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照,答應我,要永遠溫柔地笑……”
小溪潺潺,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兩個人影依偎着坐在溪邊,片片紅霞在天邊猖獗,惹紅了他們的臉,打暖了他們的心。
多美的場景啊!有山,有水,有樹,有花……可是,這二人的背影看上去爲何如此落寞而蒼涼,使人不禁潸然淚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晚霞是美,然而日落之後又將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呢?喟然長嘆,夕陽之美在其“烈”,而那慘烈卻又嬌豔動人的景終是要去,無人能留。
落日之後,惟有哀傷,觸目天涯,自怨自艾。
玥舞將她的頭藏進汐照的懷裡,一張本該淡漠的小臉上泛起兩朵紅暈,她說,“汐照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
汐照的嘴角依舊掛着溫柔的笑容,他緊緊地將玥舞的手握在手心,道,“我願意讓你靠一輩子。”
他感覺到玥舞的腦袋在他的懷裡微微動了動,他知道,她在搖頭,隨後聽到玥舞輕輕地道,“我不要一輩子,我只要這一刻。”
汐照悄悄地咬了咬下脣,又道,“但我希望你能就這樣依偎在我的懷裡,一輩子。”一輩子,甚至是永生永世。
玥舞的臉更紅了,不知是被晚霞照紅了,還是被風吹紅了。
“傻丫頭……”低下頭,汐照淡笑着喚了一句。
“愛……就是想要陪着對方,不讓對方再寂寞。”那一年的元宵節,汐照溫柔地吻了顏夕,告訴她這就是愛。
玥舞的小臉仰起來,她純真地眨了眨眼,“汐照,我不想你寂寞。”
汐照溫柔地吻落在玥舞的額頭上,“我也不想你寂寞,顏夕。”
她害羞地笑起來,他卻將她笑容中的悲傷收入眼底。輕輕撫摸着玥舞的長髮,汐照的聲音柔中帶沙,“我會一直陪着你,我的顏夕。”
玥舞突然離開了汐照的懷抱,靜靜地凝望着他的雙眼,那眼神想要穿過他的眸子,來到他的心裡,她想告訴他:我愛你,汐照。她想把這句話留在汐照的心裡,讓他深刻地感受到。
玥舞微微彎起眼,“顏夕是花,以後,不管我在不在,汐照只要記住,有花的地方就會有顏夕在。”她的小臉上透着無比的堅定。
稍一頷首,“嗯!”汐照的嘴邊傾瀉出無限的淒涼,玥舞裝作視而不見,二人深情地對望着,彷彿要把前世沒能來世不能的回眸與對望都在這一刻盡情釋放。
“以後,汐照一定會遇到另一個姑娘,你一定要像對顏夕一樣對她,要一直陪着她,不讓她寂寞。”玥舞的小臉漸漸變得蒼白,“因爲,女子都如花,需要被保護。”兩行清淚不知何時破了眼眶滑落了下來。
“嗯!”汐照淡淡地答應着,這不是敷衍,而是想她無憾,想她心滿意足。只要是顏夕的願望,他都答應。
顏夕是多好的女孩,她不想汐照永遠想着她,於是,她要汐照對嵐翹漠顏好,如此一來,汐照的人生便有了一個目標,他將爲了這樣一個目標而活着、奮鬥着。
“還有……”玥舞伸出雙手的食指,抵在汐照的嘴角,輕輕向上提起,“汐照,答應我,要永遠溫柔的笑。”
汐照的一隻手撫上了玥舞的臉龐,他用拇指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淡淡地道,“好,我答應你。”
玥舞笑了,那笑容就如小白花一般,在血色的驕陽下傲然綻放。然而,眼淚卻止不住地垂下來,滴在汐照伸出的臂膀上,滴入二人緊握的手心裡。
“汐照,你看,那梨花美不美?”玥舞手指山腳下的梨花樹,這麼問汐照。
汐照笑得很美,如陽光一般和煦,“美。”
玥舞將頭靠在汐照的肩膀上,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那麼汐照說,是梨花美?還是顏夕美?”
汐照的嘴角又勾了勾,“當然是顏夕美!”
握着汐照的手緊了緊,玥舞幸福地笑着,沉醉在這份也許以後再也感受不到的溫暖中,“嗯!那麼汐照,明年梨花再開的時候,你可要記得今日的話哦!”
“一定。”
汐照,你一定要記得,曾幾何時,你對一個叫做“顏夕”的女孩說過“你比梨花美”這樣的話。
玥舞蒼白的臉蛋上佈滿了不深刻卻動人的笑容,“不只明年,還有後年,大後年,以後的每一年。”
汐照的笑越來越溫柔,越來越濃,“以後的每一年,當梨花盛開的時候,我總是會望着那些白色的小花出神、傻笑,然後有一天,我這副傻模樣被人瞧見了,那人就問我在笑什麼呢?”他的眉眼彎彎的,如柳一般,“我就告訴那人,我深愛着一個女子,她比梨花還美麗。”
玥舞“噗嗤”笑出了聲,她用手指捂住她那櫻桃粉嘴,半晌,她含笑而道,“和汐照在一起,真的永遠都不會寂寞。”
“這把劍,送給汐照。”玥舞把“青峰”遞給汐照。
汐照接過劍,望着劍鞘上那白色彼岸花的圖案,不知不覺發起了呆。這是顏夕的劍,而這把劍,他曾經用它刺穿了顏夕的心臟。
擡起頭,汐照望着玥舞的眼睛,那對清澈的眸子閃着晶瑩的光澤,他道,“我一定把青峰隨身帶着。”白色彼岸花,曼陀羅華,其雖毒雖妖,卻美得令人無法抗拒。
“它會保護你的。”玥舞清然而道。
玥舞坐直了身,“太陽快落山了,汐照。”
“是啊!”他們倆齊齊眺望遠方,似乎想要爲那夕陽送別,那目光,如此專注,他們望着,彷彿怎麼都不願把目光移開。
“汐照,我剛纔說的話你都還記得嗎?”玥舞又問道。
汐照微微頷首,卻依舊看着落日,“記得。”
風,徐徐地吹來,打在臉上癢癢的。
風中有淡淡的清香,是梨花的味道。汐照轉過臉來,溫柔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驚愕地瞧着玥舞的身體漸漸化作了片片梨花瓣。
玥舞在笑,她在用她小白花式的笑容向汐照告別,她開口,“汐照,我愛你。”
汐照緊緊地握着玥舞的手,他越握越緊,越握越緊,卻沒有發現那力量早可以把玥舞的骨頭都捏得粉碎了,無措地攤開手,他望着滿手的花瓣悲慟萬分。
玥舞的小臉漸漸模糊,汐照猛然擡起頭,他伸手想要捕捉玥舞的臉,卻在那一瞬間只抓到一把花瓣。
風很微弱,卻足以揚起花瓣。
那些花瓣在風的催促下翩翩起舞,美豔動人。
汐照站起身,突然,一陣猛烈的風吹來,把那成羣的花瓣吹到了小溪中,流水帶着花瓣緩緩流淌,往那深處望去,不知它們將流向何方。
太陽完全看不到了。
汐照仰起頭,空中仍飄着零星的花瓣,那是玥舞啊!天邊妖豔的紅還未褪去,他的臉上泛起溫暖的笑容,在風的洗禮中,汐照柔柔地開口,“我也愛你,顏夕。”
顏夕是一朵花,一朵白色的花,被血液孕育以寂寞滋養的花。
顏夕說,汐照,我不想你寂寞;
顏夕說,不管我在不在,汐照都要記住,有花的地方就會有顏夕在;
顏夕說,汐照一定會遇到另一個姑娘,你要一直陪着她,不讓她寂寞,因爲,女子都如花,需要被保護;
顏夕說,以後每一年梨花開的時候,汐照一定要記得,曾幾何時,你對一個叫做“顏夕”的女孩說過“你比梨花美”這樣的話;
顏夕說,和汐照在一起,真的永遠都不會寂寞;
顏夕說,汐照,我愛你……
[伍_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