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委屈地癟癟嘴，曦涵乖乖地聽着他的話。
“這行一，我遲早得好好整治他一下。”說完還往行一那邊瞪了過去，但眼色極好的行一向來不會留這樣的機會給陌澤，早一溜煙不知跑哪去了。
“算這小子跑得快。”雖然人跑了，但還是往他原本呆過的地狠狠瞪了一下，纔回過頭來看坐在牀上抽抽涕涕剛緩過神來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子。
陌澤看她一臉狼狽，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伸出左手輕輕緩緩地攬住她的脖子，好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感受到她單薄的身子微微的顫動，拈一把她柔柔軟軟的發，輕聞着來自發間若有若無的清香，只覺得疲倦的內心平和了不少。
“別哭了。”輕撫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給她順氣，真擔心這個第一次在他面前顯出柔弱的女子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
等到曦涵終於平穩，楊陌澤才輕甩下酸脹的手臂，心裡又嘆了口氣，總感覺遇見這丫頭自己好似瞬間老了好幾歲。但是該說的他還是要說。
“如果，你是因爲昨日的那場意外，跑來。我很感謝，但在這之後，我們就一切如初吧。”陌澤把頭輕靠在曦涵肩的方向，卻始終沒有真實碰觸到她，他的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他分毫神色。
他的確對眼前的這個女子動心，但他所有的驕傲告訴他，如果真是因爲得知他傷重，她纔會來到他的身邊，那麼這樣的感情，他寧願不要。她柳曦涵想要一份平等的愛，他楊陌澤也不想要一份相差過甚的卑微情感。
如果她所有走近的勇氣，都僅僅只因爲此，那真是對他極大的諷刺。那日的挽留，早已是他能爲她拋棄自尊所作的最後努力了。
在她身上，他覺得莫名的累。也許愛從來都是情非得已，但無論如何，他要一份自尊的保留。
聽明白楊陌澤話裡的意思，曦涵只覺自己的心“喀嚓”一聲碎了，疼痛來得厲害。但她知道，如果此刻她要一份面子，就此別過，那麼彼此之間，就真的是天涯海角，兩不相近了。
緊張地搖着下嘴脣，曦涵眼神閃爍，不知該從何說起。末了雙手更抱緊了他，死死地就像要環抱一生。
“我知道你的驕傲，我也明白這樣的諷刺，是我太自私。可一切真的太過虛幻，夢幻得讓我很想逃離。因爲我怕這樣的幸福像泡沫，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消散在空中碎去了。”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個我，爲何值得你如此？你又能爲我如此多久？心裡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我明白王子不會喜歡灰姑娘，所以我從沒想做一個灰姑娘的存在。可是在你面前，我總覺得我是。這讓我忐忑、讓我無法安眠。”
“可是今日一事着實敲醒了我，去他的地位相當，去他的適當時機，去他的那可悲的自尊心，若就這樣放你離我生命而去，我不知下一次春暖花開，會不會只能是下一輩子。”
曦涵說着，離開了緊靠着的溫熱身軀，第一次鄭重地、滿含誠懇地看向他，“如果前路有風，我願與君乘風而行，若是前路有雨，我願與君共傘酌情。無論今後你的人生是繁華喧囂，還是清風茶煙，我會站定成你身旁的木棉，此心不變。”
這樣一番露骨的話，若是平時，怕也要惹得曦涵紅了耳根，但不知爲何，現下這般場景中，她卻覺說得這般順暢，她感謝這場意外，讓她明白所謂生命與愛情的真諦。人這種東西，似乎不撞南牆不知死活。
她握住他未受傷的左手，垂下額頭，聲音低低喃出卻不難讓人聽出她語裡的懇切，“如果之前是你爲我走了那99步，這次換我勇敢一些，向你走那1步，就是不知道，你是否還願意等在原處，讓我尋你而來？”
“……”
沉默，還是沉默，迴應曦涵的只有那低低的呼吸聲，這樣可怕的肅靜似乎在一點一點地蠶食她所有希望，終究是自己傷他太深了是嗎？
她始終沒勇氣擡頭看他，怕見他眼裡突然的決然冷漠。深吸口氣，她不願放棄！
“沒關係，如果此刻你是拒絕的，那我就變成狗皮膏藥，粘着你纏着你，到你不得不鬆口那天爲止。”想着這樣的情形也覺好笑，不自覺地就脣角上斜，呵呵地笑了起來。
原本震動於曦涵此番剖心告白的某人聽見那幾聲低低的笑，好不容易從那強烈濃重的感動浪潮中回過神來，無可奈何地再抱住這個女人。
“你說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會把氣氛弄亂？害我感動也不是，生氣也不是。說着說着怎倒自己先笑了起來。”
終究不忍心爲難她，原來愛情裡每一聲堅定的最後一次，最終都會被自己爲對方鋪設的藉口永恆延期，偏生一切還心甘情願。
可是想想，自己這麼容易就被收服，心底就憋着一股勁，佯裝生氣地狠狠打了下她的屁股，“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折騰我！”
“啪——”的一聲，這一掌是落得實實切切的。
“你拍哪裡？！”
猛地瞪大眼睛，從陌澤懷裡噌地掙脫出來，捂着發熱的屁股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楊陌澤。
“那裡肉多，比較不疼。”
看着瞬間蒸熟的紅臉女友，陌澤識相地趕緊解釋。這得寸進尺，也得進退得宜，才能天福恆享不是。
“對了，我還麼問你，之前總是躲避我，就這麼沒有安全感嗎？”有時候躲過責問的最好方式，就是轉移話題，所以陌澤問得一本正經，似乎極爲好奇她的答案。
他這麼一問，曦涵瞬間就苦了臉，“還不是因爲短短數月，你就喜歡了的原因。”
心裡無語地翻翻白眼，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分毫，“傻瓜，這又不是演電視劇，非要經歷車禍人禍，一番驚天動地才能說句喜歡你嗎？愛情本來就複雜又不復雜，遇見對的人，相處多久多短都會在一起。”
“你去找找我黑色的行李箱，想來行一大概就在這附近放着。”突然陌澤的話鋒一轉，說出的話讓曦涵摸不着頭腦，但到底還是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