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圍坐在篝火旁的百來個人,除了那一、二十位師叔輩的,剩下的小兒輩大多互不相識,但年少心性,又是在氣氛頗爲熱鬧的地方,即便互相間不知道名姓,也能說的猶如老友般興奮。

鍾羽在此氣氛下,本來也是漸漸有些活躍的,但閭秋蕤這一句話傳來,熱鬧的場景登時如同幻象一般,頃刻倒塌,獨留他自己惘然孤獨。

彈指一霎那,或許剛纔的孤獨纔是幻象。

狠狠地將手中的野味咬下一塊,邊嚼邊模糊不清的說道:“嗯,不錯。”

閭秋蕤和鍾羽坐在一塊,說了好多話,直到篝火漸漸散去,纔不得不分開。

坐在一起那麼長時間,鍾羽只覺頭腦暈暈沉沉的,全然不記得了閭秋蕤說過些什麼,自己又迴應了些什麼,只記得中間閭秋蕤忽地不說話了,很傷心的樣子,怔怔的盯着篝火,一動不動。

當時鍾羽看了一眼她那無雙的容顏,上面滿是柔弱哀憐之色,險些將心中所思全部傾訴與她。

但每當這時,他腦子裡便會迴響起一個聲音來:

“你沒資格讓她等你!”

爲什麼沒有資格呢?鍾羽也說不明白,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將要拜入魔宗,和正道勢不兩立的人,卻要閭秋蕤這麼個惹人憐愛的女孩夾在中間掙扎,強迫她等到自己修煉到長生境界再續前緣,實在對她不公平。

當時鍾羽環視了一圈九宗同輩的英傑,忽地想到了那宇師兄,心中暗道:“在山上時,只以爲世間男兒只有自己纔是最強的,但一下山,便遇到一個比自己強上許多的人,才發覺以前的想法未免可笑。呵呵,這周圍數十個男兒,定然也有比自己強的!閭秋師妹又沒明言喜歡自己,以往對自己所以那般親近,或許全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

“我若是就這般直言相告,要她等自己修煉到長生境界,便是她心慈答應了下來,可她心中的真實想法卻不是喜歡自己,只是爲了不讓自己難堪而已,到時這眼前如此多的英傑中,若是有她真心喜歡的,可礙於答應自己的諾言,而不能相守在一起,那自己豈不是罪過大了……”

“就算……就算她是和我喜歡着她一般喜歡着我,可……可是……啊啊啊!”鍾羽只記得自己當時心中一陣煩亂,嘴上似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才致使閭秋蕤不再說話了,只是呆呆的坐在他旁邊。

次日晨間,鍾羽醒來之後,大覺頭腦昏沉,對於昨晚的事情只想起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又自煩躁了一會,狠狠搖了搖頭,走到一處幽靜無人,遠離鬥法臺的地方,胡亂的揮動長劍。

沒有一點章法!

這一陣胡亂揮舞,鍾羽並沒運上內息,即便他的身子已頗爲強壯了,但沒過上多長時間,卻也已累的氣喘吁吁,跌坐在地。

“哈哈哈,鍾羽啊鍾羽,四年前就告訴過你,不要再做癡兒了,但看看你現在這般模樣,簡直連癡兒也不如!閭秋蕤是否喜歡自己,咱也不去想,也不能去問,只要知道咱自己喜歡她就行了。這一次魔欲宗之行,想要修煉到長生境界,怕是需要個幾十年的。這幾十年內,若是她有了喜歡的人,那咱就祝她們幸福安康,嘿嘿,若是蕤兒妹妹沒喜歡上什麼人,那還多說什麼,直接就搶回家做咱的美嬌娘!”

鍾羽將煩念拋去,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又是“哈哈哈”一陣長笑。

閭秋蕤喜不喜歡他,其實鍾羽心中是清楚的緊,他之所以非要說閭秋蕤可能並不喜歡他,也無非是爲自己不將心中打的主意告訴閭秋蕤,而找的一個理由罷了。

他心下以爲魔道是骯髒不堪的,這纔有如此糾結的做法。

日後待他想明白了天地之道,所思所想所行,與這時定然又大爲不同。

在那幽靜之地並沒待多久,鍾羽便走了回來。

這小論道參予的人數有上百人,不比當初天蜀劍宗的內門弟子那般,只有數十人罷了,所用的方法也自不同。再者與內門弟子考覈不同的是,小論道的用意主要是讓各宗子弟互相切磋,以期增加應敵經驗,以及能夠大致瞭解對方的實力,至於誰勝誰負倒是不太重要了。

小論道的大致規則是,九大宗派的小兒輩的內門弟子,每個人都有五次挑戰別人的機會,至於被挑戰的次數則沒有限制,到最後看誰勝的場次多,那就是小論道的首名,若是勝的場次數一樣,那就看誰敗得場次少了。

也有可能出現那種,兩人勝的場次數和敗得場次數都一樣的情況,到那時就須得讓兩人比試一場了。

由於這種規則太過簡陋,再者雙方也大都不知相互的實力如何,勝多勝少就全看運氣,因是之故,這小論道的首名也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也不意味着小論道的首名就是這一代小兒輩的最強者。

當然了,在小論道中想得到首名也並不容易,想要全然依賴運氣是絕對無法成爲首名的,故而這小論道的首名絕對是這一代小兒輩中的佼佼者!

昨天九大宗派的門人就已陸續到齊了,長生界修煉之人不似世俗那般,做什麼事都需要繁文縟節。這日中午只是由幾個師叔輩的人物,說明了小論道的規則,便算開始了。

鍾羽本來打算第一場就上去挑戰那李御峰的,但以他那種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性子,又怎能搶得過其他心思熱切的九宗弟子?

看着被一個戰宗的弟子搶了先,鍾羽有些無奈,但想了想也就坐了下來,何必爭這一時呢?晚一點也沒什麼的,反正除了他天蜀劍宗的仙法之外,其他八個宗門的仙法都是分外花哨的,好看的緊。

當然了,這種花哨只是說它的外形比較絢麗,更是變幻多端,卻是沒有說它不中用的意思。

“但是在我劍宗劍法面前,真的是一個也不頂用。”鍾羽看着與那戰宗弟子相鬥的、正自馭使一百零八柄長劍擺成一個劍陣的玄意宗弟子,心中暗自腹誹道。

轉念一想自己不久便不是天蜀劍宗的弟子了,心中沮喪起來,但這一次也就只有沮喪的情緒,卻沒了其他煩雜多端的糾結,而且那種沮喪也只是持續了那麼一瞬。

自己或許真的想明白了。鍾羽心中如是想。

那個玄意宗的弟子實力很強,在鍾羽看來,應該不多遜於本宗的康靈,但那個戰宗的人無疑更強,他在閃躲了一會那個玄意宗弟子的劍陣之後,似是覷準了他的破綻,一閃身欺進了他身邊,跟着一拳搗出,便將玄意宗那人擊下了臺去。

至於那人是否吐血受傷什麼的,鍾羽卻是懶得站起身來去瞧一瞧。

第一場沒搶到手,鍾羽對第二場的爭奪就有些意興闌珊了,索性連站都沒站起來,準備等到十場過後,再上臺去挑戰那李御峰。

他心中其實暗自期待着那李御峰能夠識趣,先一步上臺來挑戰自己,到時候也能省些力氣了。

如此這般看着鬥法臺上,倏忽之間便過去了三四波鬥法的,正覺有些無聊之際,眼角處卻忽覺有一抹黃色閃上臺去。

不待他心中有什麼想法,便看清了上臺的是誰,那身穿淡黃色綢衫的正是閭秋蕤!

鍾羽見狀,身子不由得站了起來,雖是知道她的實力非同一般,可抑制不住的擔心她挑到了硬茬,會受傷。

“玄意宗,古菟!”閭秋蕤聲音似是有些冷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