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宇呵呵一笑,“別呀,一言爲定,教育局會召開黨組會議,認真研究月河鄉的提議,”?
金恩華詭異的一笑,“老陳,行呀,知識分子也敢做生意了?
“形勢所迫,形勢所迫呀,”陳石宇嘆口氣,“多虧兄弟你慷慨大方,教育局今年的獎金不用發愁了。”?
金恩華的臉突地由睛轉陰,“老陳,知道陶瓷廠的事嗎?”?
陳石宇點點頭,早有準備似的,“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是我讓王兵把你拉進來的,王兵不是你兄弟嘛,老實人實幹家,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再說,這種事不正對你胃口嘛,這個包袱夠大夠重,可事物都是一分爲二的,你金恩華向來都善於把壞事變成好事,這一點我老陳是深信不疑。”?
“嘿嘿,知我者,你陳大局長呀。”金恩華一樂,腿翹得更高了,“去年在工業局我扯上你,咱倆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其實,你更可以長遠的想一想,你幫縣裡解決了大問題,那你就成了青嶺的一根標杆,柳書記也好,宋書記也罷,誰也不能輕易動你吧?說不定還會不自覺的護着你捧着你,陶瓷廠的退休職工中,有很多建國前後參加革命的老同志,玩起真的來,能把事捅到省裡和地區去,你要把這些老頭子給侍候好了,就有了在青嶺立足的政治資本。”?
“老陳,你可別把我吹暈了,”金恩華撓着頭,“把我賣了可以,別讓我幫着數錢就行了。”?
“呵呵,誰不知道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陳石宇笑罵道,“柳書記和葉縣長也只是嚇唬你幾分鐘,你怕是前腳一出門,主意就上心頭了吧,其實對你並不是個艱難的抉擇,而是沒得選擇,只有接下陶瓷廠的盤子,至於接下來後怎麼幹,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誰也不好干涉你,何況你小子最近成了大財主,多少人正眼紅着呢,此番爲縣委縣『政府』分憂解難,誰還敢說三道四,這不等於多了張護身符嘛,你真要是拒絕了,以後的路走起來就搖搖晃晃了,連葉縣長都不一定會來扶你,再說,人家柳書記新官上任,正發愁怎麼燒三把火呢。”?
金恩華的臉上閃過詭異的微笑,扔掉香菸,雙手來回的搓動着,“我也就是抻一抻吧,傻事咱可不幹,就這麼定了,不過,我得好好想想,嘿嘿,要讓馬兒跑,總得吃個飽,讓我幹活,總得給點好處是吧?”?
“你就獅子大開口吧,”陳石宇哈哈笑起來,“升官發財,你小子總能逢凶化吉,運氣好着吶。”?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柳慧如的臉倏地陰沉下來,嘴角冷冷的一翹,盯着辦公桌前的年輕美女,用教訓的口氣說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帶着仇恨的種子,我是不會讓你做我的秘書的。?
年輕美女咬了咬嘴脣,委屈的應道:“柳阿姨,我,我就是想不通,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鄉書記嗎?爲什麼就不能。”?
柳慧如用一根細細的手指點着辦公桌,打斷了年輕美女的話,“叫我柳書記,以後在辦公室和其他工作場合,你的身份是秘書,你必須叫我柳書記,了,我不想再重複這個問題。”?
“是,”年輕美女應道,心有不甘地望着柳慧如生氣的臉,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又沒做什麼,何必那樣緊張麼。”?
“我是來工作的,可有無數雙敵意的眼睛正看着我,”柳慧如瞪了一眼,繼續說道,“以後,你老老實實的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不然的話,我立刻把你送回天州。”?
年輕美女咬着嘴脣,不敢再啓口,柳慧如擺擺手說道:“先出去吧,請月河鄉的肖主任進來。”?
年輕美女輕靈的轉身,拉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禮貌地說道:“肖主任,柳書記請你進去。”肖蘭輝回了句“謝謝”,邁着小步走了進來,身後的門被年輕美女輕輕的帶上。?
柳慧如馬上站起來,上前一步拉住肖蘭輝的手,熱情的微笑着,“蘭妹,快讓我看看,一年多沒見了吧?真的,你越發漂亮了。”?
柳慧如把肖蘭輝拉到長條沙發上一起坐下,仔細的打量着肖蘭輝,“嗯,以前那個病秧秧的小『婦』人,變成了人見人愛的大美女了,月河鄉真能養人啊。”?
肖蘭輝的臉紅了一下,侷促的微笑着,“我該叫你柳書記呢,還是繼續叫你慧如姐?”?
柳慧如白了肖蘭輝一眼,嘴角微微一翹,“你是青嶺縣唯一能叫我慧如姐的人。”?
“謝謝你,慧如姐。”肖蘭輝輕輕的說道。?
柳慧如滿意地點點頭,含笑着問道:“沒想到我調來青嶺工作吧?”?
“是沒想到,我以爲你會接老部長班的。”肖蘭輝點點頭。?
當初,肖蘭輝在地委宣傳部當科長的時候,柳慧如是常務付部長。?
“身不由己啊,”柳慧如長吸一口氣,很好的掩蓋了瞬間暴『露』的感慨,“這是我永遠趕不上你的地方,拿得起放得下,說走就走,決不回頭。”?
“慧如姐,我怎麼聽着,好象是在罵我呢。”肖蘭輝微笑着說道。?
柳慧如嘴角一翹,“又來了是吧,還在爲過去的事生氣嗎?”?
肖蘭輝搖着頭,由衷的說道:“慧如姐,我真的從來沒生過你的氣,相反,我還在心裡感謝你,我得到了徹底的解放,過上了自己嚮往的生活。”?
柳慧如讀出了肖蘭輝眼中的真誠,笑着點點頭,“蘭妹,我剛來,對青嶺的情況掌握得不多,你總得幫幫我吧?本來想把月河鄉黨委專職女委員按排給你,初來乍到,沒有話語權哦。”?
“慧如姐,老實說我到了月河鄉,就是在休養,相關的工作都是『毛』雅君做的,她能力強,積極『性』高,又和葉縣長有點親戚關糸,你那樣的安排,我認爲既合情又合理。”?
“謝謝,蘭妹,到縣裡來工作怎麼樣,哪個部門都行,隨你挑。”?
肖蘭輝搖着頭,一臉的堅決,“慧如姐,這個問題二年前就解決了,我們都是女人,我曾把你當作自己的偶像,但我們的生活目標不同,我出來了,就不會回去,我已經在月河買了間老房子,過些日子我媽也會過來,我想,慧如姐,你是會幫我的,對嗎?”?
柳慧如點着頭,又一次握住肖蘭輝的手,“蘭妹,你其實還是以前的蘭妹,你不計較以前我對你的所作所爲,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知道嗎?我臨來的時候,老爺子一再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的關照你,我們以後仍然以姐妹相稱,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肖蘭輝被真的感動了,另一隻手放到了柳慧如的手上,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老爺子是個好人,慧如姐,謝謝你。”?
“那個小混蛋沒爲難你吧?”柳慧如嘴角微微一翹,笑着問道。?
“哪個小混蛋?”肖蘭輝明知故問。?
“哼,你那個金書記金鄉長呀,”柳慧如有點恨恨的說道,“那個小混蛋竟敢當面罵我,要是他欺負你,我決饒不了他。”?
“哦,這象金書記的風格,”肖蘭輝點頭道,“他敢罵劉書記老東西,還一掌把辦公桌拍碎呢,不過,他沒有爲難過我。”?
“是嗎?”柳慧如又是嘴角一翹,感興趣的問道,“蘭妹,你說說,小混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敢如此大膽?”?
“我也不是很瞭解,”肖蘭輝一邊心裡尋找着合適的語言,一邊說道,“我覺得他象個小孩子,天真率直,透明稚氣,一會任『性』一會嚴謹,整天嚷着當官不如當工人,從政不是鐵飯碗,高興的時候掏心敞肺,生氣的時候罵天咒地。”?
“呵,我也覺得小混蛋有張狗變的臉,捉『摸』不定。”?
“嗯,還真有點那樣。”肖蘭輝一想不得不承認,嘴裡輕輕的笑了。?
“你覺得他比方文正如何?”?
“大氣,舉重若輕,思維敏捷,善於變通,穩重作風修養不如文正。”?
“這麼說,月河鄉還是他鎮得住?”?
肖蘭輝想了想,緩緩的點點頭。?
“喏,我這裡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柳慧如指指外間,皺着眉頭說道,“方文正的堂妹方文鶯,你以前沒見過吧,丫頭片子在部隊學了幾手,嚷着爲她的三河叔叔報仇,我正擔心真的有一天和小混蛋幹起來呢。”?
肖蘭輝心中一凜,表面上仍舊若無其事的看着柳慧如。?
柳慧如好象想起了什麼,忽地“噗”的一笑,“蘭妹,剛纔陶瓷廠的事,你覺得小混蛋的狗臉,又會怎麼變呢?”?
入夜時分,縣長辦公室,心情大好的葉文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柳慧如、方文鶯和鄭文明佔居了長條沙發,另一邊的兩張藤椅上,依次坐着金恩華和肖蘭輝。?
葉文彬笑着說道:“小金,可以開始了吧,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劉書記說得沒錯,是個敢擔當的人,這個足可以壓垮自己屁股位子的包袱,竟都敢接下,也不枉自己在常委會上幫他了。?
金恩華顯得胸有成竹,一臉的正『色』,象換了個人的似的,“柳書記,葉縣長,請你們理解我的處境,我認爲我們將要處理的,是一件非常重要而又嚴肅的事情,應該以正確的黨『性』和高度的政治覺悟來解決,因此,我建議由鄭秘書和肖主任分別做個記錄。”?
葉文彬和柳慧如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這個要求不過份。”?
柳慧如心中自有難以取捨的苦衷,沒想到上任尹始,遭遇如此燙手的事情,小混蛋幫助葉文彬,何尚不是在幫自己?一旦圓滿解決,以後就輕易動他不得了,方寧君所提的拿大牌開刀立威的囑託更是想都不用想,要整一個取得了巨大政績的人,誰也要忌憚幾分的。?
“我代表月河鄉黨委鄉『政府』,堅決執行縣委縣『政府』的決議,同意全面接收青嶺縣紅旗陶瓷廠,”金恩華一板一眼的說道,同時把手中的一份資料放到辦公桌上,“這上面十幾個劃了紅線的人,都是些不幹活白拿錢還惹不起的主,加上十多個戶口不在月河鄉的臨時工,在我們接收以前必須弄走。”?
葉文彬點着頭說道:“同意。”?
“第三,我希望王兵廠長能留下來,月河鄉沒有一個真正懂工業的人,陶瓷廠的善後也需要他,建議縣委縣『政府』任命他爲月河鄉黨委委員兼付鄉長。第四,工廠目前的欠債,所欠工人的工資和醫療費由我們負責,銀行的債務縣裡負責。第五,陶瓷廠現有的固定資產包括土地立即從工業局剝離並劃歸月河鄉所有,簽定協議予以明確。第六,除了我說的調走的人以外,月河鄉一共接收陶瓷廠在職職工一百六十九人和退休職工二百零三人,我要求縣政底批准月河鄉免稅五年,農業稅除外,同時三年內不往月河鄉各部門塞人,領導一級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