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像慾望氾濫的沼澤, 四處無法呼吸。靈魂被拖着往下墜,直至沉溺縱情至死。
程彌十指抓緊白色牀單,指尖在牀單上掐出無數條褶皺。
夜色無邊蔓延, 陣風亂涌, 吹皺漫天薄雲, 雲層被掐出層疊褶痕, 月光透下, 像一道道扭曲隱忍的掐痕,又像歡愉到繾綣。
司庭衍擡起眼睛看她。
程彌微揚頭頸,長髮鋪散在身後, 眼眸半闔。
落地玻璃窗外風還沒停歇,夜色奔逃在風陣裡。風溼卷觸而過, 夜色沉醉到繾綣迷離, 在享受着沉淪。
沒有因爲萬物在漆黑裡注視, 而矜持掩飾半分,夜色徹底融進風陣的溼潮裡, 每一處姿色都如花瓣縱綻在注視下。
正是這樣濃烈綻放的夜色,才勾到人理智眩暈。
程彌十指還緊抓着白被。
司庭衍伸手,比她有力幾倍的指節穿過她五指,交叉扣住。
程彌也緊緊握住他手,生生在他手上掐出紅痕。
她紅脣微張, 低下眼睫, 桃花眼潤着薄薄一層水霧, 勾纏上司庭衍視線。
司庭衍也緊盯她這雙眼睛, 一點一點吻過, 來到她面前。
程彌襯衫半掉未掉,掛在手臂上, 雙手環摟上他頸項,將他壓向自己。
司庭衍比她先一步,奪吻過她脣間氣息,骨節修長的指節搭在她頸側,感受她跳動的脈搏。
很快,快到他通體舒暢。
熱吻發燙在擁偎裡,程彌長髮散落下牀沿,身後飄窗外遙遠的燈紅酒綠和紙碎金迷顛簸。
五年空白被強行撕開了裂縫,像撕開天幕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下燎原的星火卻滾滾不熄。
程彌十指穿過司庭衍黑色短髮,將他緊緊擁在懷裡。
司庭衍脣遊走過她頸側,耳下,從容散落一地火熱,最後來到她脣邊。氣息勾纏,兩雙脣輾轉含.吻。
許久過後,臥室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門板嘭一聲砸在牆面上,又彈開。
滿室曖昧突然被打破,可司庭衍跟程彌沒有因爲這聲巨響停下。
緊接着是很快的腳步聲走至主臥門外,對方沒有拍門,戚紜淼略帶酒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司庭衍,我找你有事。”
程彌近距離看着司庭衍眼睛:“她怎麼來了?”
司庭衍看起來極其冷漠的一張臉,此刻染着縱慾的淫.靡。
他注意力明顯沒在外面,薄脣張合:“你問我我問誰。”
說完仿若未聞外面的聲響,低身。
點吻灼熱,燙到她肌膚快融化,顫.慄登時爬滿她全身。
她微張脣,氣息輕漫進空氣裡:“那她怎麼知道你在這裡,你是不是知道她爲什麼過來找你。”
司庭衍沉沉看着她眼睛,很淡定,一點都不慌亂,還在細細折磨她。
程彌難耐咬脣。
這時臥室門旁壁櫃上的手機嗡嗡震響起來。
司庭衍剛纔進臥室,手機隨手放在了壁櫃上。
臥室裡沒開燈,只能看見落地玻璃窗外無邊的夜色,壁櫃上手機屏幕熒光發亮,聲響嗡嗡震盪在空氣裡。
手機震動不停,戚紜淼頗有司庭衍不接,她就打到他接的架勢。
可牀上他們誰都不願放開彼此,薄汗黏連,緊緊鎖着對方,幾乎要把對方嵌進彼此身體裡。
司庭衍不想放開程彌,同樣的,程彌也不想放開司庭衍。
司庭衍抱她起身。
程彌雙臂摟在他頸項上,整個人身子騰空,和他配合默契,雙腿纏上他腰。
司庭衍抱她到臥室門前,程彌後背貼上門板。
門板發出一陣細微晃響,一門之隔,戚紜淼就在外面。
女生天生敏感,即使隔着一扇門,戚紜淼還是一下捕捉到了那絲遊浪在空氣裡的曖昧。
程彌感覺到外面的人動作似乎凝滯了一下,在那兩秒內,周圍是悄無聲息的,空氣四周像憑空出現繩子,將這方空氣裡的人絞緊到窒息。
幾秒沉默過後,戚紜淼聲音比剛纔嚴肅得多,突然開口:“司庭衍,你開門。”
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本該在這裡面的人是她,好像在說每日每夜跟他在這裡面糾纏的人是她。
程彌聽得心裡微泛起不舒服,她跟司庭衍鼻尖碰着鼻尖,看着對方。
兩人衣衫不整,程彌眼神不狠,但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是狠的,可因爲纏着情,聲音讓司庭衍慾望在血液裡極速賁張。
“司庭衍,你如果還跟她不清不楚,我們上完這個牀就算玩——”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被他一個動作折磨到失語。
司庭衍不讓她有想跟他結束的想法,即使是說說也不行,他說:“你別想有這個想法。”
手機還在震動,程彌緊咬着雙脣,在撲涌上脊椎的漫天灼燙啃咬裡,擠出兩個字,說完了沒說完的那句話:“玩完。”
司庭衍眼神變了,但沒有憤怒。他想將她沉底到其中,她再也別想爬出來。
他說:“程彌,這兩個字這輩子都別讓我聽到。”
“我要說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司庭衍:“我不會放過你。”
他說完,伸手,中止了手機的震動。
電話接通了。
太過突然,外面的戚紜淼似乎沒預料到這麼順利,嚷着要司庭衍開門,讓他出去的話語突然靜止。
他這個人在什麼東西上都能玩出花來,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程彌已經見識他有多能折磨人。
司庭衍像是在宣誓主權,纏吻進她頸側,頸項是她的敏感處,他無比熟練銜吻住一處,啵弄出聲響。聲音不輕不重,像冰冷月光沾染上色.欲,通過電話傳到了門板的另一端。
幾乎是同時,門外傳來手機狠狠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在這漆黑夜裡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戚紜淼聲音在發抖,被司庭衍刺激到爆發:“司庭衍!我愛了你這麼多年,爲什麼你就是看不到我。”
門外的戚紜淼能聽得出是在發酒瘋,酒氣透過門板縫隙飄進來一分。
但與其說她在發酒瘋,不如說她是在發泄情緒:“你爲什麼就是要犯賤愛她!”
程彌將她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有種說不上意味的酸澀漫上心頭。
她和司庭衍貼得很近,司庭衍說不會放過她,她問他:“你還想怎麼不放過我。”
“今天讓蔣茗洲把我送上你的牀,以後呢,還有什麼招。”
司庭衍回答她:“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攪黃,要是讓他碰你一下——”
他停頓一下,說:“我不介意毀掉我自己前程。”
這時,戚紜淼在外面大喊:“你回來不過幾天,見了她一面就忍不住,她呢,她五年都沒去找過你。”
她什麼難聽的話都說盡了:“你再怎麼搖尾巴,她看你了嗎!”
司庭衍不語,不知道是想到什麼,臉色在那刻爬上一絲沉默的陰懨。
程彌知道司庭衍這一刻在想什麼。
她心裡痠疼滿漲,相隔因年少氣盛作廢掉的那五年,她跟他一樣,也瘋,瘋到急於融進他身體裡。
程彌指尖扣緊他後頸,將他擁向自己的方向。
“你不是要毀掉自己麼,”她說,“我把自己賠進去給你。”
司庭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也握控住她後頸壓往自己,兩人的吻火熱交融,又往下走,看起來不沾情.欲的雙脣,碰吻上禁果。
程彌渾身顫抖到快要碎掉。
戚紜淼很少對司庭衍這麼強勢,以往她都是跟在他身後,大概是酒精澆上心火,情緒在不斷燒騰。
她歇斯底里叫道:“我昨晚我要脫光衣服坐在你面前,都比不上她經紀人打給她的電話重要,沒有她經紀人讓她跟你保持距離一句話重要!你爲什麼就不能看看我。”
這時另一陣腳步從門口匆忙趕至套房內,是史敏敬。
他看不下去,大概是去拽抱戚紜淼了,要將她連拖帶抱抱出去:“戚紜淼,我們走。”
戚紜淼卻像是打開了他的手,啪的一聲很響:“不用你。”
說完,她沒有再留下,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聲漸遠,離開了套房。
不多時,外面恢復安靜,史敏敬也走了。
而他們之間的每一寸空氣,卻發熱到快要融化,程彌渾身膚色白皙泛粉,蝴蝶骨稍離門板,又迅速被貼合上,她快呼吸不上來,對司庭衍說:“只能看我。”
司庭衍眼睛就沒有一刻不在她身上:“你不讓,我也只會看你。”
細小的感覺逐漸洶涌,程彌想起戚紜淼那句他回來不過幾天就忍不住找她的話,她勾着司庭衍,放任所有媚色放浪:“是誰說跟我算完的。”
司庭衍享受着她的勾引,神色的冷涼有種被打碎的沾欲感,但依舊強勢自持,兩種極致反差碰撞出一種讓程彌呼吸紊亂的窒息感。
“我說的,可你被我威脅過嗎。”
程彌一愣。
司庭衍看着她:“程彌,我對你沒種。”
他脊樑骨很硬,硬到誰都打不斷,也別想讓他跪下。
可他對程彌這兩個字,從來都沒種,即使是她先不要他,也不受他對兩人未來近乎決絕的態度威脅,他還是自己踩折所有尊嚴走回來找她了。
他話音一落,這句話烙印般直扎程彌心口上,和鋪天蓋地漫過四肢百骸的熱烈匯合。
兩人經過隔了五年再次火熱貼吻,狂風驟雨裡海浪呼嘯,他們緊擁彼此,幾乎要和對方一起墮入毀滅。
程彌皺了眉心。
司庭衍眉心的波瀾不驚也微動了下。
所有感官都在失真,白襯領半落不落地掛在肩膀上,幾秒過後,襯衫邊滑落肩際,掛在了手臂上。
今晚的夜尤其漫長,每一分每一秒他們都在清醒,直至滿地凌亂,也貪婪到不肯閉眼入睡。
程彌酒早醒了,可她卻比喝醉酒時要更迷糊,人猶如踩在夢裡,渾身沒有多餘的一點精力逃脫司庭衍的摧殘。程彌印象裡清醒的最後一瞬,她埋在司庭衍頸側,他抱她去了另一個房間。
程彌這一覺睡到下午,睜眼時臥室裡沒人,司庭衍不在。
她難得有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剛醒,就有電話進來,蔣茗洲打來的。
程彌接聽。
蔣茗洲問她:“起了?”
程彌嗯了聲。
她沒提昨晚司庭衍跟她提過的那些關於蔣茗洲的事,蔣茗洲也同樣閉口不提。
蔣茗洲沒問太多,只問:“現在有精力接活兒沒有?”
“什麼活兒?”
“個人廣告,不是跟鍾軒澤拍的那個,這個資源比推掉的那個好。”
蔣茗洲昨晚突然通知程彌把廣告推掉了,她還不明所以,經過一晚,她所有疑惑都有了頭緒。
她跟鍾軒澤那個廣告,大概率是司庭衍攪黃的。
她直接問:“司庭衍安排的?”
“正好你不也不想跟鍾軒澤炒情侶關係。”
蔣茗洲又說:“你這個主兒是個控制慾強的。”
蔣茗洲讓程彌跟鍾軒澤電影上映期間炒關係,司庭衍不讓,自己壟斷了程彌所有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