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正在牀邊守着安寧發呆。忽地,傳令太監匆匆跑來,說是晉後有急事召他去養心殿,秦遠不耐煩的皺眉道,“又有何事,就不能明日再說?”
傳令太監哭喪着臉道,“二殿下,奴才只知傳令,不知何事,請您趕緊去吧!”
秦遠起身道,“行了行了,走就走吧!”他跟着傳令太監前腳出了門,後腳常貴就帶人進來,擡了軟榻,把安寧接走了。
秦遠到了養心殿,卻不見母后身影,他有些奇怪,道,“母后呢?”
傳令太監道,“方纔還在的,二殿下您請稍坐一會兒。奴才去請。”他急急退了出去,卻把門掩上了。
秦遠坐下,旁邊侍從奉上了茶點,他只得在這兒乾等着。
常貴接了安寧出來,讓宮女趕緊給她套上身新衣裳,又撲了些脂粉,這才把她擡到殿外候着,自己上前低聲回稟晉後,“娘娘,人帶來了,沒驚動二殿下。”
晉後點頭道,“辦得好,如此便擡上來吧!”
常貴指揮人趕緊把人擡了上來,放到殿中。
乍見到安寧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朱景先只覺得心疼得厲害,不過兩個月工夫,好端端一個人竟變成這般模樣,早知今日,當時說什麼也不會帶她回這晉都!
朱兆稔裝作上前瞧安寧,暗地裡捅了朱景先一下,小聲道,“沉住氣!”
朱景先的手藏在袖中緊攥成拳,幾乎要把自己掐出血來,臉上只露出驚歎之色。這雖是他第一次見到安寧的真面目,卻覺得和想象裡幾乎一模一樣。比梅花樹下的小女孩長大了好些,卻沒有麗妃的絕世風韻,美得更加單純。也更柔和些。
晉後笑道,“朱公子,你瞧哀家這奴婢,可值你那些銀子麼?”
朱景先強壓着內心的憤怒,擡起頭來微笑道,“值。”他忽又嘆道,“可惜是個睡美人,她怎麼不會動的?”
晉後道,“這奴婢前些日子生了場怪病,便如此了,倒叫朱公子笑話了。”她擡手示意把安寧擡下去。
朱景先卻道,“慢!娘娘,不知你這睡美人可否割愛於小人?”
晉後有些訝異道,“朱公子爲何要買這奴婢,她這病一時半會恐怕是好不了。”
朱景先笑道,“如此美人,雖是睡着,看着也賞心悅目。小人買了她,打算就在家中建個水晶棺,做件擺設,倒也風雅得很。”
晉後遲疑一下道。“這個恐怕不妥吧。”萬一秦遠鬧起來,也是心煩。
朱景先朗聲道,“小人願出萬金!”
晉後真有些吃驚了,一萬金!買一個廢人,這人莫不是瘋了?可這實在也太誘人了,她暗自思忖,若是送走安寧,慕遠定會跟她大吵大鬧。但留着她,終是一個廢人,太醫院昨日還集體前來辭官,說慕遠去那兒鬧騰得不行,都要殺人了。若是安寧仍在宮中,備不住慕遠真要胡亂發瘋,還不知生出什麼事來。不若趁現在,有這麼個冤大頭在這裡,把她賣了,等日子長了,慕遠的心冷了,也就沒什麼了。她心裡已然動了這心思,便決定試試朱景先的底牌。笑道,“朱公子果然風雅,竟肯出萬金買件擺設,只是哀家也不缺這點銀兩。”
朱景先見她有些動心,忙笑道,“不知娘娘可有什麼煩心之事,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晉後沉思一會,才道,“哀家目前最憂心的,卻是趙國的戰事。”
朱景先笑道。“原來如此,這有何難!”
晉後眼睛一亮道,“你有辦法?”
朱景先道,“晉國兵強馬壯,只要娘娘一聲令下,楚國必退兵無疑。”
晉後心想,果然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只淡淡道,“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只終究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朱景先低頭深思了一會兒,方道,“那若是趙國突然軍力增強了,娘娘可還憂心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晉後問道。
朱景先笑道,“小人不過一介商賈之流,不會上陣殺敵,更不懂運籌帷幄。但小人知道,只要有錢,便可買來馬匹兵器糧草,裝備軍伍。”
晉後會意道,“你的意思是……”
朱景先道,“小人願出戰馬五千匹,送與趙國。換這奴婢,娘娘以爲妥否?”
晉後有些怦然心動了,五千匹戰馬,可不是小數目,就是晉國派兵,至多也不過一萬人的隊伍,當中騎兵至多三千人。
朱景先笑笑又道,“再送五千套士兵軍服吧!”
晉後沉吟不語。
朱景先道,“要不,再加五千套兵器?”他說完這話,便不吭聲了。等着晉後的答覆。
朱兆稔在心裡默算着,衣裳用自家的,不算錢。宇文家的馬匹不會賺朱景先的錢,給個微利就成。範家的兵器有宇文家幫着談,也不會要太高的價錢,這麼些統共弄下來,差不多也是十萬兩白銀,折萬兩黃金,倒可以承受。他見朱景先不語了,知他在等晉後報價,他怕晉後獅子大開口,忙裝着驚恐萬分的模樣,上前拉着朱景先道,“大侄子,你可不能衝動呀!這麼多東西,怕不得要四五十萬兩銀子?算了!女人哪裡沒有?這女人還是個有病的,咱不要了,不要了!”
晉後也覺得可以了,聽朱兆稔這麼一說,她暗自盤算,若是官家購買,也要值這個價了,但她想要的仍是更多!見朱景先不再加了,半天方悠悠道,“朱公子若果真有心,便依方纔條件,再加一倍!”
朱景先忽哈哈大笑起來,拜謝行禮道,“娘娘一言九鼎,小人在此多謝娘娘成人之美!”
也就二十萬兩白銀,朱兆稔心裡一鬆,在旁邊卻裝着氣得直跺腳,痛罵道,“你這敗家的小子!仗着祖先積點德,竟如此揮霍!咳!我也管不了你了!”
孫明憲大人忙把他拉開,不待朱家叔侄給他遞眼色,便上前道。“既已說定,不如就定下契約,誰都不可反悔!”
晉後見朱景先答應得這麼痛快,心中頗有些悔意,早知該多敲他一倍纔好。可見朱兆稔這麼一鬧,心裡又覺得快慰許多。心想,若是漫天要價,談崩了,倒爲不美。這些東西足以解趙國燃眉之急,保它暫時無虞了。常貴在一旁趕緊讓人將筆墨遞了過來。
朱景先提筆唰唰唰寫下契約,蓋上印章,道,“請娘娘過目,這些東西,三月之內,必送至趙國境內!”
常貴將契約呈上,晉後看了,點了點頭道,“這事銀錢非小,可還得需要人作保。”
朱景先一拉朱兆稔道,“叔叔,求您給侄兒做個保吧?”
朱兆稔氣鼓鼓的道,“我不做!”
孫明憲在旁邊道,“朱老爺,這事可不能兒戲,令侄已經訂下文書,可再也反悔不得。現事已至此,您就作個保吧。”
朱兆稔這才勉勉強強提筆簽字畫押。
朱景先微笑着一指安寧道,“娘娘,那我可以將她帶走了麼?”
晉後躊躇着道,“這還是等你的東西到了再說吧。”
朱兆稔在旁邊對孫明憲使個眼色,孫明憲忙上前道,“這個微臣倒願意做個擔保,這位朱老爺與微臣打過多年交道,一直奉公守法,照章納稅,在晉都中極有信譽,況且他家大業大,斷無毀約之理。”
晉後微一沉吟,常貴上前小聲道,“娘娘,事已如此,不如早些讓他叔侄把人帶走倒還乾淨。回頭若是殿下知道了,可不得上您這兒天天來鬧?”
晉後皺了皺眉道,“這麼突然,慕遠會不會埋怨哀家?”
常貴道,“就是突然走了纔好,現在暫時是平靜了,可若是讓她再在宮裡呆下去,還不知二位殿下會鬧成什麼樣?”
晉後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好吧,早些送走,倒也了了哀家一樁心事。”
常貴忙對外宣道,“娘娘准奏!”
朱景先跪下謝恩,道,“多謝娘娘成全!”
事已談攏,多說無益,晉後起身回宮了。
朱景先等她一轉身,忙從地上抱起安寧,便往外走去。朱兆稔對孫明憲道,“多謝大人!”
孫明憲也不跟他們客氣了,低聲道,“快!趕緊出宮!遲恐生變!”帶着他們一路小跑,就往宮外走去。
秦遠在養心殿裡等了半天,也不見母后過來,有些不耐煩起來,“我不等了!跟母后說我明日再來!”卻沒有侍從上前應他,他覺得有些奇怪,自己起身去拉門,門卻在外面被鎖住了,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高聲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快放我出去!”
門口太監應道,“請殿下稍安勿躁,娘娘片刻即歸!”
秦遠怒道,“你們幹嘛鎖着門?到底出了什麼事?”
卻無人迴應。
秦遠有些心慌了,他忙去推窗,窗戶也鎖了,情急之下,他抄起把椅子對着窗戶砸去,把窗戶砸了個大窟隆,窗外侍衛立時圍了上來,道,“請殿下稍安勿躁!”
秦遠這才瞧見,這大殿外面竟佈置了層層守衛,他根本是插翅難逃!到底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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