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對!電話,打電話!”回過神來的曦涵終於想起來,之前陌澤爲了防止她遇到意外,特意給了她聯絡方式。
曦涵奔進臥房拿到了手機,在將要播出號碼的那一刻,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看着那11個數字怔怔地出了神,“那時你還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就第一時間打給你。你無論多忙,都會爲我解決。還說我這倔驢,可輕易不會打電話的。可沒想到,這號碼第一次撥通,卻是因你傷重。”
心疼地狠命捏緊了手中唯一的手機,卻聽着幾聲敲着心臟的聲音。
“嘟…嘟…嘟…”
第一次,曦涵覺得這聲音是如斯恐怖,漫長地似乎能輕易就將一個人的整個人生蒼老。可是那頭卻始終沒有接聽的跡象。
“你是在好轉之中,所以沒辦法聽電話,是這樣的對吧,一定是這樣的對吧?”
曦涵喃喃着淚就下了,她不是個愛哭的女子,可今天的淚好似不怎麼聽話。就在曦涵以爲這一聲也要黯淡下去時,電話那頭卻突然接通了。
“喂,陌澤是你嗎?你怎麼樣?”像是突然在黑無邊際中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曦涵緊張得連心魂都在用力詢問。電話通了的那瞬間,她好似看到了死寂下去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人活着就好,人還在就好!
“不好意思柳編輯,我是行一。陌澤他,人還沒出來。”
突然電話那頭期望的迴應換了個人,曦涵就像瞬間從天堂被直打入地獄,整副身子直接癱軟了下去。
眼中的淚更兇了,沙啞着嗓音也不知行一能否清晰地聽見她的問,“陌澤,陌澤他現在怎麼樣?”
“……”沉默、還是沉默,電話那頭無聲的回答,就像掐着曦涵的脖子,難受得讓她沒了呼吸。
“請你告訴我。”
“人還在裡面,醫生說,難。”
——醫生說,難。
——醫生說,難。
行一的回答猶如詛咒,迴繞在腦袋上方,炸得曦涵七魂出竅。好不容易找回來自己的聲音,才顫抖地拿起手機,“你們現在在哪,我可不可以過去?”
“當然。”
……
握着手機曦涵死命地往行一說的那個地點奔去,直到看見白茫茫建築前等着接她的行一,她還是無法從他傷重的消息中緩過神來。
而行一見到她這副模樣,也顯然愣了一下。可曦涵沒有管顧他的看法,直讓他帶着去見那個可能此刻便是此生永別的人。
一路穿過門廊護士,濃重的藥水問和醫院冷肅的氛圍,都直抖得曦涵全身發顫。
“到了。”行一很快就將曦涵帶到了特級病房,可是方纔還瘋狂得想要見他的人,卻在那扇白肅的門前粘住了腳步。
她害怕,那樣驚才絕倫的他這麼一倒下,就永遠無法溫熱地從這扇門裡出來。頭一次,她既想逃避又瘋狂地想要向前。
可行一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徑直握住門把就將房門打開,快得連曦涵說句等等的時間都沒有。那門後還處在生死邊緣的男子靜躺着等待命運審判的可能場景,實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可一打開門,曦涵卻愣了。
原本安坐的楊陌澤一聽動靜,就向門外望去。猜着該是行一來了,卻沒曾想,看見了一個哭成淚人的柳曦涵。
在這一刻,曦涵看見在牀上坐起的楊陌澤,雖然手臂上裹着繃帶,腳上也似乎受了些傷,臉上多了幾分蒼白。但好在是活生生的模樣。
看着這樣重新安好出現在眼前的人,曦涵的淚意更兇了,滴答滴答地直落得地面都好似要融化。
陌澤不明白曦涵此時爲何哭得如此心撕力竭,很本能地,他往行一的方向看了去。從昨日受傷到現在,他所有的事情都讓行一奪了去,連電話也沒準讓他留着。而他經過柳曦涵拒絕一事,再加上累極又逢墜馬,早就心力交瘁。因而才放任行一。
眼下看來,該是這小子使了什麼伎倆擺了曦涵一道。
可當陌澤重新將視線放在曦涵身上的時候,才意外地發現,這丫頭大冬天的居然只是穿着一雙涼拖就出來了,滿頭凌亂,臉上的淚痕分明是哭了又幹幹了又哭的模樣。
雖然心疼,也打算時候狠狠地修理行一這傢伙,但親眼見着一幕,心裡還是有不小的震動。
可是站在那裡的曦涵就跟傻了一樣,雙眼盯着陌澤,連眨一眨眼都怕丟了。慢慢、慢慢、輕緩緩地走過去,腳步輕得怕把眼前鮮活的他一不小心嚇跑。
等到冰寒徹骨的手觸摸到了着實的溫熱感,曦涵突然露出一抹極爲燦爛的笑,看着陌澤的眼裡有星光的波濤。
“你能平安,這真好。”終於重新找回自己聲音的曦涵,心懷感恩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現在她也算是反應過來了,自己怕是被行一擺了一道。可那又如何,只要眼前的人平安無事,她就什麼都不計較了。
感受到曦涵手上的冷意,知道她定是被嚇得不輕,“沒外界傳的那麼誇張,我不過是勞累過度從馬上摔了下來,把胳膊摔傷了。別緊張。”
雖然不知道現在外面的風向,但依照流言的傳播力度和經紀公司的封鎖,自己這傷,怕是被傳得不死也殘的地步了。
“胳膊怎麼樣了?很疼吧?”
陌澤這麼一說,曦涵緊張的神經就馬上被牽引到他的手臂上來了。蹙着眉看着他的手,想碰一碰,又怕不小心弄疼了他,倒讓曦涵手足無措了。
“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倒是你,這大冬天的,就穿個涼拖就過來了,你也不嫌冷。”
“什麼?”聽陌澤這麼一說,她才反應過來,不過方纔一門心思都在擔憂,也還真沒察覺。
“來,坐上來,用被子捂捂熱。”不給曦涵說不的機會,楊陌澤用沒受傷的左手一把拉她坐下,用溫熱的掌心給她暖暖雙腳。
“下次別這麼了,你想啊,我可是他們的搖錢樹,怎麼會輕易就讓我發生意外呢?下次別再哭得雙眼跟大核桃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