑道,“那在何處?”
秦遠道,“在望仙鎮,叫望仙樓。”
朱景先道。“可是望仙客棧裡的那座樓?”
秦遠點了點頭道,“你也去過?”
朱景先道,“是啊,她也去過,那旁邊又起了座新樓。”
秦遠道,“你帶她一起去的?”
朱景先道,“是,我帶她沿着她當年出嫁的路線又走過一遍,看她能不能想起過去。”
秦遠臉色微變道,“想起過去?”
“你沒打聽到麼?”朱景先怔道,“她自那次中毒被救醒後。便失去了記憶。”
“失去記憶?”秦遠眼神沉了下去道,“她怎麼會失去記憶?”
朱景先道,“據大夫說,一是受傷太重,二是她自己不想再去想過去了,便把從前忘得乾乾淨淨。當她剛醒來時,很驚恐,拒絕任何人接近她,我也是費了很多工夫,才讓她消除戒心的。”
秦遠的臉色愈加難看了,低聲道,“當時,我真的很對不起她,她一定是傷透了心了。”他頓了頓又道,“你爲了救她,一定費了不少周折吧。”
朱景先道,“費事倒還好說,倒是她自己,當真吃了不少苦頭。你也知道吧,她是最怕吃苦的,這幾年,湯藥卻從未斷過,每次爲了吃藥,着實讓人傷透腦筋。”
秦遠有些心疼道,“非得讓她吃藥麼?”
朱景先道,“不得不吃!我們剛成親那會兒,因爲我一時心軟,讓她偷偷的少吃了幾日藥,結果害得她大病一場。”他自嘲的笑道,“後來我爹連我也不信了,由我娘和妹子一直監管她吃藥直吃到現在。”
秦遠道,“那她現在呢?”
朱景先道,“比以前好多了,表面上看,與常人無異。”
秦遠猶豫再三才問道,“你們……成親許久了吧?”
朱景先道,“有一年多了。我帶她在外面轉了一年,回了家纔跟她成親的。”
秦遠試探性的問道,“有孩子麼?”
朱景先眼神一沉道,“她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秦遠臉現戚容,“她,竟傷得這麼重?”
朱景先瞟了他一眼,沒有吭聲。秦遠卻覺得全身一寒,似乎朱景先這纔是認真看了他一眼。
走了一時,來到菊園,滿園的菊花開得燦爛,有個小廝在照管着。
朱景先上前問道,“福根,少夫人來過沒有?”
“來過!又走了。”福根應道。
朱景先道,“那她又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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