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所有人看着東山上那些灌木裡挺立的嫩綠樹苗,激動的又跪下磕頭道謝。
雖然他們也覺只能壟斷五年有些短,但是每年幾百兩,五年後各家怎麼也能有幾千兩銀子的進項,這對每年收入不過七八兩銀的村民來說,可絕對是一筆大財了。
給兒子娶媳婦,給女兒辦嫁妝,甚至蓋上青磚灰瓦的大宅院,統統都解決了。
況且他們也不是那糊塗人,本身他們就不是原來的南平村人,不過是些後來戶,人家念舊情,連帶着他們也跟着沾了好處,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老話講,凡事莫貪心,貪心遭雷劈。
里正作爲一村裡最有見識的人,當然想的更深,他們種的果子是仙夫人賞賜的,這名號一出去,就算五年後別人也種了這水果,他們村子裡出的也能平白貴上三分。
而且有了這層淵源,傳揚出去,只要他們不惹事,就沒有人敢欺負他們南平村人,這些好處就是用銀子也買不到啊。
他這般想着,就雙手接了木艾手裡的書本,任她怎麼攔,堅持重重磕了三個頭。
衆人歡喜吃喝談笑,說起以前舊事,說起以後美好日子,別提多熱鬧了。躲在遠處的歐陽老2夫妻,那臉上紅了白,白了紅,悔得腸子都青得發黑。
當日如果不是他貪心,以他親二叔的身份,怎麼也是坐在主席上,以後在村中更是說一不二,現在可倒好,什麼好處沒落下,反倒再難擡頭做人。
他猶疑半晌,怎麼也是不願放過這注財,說不得硬着頭皮扯着婆娘走到場中,噗通跪下,痛哭流涕,賭咒發願,以後要改過自新,末了又哭訴以前兄長對他如何如何,他如何悔恨。
村民們齊齊看向木艾一家人,其實他們也不相信大禹兄妹會真的放着親二叔不管,但是,若是以後歐陽老2在村中作威作福,誰心裡也不願意,於是各個沉默以對。
木艾見大禹望過來,微微點頭一笑,大禹知道媽媽這是讓他做主,皺眉沉吟半晌,到底還是不能狠心,徹底斷了血緣。
於是拱手對幾位族老和里正說道,“村中鄉親如果共同出力照料果樹,自然要一起平分收穫。但是,長輩們和里正還要公正,莫要偏私。”
這話裡沒有提歐陽兩字,但是卻明明白白告訴村裡人,歐陽老2一家因爲是這個村中之人,所以,只要認真做活,就分他們一份銀錢,但是如果他們不幹活,想要不勞而獲,卻絕對不行,村裡人不必因爲他的關係而有什麼顧慮。
所有村人聽後都放下了懸着的心,他們也不想讓歐陽老2沾手了這荔枝林,以後在村裡稱王稱霸,攪得一村不得安寧。現在有大禹的話,他們就如同得了聖旨,再無後顧之憂。
歐陽老2心裡不滿,但是到底以後每年都有進項,只要先安分幾年,以後慢慢再找機會修補情分就好。
所以,他帶着婆娘立刻道了謝,起身之後,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請他們夫妻入席,於是只好灰溜溜走了。
衆人吃喝得心滿意足之後散了席,大禹吩咐五湖四海送了醉倒的老鄭大叔回去,想起他那破敗的院子,於是稟明瞭媽媽,他自掏腰包,直接僱請尚未返家的匠人們,替老鄭大叔翻修宅院。
匠人們拿了銀兩趕去鄭家後,木艾卻帶着拾掇好的家人,坐車上馬靜悄悄再次啓程。
村人們都尚在酒醉中沒有醒來,所以倒也沒有人出面挽留,車隊順順當當出了村子,上了官道,向白露城趕去。
幾個頑童在村頭玩耍,看見之後也沒在意,待晚上說與父母聽,村裡人才知道,齊齊跑去曬糧場,只看見四個沒了大鐵鍋的土竈孤單單留在原地,惹得衆人嘆息不已,爲何貪睡沒有送得貴人啓程。
里正猜得木艾一家不欲張揚,於是很是叮囑了村人幾句,生怕他們出去亂說話顯擺,惹得木艾一家不喜,畢竟歐陽先生夫妻的墳塋還在山上,大禹兄妹總有回來祭拜的時候,自然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木艾一行當晚停下休息,第二日繼續上路,不過午時就到了白露城,大塊青石砌成的厚重城牆下,夏至和木六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了,昨晚接了信兒,知道今日就能見到自家夫人和小主子們,可把他們夫妻激動壞了,半宿沒有睡好,今晨城門一打開就趕來候着。
此時終於盼到主子門遠遠而來,夫妻倆都跪在車下磕頭拜見。夏至跟隨木艾身邊最長,心直口快,又伺候幾個小主子幾年,感情比別人自是不同,眼淚就止不住。
木艾掀窗見周圍許多人,就沒有下車,簡單勸慰兩句,就喚了夏至上車。
木六跳上車轅,換下了孔喜,要知道當年還在花王城時,他可常替主子們駕車,如今一晃幾年,雖說做了大掌櫃,可是這手藝還是沒生分,穩穩當當的馭馬而行。直把路邊認出他的幾個小鋪子掌櫃驚得揉了眼睛,直道自己眼花了。
木六早在城東買好了一座大宅院,總共四進,還帶着一個兩畝的花園,很是寬敞氣派。比其它幾城準備的別院都要好,衆人下車,進了院子,都是嘖嘖稱讚。
木六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又怕主子怪罪他多費銀子,一等主子一家剛剛坐下,他和夏至重新跪下磕了頭,就連忙說道,“夫人,這院子是城中一個富商的居所,前些日子那富商出海的船隻遭了難,賠得什麼都不剩,這才變賣大宅做路費回老家。正好小的與其有幾分交情,就花了世價的八成,買了下來,想着主子們來了也住的寬敞舒適些。”
整個百花,只有花都的地皮宅院昂貴,其餘諸城地價都不高,這白露城地處海邊,氣候溼熱,臨近南疆,在外人眼中就是蠻夷之地,除了商人之流,很少又富貴之家過來定居,地價更是便宜,恐怕都不及花都一半。
詢問之下,木六果然回稟說用銀兩千兩,衆人紛紛驚歎便宜。
栓栓在後面聽得人說,姐姐一家來了,歡喜的讓巧雲扶了她出來。
木艾抱了胖乎乎的海子,假裝看不到他一雙黑悠悠眸子裡的期盼,只是扭頭和栓栓說話。
結果這小胖子,不知在哪裡學會的撒嬌大法,抱住姨母的臉頰就是兩口,可惜他的本意是好的,卻沒有控制好力道,親變成了咬,在木艾臉上留下了兩枚小牙印兒。
木艾吃痛,哭笑不得的看着滿臉討好的小胖子,嗔怪道,“這小子,怎麼把我的臉當桃子啃了。”
栓栓笑得用帕子捂了嘴,“誰讓姐姐平日總給他好吃食,引得他離了姐姐就發脾氣,這幾日姐姐不在,這孩子不知道哭了幾場。今日終於盼得姐姐回來,你還這般不理不睬,他可不就咬上一口出氣。”
木艾掏出帕子擦去臉上的口水,指尖兒點了海子的小鼻頭說道,“小子,你欺負姨母也不找個好時候,小心你姨父和表兄們打你屁股。”
海子懵懂的擡眼四處看了一圈兒,見到衆人都做出兇惡表情,一雙小胖手連忙捂住了小屁股,冒出兩字“不打。”
這兩字可喊得比平日響亮清晰多了,讓衆人立刻換了笑臉,紛紛引逗他多說上兩句,可惜,人家小胖子極有**人士的氣節,就是不肯再開口。
直到木艾從空間裡摘了只桃子,剝去皮放到他手裡,他大口吃得歡喜了,才又說了一遍,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又讓衆人笑了一番。
這時小安來報,已經安排好了衆人的住處,於是木六和夏至就帶着木艾準備好的十筐水果等物回了鋪子,左右主子一家要在此常住幾月,也不急於一時敘舊。
衆人換了衣衫,吃過午飯,幾個孩子照舊坐不住,帶了各自小廝丫鬟們,跑出門去玩。
木艾和歐陽牽了手在宅子裡四處逛逛,走到花園裡無人之處,歐陽狠狠在妻子左右臉上親了十幾下才罷休,嘟囔道,“以後只有我能這樣。”
木艾這才知道他居然吃了小胖子的醋,笑得直揉肚子,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在他臉上也回親了幾十下。
“一個十幾個月大的孩子,你居然也吃醋,這個樣子,如果讓江湖同道們看見了,恐怕大牙都能撿回一筐來。”
歐陽瞪眼,半是羞惱的捉了她紅潤的脣舌不放,直吻得木艾求饒,“好,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讓人親了,別說十幾個月,就是剛出生的也不行。”
歐陽這才罷休,木艾想起當日鳳七欲致她與死地的可笑原因,倒也猜到歐陽在擔心什麼。於是又說道,“放心,這是自家孩子,我才親近一些,外面的人我卻是半點也看進眼裡的,這天下哪有比我夫君更帥更酷的男子。”
歐陽耳根微紅,岔開話題,“那唐門獨女雖說撿了條性命,但是面容和全身都如同蛤蟆般青紫,可謂奇醜無比,難保她不會心生怨恨,孩子們出門還是要多帶些人手好。”
“當然,唐門那裡最好也讓兄弟們多留意。女子最重容貌,她現在恐怕比死了還痛苦,倒也很是可憐。不過,她如果再犯到咱們一家頭上,誰來求情,都不能再留她性命。”
歐陽點頭,兩人都不願提及那幾個倒胃口的傢伙,慢慢牽手走在綠樹紅花間,默契的換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