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官員雖在太后的壽宴上見過“她”,但時隔半個多月,又是一面之緣,鮮少有人記得她的容貌。但見她身姿與記憶中的相仿,容貌也嬌俏秀麗,倒也無人懷疑她的身份。
只是這些人當中,並不包括當今天子,元驥。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爲了能讓秦白煙早日從陰霾中走出來,莫悠在瞭解完這個節日後,早早就準備着晚上邀秦白煙一同出府看燈。
誰料,他們這邊剛剛準備完畢,欲要出府之時,皇上竟突然出現在將軍府。而且他一身便服,身邊只帶了兩名隨從,一看便知是微服出宮。
自然而然,這看燈之行,除了秦氏姐弟、莫悠、畫詩和碧溪外,又多添了三個人。
莫悠本還擔憂自己的身份會被識破,而後又想到,當初設計揪出宮中內鬼時,皇上纔是幕後最大的掌控者。在那個計策中,她纔是真正的高箐箐,皇上也始終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不過讓她感到意外地是,皇上並沒有像其他大臣一樣,都以爲她和壽宴上的將軍夫人是同一個人。還順道誇讚了秦白羽一番,能在那麼短地時間內,找出和高箐箐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委實不易。
莫悠聽後,還小小擔憂了一下,怕皇上突然一個醍醐灌頂,轉而開始細思她的身份。但是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皇上和秦白羽在這個話題上只聊了幾句,注意力就轉去了別處。
“袨服華妝着處逢,六街燈火鬧兒童。長衫我亦何爲者,也在遊人笑語中。”秦白煙看着燈火明亮,人潮涌動的街道,忍不住低聲吟道。
因爲有皇上同行,莫悠和秦白煙自然要退居後面跟着,這樣一來,也讓她二人得了機會說些貼己話。
所以,當秦白煙開口時,只有莫悠聽到了她的低吟。
除夕夜過後,莫悠曾去民宅找過葉辭,可幾次都沒有見着人,葉辭就這樣突然間消失了蹤影,獨留一座空宅。
面對這種情況,莫悠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葉辭若真能放手,自然能免去日後的不少苦憂,怕只怕他們二人都不肯放下,又不願去正視橫在他們之間的障礙,做着傷害彼此的事情。
秦白煙近兩日的情緒,比最初幾天好上許多,只是她避而不談葉辭的事情,又不願別人在她耳邊提及除夕夜。她這種狀態,很難讓人信服她已經忘掉葉辭,並決心與他斬斷情
絲成爲陌路。
“姐姐,我聽聞每年這個時候,許多姑娘都會跑去溟湖放燈。不如我們也去瞧瞧,據說那湖很是靈驗,附近景色也頗爲秀美。”莫悠最近一直陪在秦白煙身邊,想着能儘量多和她說些話,好讓她沒有心思去想別的東西。
秦白煙轉過頭,眼裡閃動着一絲趣味,這是她這段日子以來,露出的最爲真實的表情。莫悠心下一喜,便將這提議告知了元驥和秦白羽,很快也得到了他們的同意。
一行人很快轉了方向,朝溟湖走去。
卻是跟在最後的碧溪和畫詩奇怪地對望一眼,有些納悶,記得大小姐往年最不喜放燈。還說喜歡放燈的都是傻姑娘,只敢把自己的心思寄託於一座明燈,卻沒有勇氣去爭取。
沒想到現在大小姐竟會願意,與那些她所不屑之人爲伍。
究竟是什麼事情改變了大小姐呢?
許是元驥天生的王者之氣,令他不管何時何地都會成爲衆人的焦點,即便他此時身着便服,低調行走於熱鬧的街道上,也仍舊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莫悠跟在他的身後,輕易就能捕捉到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視線,她發現這當中女子居多。
莫悠闇暗咂舌,皇上今年三十有餘,正值壯年,又生的俊美朗目,再加之那出衆的氣質,不想惹人注意都難。
思及此,莫悠忽然又把目光轉向秦白羽,這個男人身形偉岸,相貌雖不及皇上俊美,卻也生得端正英挺。莫悠喜歡他眉宇間時不時露出的狂狷霸氣,更喜歡他的穩重和自信。
當他們一行人來到橋上,看到橋下已經圍滿了人羣,寬闊的湖面上漂浮着各色的花燈。橋兩端都停靠着不少花燈販子,還有各種小飾物,以及猜謎的攤位。每個攤位前都擠滿了人,站在高處往下望去,真可謂是蔚爲壯觀。
莫悠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新鮮感一時佔據了心頭,她挽上秦白煙的手腕,指着橋下說道:“咱們先去買燈。”
“你們路上小心,我與元公子在這裡等着你們。”秦白羽回過頭,對她們交代道。
二人滿口應下,帶着隨身丫鬟走進人羣中。
這時元驥對身後一名隨從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在後面,保護好她們的安全。
當莫悠他們五個人走到橋下時,不遠處響起一陣敲鑼打鼓地聲音,人羣間忽然爆發出一陣騷動,許多人都推搡着朝聲源處奔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莫悠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羣帶動着
偏離了原來的道路。耳邊很快又傳來畫詩和碧溪的叫喊聲,她忙轉過身,發現秦白煙已經不在自己身邊,畫詩和碧溪也被人羣擠到了另一邊。
莫悠趕忙走過去拉上她們兩個,迎着人潮往回走,找了一會兒才發現,秦白煙被人推到了最外面,靠着身後的攤位動彈不得。
當三人趕過去時,看到皇上身邊的隨從正護在秦白煙身前,適時地爲她阻隔了人羣的推搡,當即鬆口氣。
“這些人突然間怎麼了?”莫悠來到秦白煙身邊,奇怪地望着人羣奔去的方向。
“夫人有所不知,每年這個時候,咱們京城裡都會有花魁大會,各個坊間的秦樓楚館,都會帶着自家花魁來此比試舞技。”碧溪在旁解釋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人如此瘋狂,平日裡花魁們可是千金難求一面,如今能有這麼個大好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走,咱們也去瞧一瞧。”莫悠饒有興致地說道。
畫詩和碧溪爲難地對望一眼,想到皇上和將軍還在橋上等着她們,這會兒去看花魁大會,似有些不妥。
“走吧,皇、元公子那裡有阿羽在,不用擔心。”秦白煙心思剔透,一眼看穿了她們心中所想,便出聲寬慰道。
得了主子的命令,兩個丫鬟自是歡喜,身處這樣的氣氛當中,她們自然也想去湊湊熱鬧。
五個人敲定後,很快就隨着人流往前走去。
莫悠本想繞到秦白煙身邊陪着,卻發現那名隨從一直盡責地護着她,倒是安心不少,轉而將精力分到那兩個丫鬟身上。
她們兩個適才險些被人羣衝散走丟,這會兒若不看緊些,只怕沒多久她們就真的走丟了。
舉辦花魁大會的臺子離得不遠,只是這中間要轉一個彎,在這種擁擠的情況下,真真是舉步維艱,即便是短短的距離,她們走了兩刻鐘也沒能到達。
“哎呀,誰踩我,別擠,別擠啊……”這時,畫詩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可是周圍的人仿若沒有聽到,一如既往地賣力往前擠。
不多會兒,碧溪也苦着臉低叫起來,“啊,夫人,剛纔有人在我腰上摸了一把。”
她叫的聲音不大,只夠身邊的莫悠和畫詩聽到,莫悠當即眯起雙眼,冷冷注視着圍在碧溪身邊的人。
可惜人羣動得太快,她身邊不時換着人,一時也難分辨出誰纔是登徒子。
莫悠只得拉了一把碧溪,將她護在身邊,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