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素來精明的像猴兒似的,聽到這話,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宋二姑娘,您可是曉得這堂燁和阿奴的身份?”這安平侯府暗衛都查不到的人,實在是少!
宋涼月卻是含笑說道:“你說呢?”不說知道,卻也不說不知道!
這下子,長安可真的有些猶豫了。
而此時此刻的許慕原卻是含笑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堂燁,並不說話,只覺得眼前這人定不是常人,別的不說,就如今安平侯府暗衛環繞,他臉上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表情,甚至還能怡然自得用面前的菜,那就不是一般人。
如今他與堂燁呆在天香樓的雅閣之中,這桌子上放得道道皆是天香樓的招牌菜,只是這安平侯府的暗衛卻僞裝成護衛守在旁邊,就算是堂燁插翅也難得飛出去。
堂燁像是沒看見似的,夾了一筷子什錦豆腐到青花紋纏枝白瓷碗中,淡淡道:“……原先我只以爲這天香樓的燒乳鴿味道一絕,沒想到這什錦豆腐更是美味,看樣子我還是及不上安平候會享樂啊!”
在他心裡,這許慕原不過只是一介紈絝子弟罷了,哪裡能及得上老安平候分毫?如今對許慕原自然是不大瞧得上的!
許慕原不曾動筷子,只看着眼前的人大快朵頤,“衆人都知道天香樓的烤乳鴿乃是一絕,卻不知道什錦豆腐纔是天香樓大廚的拿手菜,但若不是天香樓的熟客來,他根本就不會做這道菜的,所以今兒你也算是有口福了,正好,如今吃了這道菜好上路!”
站在堂燁身後的阿奴臉上變了又變,半晌卻是什麼話都沒說,這幾日他可算是曉得了這位新安平候的手段,哪怕是他們什麼蹤跡都沒留下,去了荒郊外的破廟之中,可那安平候府中的人依舊對他們緊追不捨,如今躲了幾日,終究還是被安平侯府的人帶了過來。
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這位安平候倒是極有意思,竟將這地兒選在了天香樓?還曉得他們這些日子吃住都不大好,甚至還點了一大桌子菜……原本他心頭對這位安平候是滿滿的感謝,可如今那安平候變臉怎的變這麼快?
堂燁像是沒聽懂這話的意思似的,甚至還淡淡笑了笑,道:“如此說來,那我還是託了侯爺的福了……只是我還要一件事不明白,既然侯爺這麼想要了我的性命,怎麼不讓認在城郊就了結了我的性命,反倒還要將我帶到城裡頭來,若是在這個地方動手,豈不是不大合適?”
他雖是從小被嬌養着長大,但卻也不是一點事兒都不懂的。
“若是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只怕也當不得這安平候呢!”許慕原舀了一勺冰鎮的綠豆水在碗裡,不過是略嚐了一口也就勺子放下來,這綠豆水還沒有瀟湘苑中煮的好喝,“不過我倒是聽說你倒是有些手段的,在路上有好幾次差點就讓你們跑了。”好在田七細心,最終沒有釀成大禍。
堂燁又夾了一筷子什錦豆腐喂到了嘴裡,方說道:“那也要多虧侯爺身邊的人足智多謀啊!”
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耗費了小半個時辰了。
昨晚上許慕原就與田七一起將堂燁抓回來了,原本他是想昨晚上就殺了堂燁的,可那一束束火把下,堂燁的眼睛卻是熠熠發亮,從容淡定,甚至是沒有一絲恐懼,當即他就覺得,還真是有些意思呢!
就連將堂燁帶到了天香樓,晚上他睡在堂燁的隔壁房間,卻依舊沒聽到隔壁有什麼動靜,難道這人就真的沒想要逃走?聽田七說,哪怕是在田七帶堂燁回來的路上,也只是阿奴那小子在鬧事兒,這堂燁壓根就沒有要逃的意思……
這事兒,還真的是有些意思!
想及此,許慕原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淡淡道:“說罷,你到底是誰?若是再不說,只怕真的就遲了。”
堂燁終於放下了筷子,道:“我是誰有什麼關係?我來京城的日子雖很短,但多少也聽說侯爺的大名,直說侯爺向來是個敢作敢當,有勇有謀的性子,只是如今我一見,發現侯爺和衆人傳言中有些差別,怎麼,難道侯爺會因爲我的出身不殺我?那照侯爺這樣說來,我還真是白白來見了你這一趟呢!”
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自信,好像只要他想逃,什麼時候就能走似的。
許慕原倒是覺得愈發有意思起來了,“是嗎?那這般,你不如多吃幾塊什錦豆腐罷,這黃泉路上怕是吃不到呢!”
原本他是想將堂燁多留些日子的,可既然堂燁這般不識好歹,那也休怪他不客氣呢!
堂燁將碗推了推,搖頭說道:“東西雖好,但卻不能吃的太多,什麼東西吃的太多,反倒是失了這原本的滋味了,這話乃是我娘說的,如今我可是記得呢!”
說着,他更是站起身來,淡淡道:“這飯也吃了,阿奴,咱們走!”
可他不過是剛邁出去一步,那將他團團圍住的暗衛劍就已經出了鞘,看那架勢,只怕他再敢走一步,這性命就保不住了。
許慕原也不說話,只饒有興趣看着這一幕,他倒要看看,這堂燁到底有多厲害!
堂燁一點也不怵,一步步朝着外頭走去,當他距門還有數十步距離的時候,那田七的劍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餘光更是看着許慕原,只待許慕原一個動作,堂燁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這下子,阿奴可有些急了,他雖貪玩,但卻也沒這般玩過,“侯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就因爲我們偷偷溜進了安平侯府,所以你就要要了我們的性命嗎?那……那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安平侯府了……”這什麼東西都沒有性命重要,更何況,這安平侯府好像也不過如此!
許慕原嘴角的笑意更甚,“怕如今你還沒弄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呢,不過不要緊,你們家主子懂就成了。”
是啊,堂燁哪裡會不懂?他纔不像阿奴一般,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方纔從許慕原看他的目光之中,他就隱隱能察覺出來,這事兒怕是和宋涼月有干係,不過想想也是,宋涼月那樣好的一個姑娘,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只是在他心中,許慕原遠遠稱不上世上最好的男子!
阿奴可急了,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你倒是說話啊,若是咱們真的死在了這兒怎麼辦?”單一個田七就足夠叫他們頭疼得了,更別說這許慕原一看也是個練家子,只怕和自家主子不相上下。
堂燁淡淡道:“阿奴,你不會懂的!”
說着,他更是看向許慕原,一字一頓道:“今日我知道單單憑我的實力,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這屋子的,我不想求饒,也不會求饒,若是侯爺要殺了我,那就動手罷!只是希望侯爺有朝一日不要後悔纔是。”
“你這是在嚇唬我?”許慕原知道堂燁是無辜的,不管堂燁是平頭百姓也好,還是達官貴人之子也罷,終究都是無辜的,只是自從他爹爹死了之後,他似覺得自己心底那一點點柔軟的地方漸漸變得堅硬起來,更何況,這件事涉及到宋涼月,他更是失了平常心。
堂燁環顧了周遭一圈,嘴角含笑道:“侯爺如今看看這周圍,我哪裡敢嚇唬你?只是我敢說一個字不敬的話,我這腦袋和脖子就要分家呢……”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倏地一聲被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宋涼月那張已經曬紅了的小臉,那額上還掛着細細密密的汗珠。
許慕原和堂燁瞧見她,臉色都變了變,可還未等他們來得及說話,長安就已經急急開口了,“侯爺,侯爺,他殺不得,殺不得!宋二姑娘說他殺不得……”
他那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已經被許慕原那冷冷的眼神給瞪回去了,嚇得他連接下去那半句話都沒敢說出來。
只是他卻不知道,那後半句話說出來還會好些,方纔在安平侯府後門,宋涼月只說堂燁乃是七皇子,這七皇子乃是京城中的一大辛秘,小小年紀就被皇上送出了宮,至今仍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這宮裡頭見過七皇子真容的怕都沒幾人……
如今這屋子裡的氛圍已經降到了冰點,直到如今,田七架在堂燁脖子上的劍還一點放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這安平侯府的暗衛向來只聽命於歷屆安平候,若是沒有許慕原的吩咐,哪怕是皇上的旨意下來了,他都不會罷手的。
宋涼月冷冷瞧着許慕原,道:“你爲何要殺了他?”
“爲什麼?宋涼月,你問我爲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許慕原冷笑幾聲,他何嘗不知道堂燁身份不一般,只是想着堂燁這些日子潛伏在宋涼月身邊,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說不準這堂燁還是五皇子的人……
想到這兒,許慕原就覺得心底有些發冷,還好沒鬧出什麼事兒來,若是宋涼月真的有事,那該如何是好?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宋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