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雄笑道,“爹。那對玉鐲還是當年我送他孃的定情之物呢。他娘病好多了後,人也有了精神,那天把這鐲子翻了出來,就送天牧了,讓他拿去送自己將來的媳婦。”
宇文老太爺笑道,“哎喲,那可算是下聘了吧?你有沒有跟人家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宇文天牧撓撓頭道,“我只跟她說,是娘送她的。”
宇文老太爺故作正色道,“哦,那還好,這便不算數了。天牧,你也不用氣惱了,以後也不用寫信了,爺爺幫你回絕了。”
宇文天牧低聲道,“我也沒說不等。她要治的又不是外人,小蓮子若是不好,我心裡可也難受得很。”
宇文老太爺笑道,“那你就是同意再等一年了?”
宇文天牧勉強點了點頭。
宇文老太爺微笑着道,“天牧呀,玉娥這姑娘真的是值得你等的。相信爺爺。不會錯的。”
宇文青雄道,“爹也同意!不過一年,等就等吧。”
宇文天牧臉紅了,脣角卻慢慢揚了起來。
宇文老太爺沉吟了一陣道,“你們老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天牧你上回不是說朱家也有好些年齡相當的孩子麼?還老圍着玉娥獻殷勤,指不定那朱老頭正打着玉娥做他孫媳婦的主意呢!別讓人搶了先,這樣吧,咱家先正式下聘過了禮,把孩子們的名分定下來!”
宇文天牧眼睛一下亮了。
宇文青雄笑道,“爹,那我這幾日就趕緊央媒人上羅家提親去!”
宇文老太爺道,“你可得抓緊點!”他想了想道,“天牧,你們這事兒她家人知道不?”
宇文天牧赧顏道,“我也不知道。”
宇文老太爺道,“既這樣,先把玉娥她二哥請來,我跟他說一聲,讓他跟家裡通個氣,別咱們貿貿然跑上門,把人家嚇着。”
宇文天牧道,“那我現在就去找二哥來!”他轉身就往外跑。
宇文青雄搖頭大笑道,“瞧把這孩子樂得!”
*****
半個月後,香溪。
羅玉娥被請進朱兆年的書房,收到她爹用朱四叔家鴿子傳來的短信,信中直截了當的告訴女兒兩件事。一是允許她在朱家再留一年,但明年無論如何得回家了,到時就派她三哥來接替。二是宇文家上門提親了,羅春霖是覺得還不錯,問女兒同意不同意,趕緊回個話。
羅玉娥頓時臉通紅,朱兆年笑眯眯的道,“羅姑娘,是我那大外甥提親了吧,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羅玉娥臉都紅到耳根子了,不知如何啓齒。
朱兆年道,“你要不出聲,羅姑娘,我可就當你答應了?”
羅玉娥臉燒得汗都要冒出來了,朱兆年笑道,“行啦,我知道了,恭喜你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羅玉娥低着頭就跑了。
朱靖羽聽說後,爲自己家沒能留住這樣一個孫媳婦惋惜了半天。
當朱景先跟安寧說起時,安寧怔道。“玉娥要給天牧哥哥做媳婦?”
朱景先道,“是啊。”
安寧疑惑道,“玉娥喜歡天牧哥哥麼?我怎麼不知道?”
朱景先淺嗔道,“你要知道纔怪!笨熊!”
安寧道,“他們又不在一起,玉娥怎麼會要嫁給天牧哥哥?”
朱景先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成天纏着我?他們人雖然不在一起,可常常鴻雁傳情,心是在一起的。”
安寧道,“那天牧哥哥什麼時候來?”
朱景先道,“他不會來了吧。羅姑娘至多在這兒再呆一年,明年秋天前,咱們就要送羅姑娘走了。”
安寧怔道,“啊?玉娥要走?”
朱景先道,“是啊,羅姑娘要回家跟表哥成親啊。”他輕撫着安寧的頭道,“以後她不能常常陪在你身邊了,不過若是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去外公家瞧她。”
安寧皺眉想了半天道,“玉娥爲什麼要嫁給天牧哥哥?天牧哥哥太遠了!我捨不得玉娥。”
朱景先道,“小蓮子,我知道你喜歡羅姑娘,可是咱們不能這麼自私的。羅姑娘爲了治你的病,已經花了兩年的時間,加上明年就是三年了。可她至今還孤身一人,表哥等她也等了兩年了,現在又得再等一年。你想想啊,若是讓你三年見不到我。你願意麼?”
安寧立即搖了搖頭道,“我每天都要見到你!”
朱景先道,“就是啊!咱們在一起很快樂是不是?羅姑娘和表哥本來也可以這麼快樂的在一起,可是爲了你,他倆卻不能相見,他們爲了咱們,已經付出許多了,咱們真的不能再留她了。”
安寧想了想道,“那我們快點送玉娥去見天牧哥哥吧!”
朱景先微笑道,“小蓮子真懂事!那你這一年可要好好聽玉娥的話,按她說的做,把身子養好。你若是聽話,明年我帶你一起送玉娥回去,還得瞧她和表哥辦完喜事纔回來!好不好?”
“好!”安寧笑道,“我去找外公和七舅舅玩,還有寶珠和天放!娘說我已經會騎馬了,我記得外公那兒有好多馬,我們去騎馬!”
朱景先道,“你現在纔剛會騎,可不許亂跑!你若摔了,我又要打你手心的。”
安寧道,“我纔沒有亂跑!娘都讚我很聽話的。”她忽同情的道,“景珊現在可真辛苦。一天騎馬射箭,一天去廚房做菜,都沒空跟我玩了。孟師傅和王師傅對我挺好的,隨便我怎麼玩都可以。對她卻挺兇的,老是說她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他們是不是不喜歡景珊?”
朱景先道,“他們可不是不喜歡景珊,是對景珊的要求比較高,所以嚴厲些。至於你,可沒人指望你正兒八經學東西。”
“爲什麼?”安寧不解道。
朱景先笑道,“因爲你是笨熊啊!不過你這笨熊嫁了個好相公。所以什麼都不用學了。”
安寧忽道,“那讓景珊趕緊也嫁個好相公吧,若是嫁了人,她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朱景先哈哈大笑道,“景珊嫁人可還早了點,她連自己的嫁妝都沒掙到呢!”
*****
一場秋雨過後,平添幾分涼意。
這日,一封十萬火急的快信打破了香溪的平靜。
朱景先自接到信後,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峻,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許任何人打擾。到他從書房裡出來時,不覺已是二更時分。
一擡眼,便瞧見臥室的窗戶上人影一閃,燈被熄滅了,他心中一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安寧閉着眼老老實實的躺在牀上,似已睡着。
朱景先微笑着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別裝了,我都瞧見了。”
安寧笑了起來,一骨碌坐起來抱着他道,“你今天在裡面做什麼?連飯也不吃,我都給你留了,你要不要吃?”
朱景先想想道,“好啊,那你去給相公端來。”
“嗯!”安寧應了,歡歡喜喜的連忙下牀就去爐子上取那飯菜。
朱景先拉住她,先給她披上件長袍才放她出去。
不一時,安寧捧着個托盤,端着飯菜擺在桌上道,“飯菜都是熱的,湯也是熱的。你要不要喝茶,茶也是熱的。”
朱景先微笑着坐了下來,拉着安寧坐在自己腿上道,“你餵我吃。”他看看飯菜道,“我要先喝湯。”
安寧高高興興的端着湯盅先喂他喝湯,“張嘴,不燙的哦。”
朱景先讓她喂自己吃過了飯菜。又去洗漱了,纔回到房間慎重的跟安寧道,“小蓮子,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聽他語氣不比平常,安寧有些莫名的緊張,“什麼事?”
朱景先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溫和,“有一個人,想來見你。”可微微攥起的右手還是泄露了不安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