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許慕原對瑞華長公主和宋涼月之間的相安無事很是欣慰,他雖將寧靜院附近的人都撤走了,但到底還是安插了一兩個丫鬟在瑞華長公主身邊的,可這些丫鬟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與他傳來。
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宋涼月心裡偶有些擔心,但如今年關將近實在是太忙了,不僅要準備年禮,還得準備府中丫鬟婆子採辦新衣等一切事項,實在是叫她無力分身……
日日都是這般操持,就連宋涼月都覺得身子骨不復從前了,特意請了周娘子和太醫都來瞧了,只說她只是太操勞了些,其餘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宋涼月這才放心了些。
這日子匆匆忙忙過着,就算是宋涼月一心操持着安平侯府內的事兒,但對外面的事兒卻也是關心的,別的不說,這蔣國公府的消息她是一點遺漏都沒有,如今楊睞娘身子日日好了起來,蔣國公老夫人也當着楊睞娘與楊家太太的面承諾過,等着明年會將楊睞娘擡爲正妻,就算是蔣國公夫人陳氏心中不悅,但這一次卻始終沒有壓過蔣國公老夫人。
而寧王府和宋家那邊也是風平浪靜,瑞華長公主能夠自由走動之後,只經常去宮裡頭給太后娘娘請安,與寧王妃娘娘卻是連一次照面都沒有打過!
但朝堂之上情況就沒有這麼樂觀了,四皇子愈發得皇上的心了,不僅如此,有慧貴妃娘娘在身後幫襯,更是做出了幾件頗有建樹的事兒,惹得皇上那是眉開眼笑,反而太子如今所做也就平平了。
太子身後的許慕原等人自然是着急得很,雖爲太子出謀劃策,但他們每想出一件事,總會被四皇子壓上一頭……偏生皇上也樂意偏袒四皇子,不管是後宮之中,還是朝堂之上,當真是得君心者得天下啊!
宋涼月瞧着許慕原日日愁眉不展的,卻也幫襯不了什麼,日日給許慕原多準備些吃食,給他補一補身子。
可每次看到他這般盡心盡力的時候,宋涼月心中都是有些猶豫的,若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太子是在兩年後就沒了的,只是那個時候皇上遠遠沒有這般疼愛四皇子,五皇子更是站在與四皇子比肩之處,因爲五皇子站着嫡出的名頭,所有後來皇上自然是理所當然由五皇子繼承了。
宋涼月很想說,你不必這般盡心盡力,籌劃一場,最後也是一場空啊!
只是話到了嘴邊,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是說了,又該又什麼理由來說服許慕原?難道還是和之前,說是自己夢裡頭所知道的?這話說出來莫說是許慕原不相信,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了。
如此一來,宋涼月只能勸勸許慕原多愛惜愛惜自己的身子。
可許慕原嘴上雖答應了,但卻還是日日操勞。
喝過了臘八粥,這除夕夜日日逼近,夫妻兩人都更忙了,這一日又是深夜許慕原纔回到了長思院內。
只是他剛歇下沒多久,外頭就傳來了那“砰砰砰”的叩門聲,將宋涼月都給驚醒了。
此時的許慕原已經起身了,看了睡眼惺忪的宋涼月一眼,低聲道:“沒事兒,你安心睡便是了,我去去就來!”
可他們成親了這麼些日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都還沒有半夜來叩門的情況,如今這長思院滿院子的丫鬟都已經歇下來了,來的定是外院的人,不管是田七也好,還是青茗與長安也罷,都不是這麼沒有規矩的人!
看樣子,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呢!
宋涼月也跟着要穿衣裳起來,“侯爺,昨兒朝堂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許慕原搖搖頭,扶着她躺了下去,更是替她捻了捻被角,才道:“昨兒沒什麼事兒,搞不好不是朝堂上發生的事兒,你安心睡就是了,如今他們找的是我,就算是你起來了又有什麼用?還不如你好好歇着,等我回來不就什麼都知道呢?”
這些日子宋涼月的臉色日漸差了下去,他也是看得出來的,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宋涼月無奈,只好躺了下去,卻如何能夠睡得着?只盼着許慕原能夠早些回來,可誰知道她睜着眼睛一直到了天明,都還沒有見到許慕原的人影。
沒有法子,宋涼月只好起身,打算派人問問青茗,可找了一圈,不管是青茗還是長安,都沒見到人。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宋涼月只覺得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許慕原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明曉得她擔心,就算是自己不能回來,也該派人來告訴她一聲纔是。
左想右想,她總覺得放心不下,派了丫鬟去守在大門口,看到許慕原亦或者許慕原身邊人回來了告訴她一聲。
只是這派去安平侯府門口的丫鬟也是在大門口等了大半日都沒回來了,宋涼月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一禾見了,卻是說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外頭打聽些什麼消息?”
宋涼月搖搖頭,道:“宮裡頭定是發生什麼大事兒了,如今連安平侯府都沒有聽到風聲,外頭又能打聽到什麼?你也別出去添亂了!”
一禾執意說道:“夫人,如今什麼法子都沒有,難道咱們只能乾等着嗎?您說宮裡頭出了什麼事兒,奴婢想的是能不能去城門那邊看看,若是宮裡頭真的出事了,那宮裡頭一定有旨意下來,不會再準無關的人進宮呢!”
如今,死馬只能當活馬醫呢!
宋涼月點點頭,道:“如此你便去罷,小心些。”
一禾轉身就下去了,她倒是很快就回來了,臉上還帶着幾分欲言又止,“夫人……”
宋涼月見狀,心中已經是明白幾分了,深吸一口氣道:“說罷!”
“奴婢去城門的時候,見着宣平伯家的馬車和徐家的馬車都在外頭候着,等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去呢!至於在別家的馬車,卻是一輛都沒有放進去的!”如今就連一禾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按道理來說宣平伯府和徐家與安平侯府一樣,都是有特赦的,平日裡只要出示了令牌之後,那都是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的。
宣平伯府乃是皇后娘娘的孃家,徐家乃是太子妃娘娘的孃家……只怕宮裡頭是真的出了大事呢!
宋涼月這會兒子是一點消息都得不到,派了胭芳回蔣國公府試探了一番,蔣國公老夫人那邊卻說,蔣加福到了如今也還沒有回來。
蔣國公府二爺蔣加福乃是禁衛軍統領,管着皇上跟前的御前侍衛,若是皇上那邊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得到消息的就是太監們,第二個知道的怕就是皇上身邊的侍衛了。
好在蔣國公老夫人是個極其耐得住性子的,甚至還叫胭芳帶了些話回來了,“……這宮裡頭向來都是瞬息萬變的,可有可能白日還是皇上跟前的近身寵臣,到了晚上就會落得滿門抄斬的地步,但你別擔心,這安平侯府到底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安平侯府不比當初了,但只要太后娘娘和皇上在一日,這安平侯府都會安然無恙的!”
這世上什麼都能夠斷,卻是血緣親情斷不了的。
宋涼月聽了這話,多少才覺得安心了些,是啊,就算是皇上忌憚老安平候,但如今老安平候已經死了,皇上的心結怕也是了了,若是當初皇上真的要一舉剷除整個安平侯府,又怎麼會大費周章將老安平候派去西北離?
由此可見,這皇上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瑞華長公主的!
在不斷的擔憂和自我安慰中,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宋涼月看着滿桌子的晚膳,卻是連一點胃口都沒有。
一禾更是在一旁勸道:“夫人,多少用一些罷,若是這樣下去,您身子遲早會受不住的!”
她的話音剛落,那簾子就被高高的掀了起來,接着更是一陣冷氣鑽了進來,許慕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宋涼月一見,臉上一喜,當即什麼都顧不上了,起身,環抱着許慕原的腰,只覺得眼眶發酸,“子衍,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沒事兒罷?”
這屋子裡的丫鬟們都是極有眼見力的,見狀,都裝作沒看見似的,退了下去。
許慕原摸了摸她的頭髮,低聲道:“放心,我沒事兒的。”嘴上說着沒事兒,可這面上的表情哪裡像是沒事兒的樣子?
宋涼月正欲說話,可耳畔又傳來了許慕原那低語聲,“太子,死了!”
什麼?
宋涼月一個激靈,道:“太子死了?怎麼會?”上一世太子的確是死了的,但卻是在兩年後,如今怎麼就死了?
難道真的是因爲她的重生改變了太多?她自詡自己是沒有這個本事的!那事情是不是出在了許慕原身上?
因爲許慕原知道了老安平候的死乃是皇上所爲,做了什麼事兒,惹得太子提前死呢?上一世她以爲太子是突發頑疾,病故的,就連皇上都是這般說的,但這一世,她是如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荒唐之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