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就連宋涼月都嚇壞了,下意識伸手去扶陳婕,只是陳婕卻是尖聲叫着將她的手打開了,“殺人啦!殺人啦!”
她的聲音極其尖銳,幾乎響徹了大半個蔣國公府。
頓時,侯在外頭的丫鬟婆子奮勇涌了進來,一進來看到這幅畫面都傻了眼,還是胭芳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個還不快去請周娘子過來,還愣着做什麼?”
因爲周娘子是女大夫,所有如今蔣國公府上下女眷染上了什麼小病,找的都是周娘子。
任由着丫鬟扶起來的陳婕卻是厲聲喚道:“不要去找周娘子,不要去找周娘子,她和宋涼月都是一夥的,派人去宮裡頭請太醫來……將姑姑和老夫人都請來,我要她們給我做主!”
她的反應倒是極快的,一時間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宋涼月身上,如今她是看到自己臉上的血,若是看到了,只怕早就沒有心情去陷害宋涼月了。
宋涼月卻是嚇到了,“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找周娘子來瞧瞧的好,若是到時候你臉上留了疤那就不好了,就算是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周娘子纔是,再不濟,待會兒也有外祖母和大舅母在這兒,周娘子不會對你如何的。”
可陳婕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厲聲說道:“我如何會相信你的話?還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話說的衆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宋涼月一眼,方纔宋涼月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衆人都是瞧見了的,難道,真的是表姑娘害的二奶奶?
在場的丫鬟婆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言,只敢忙去請了蔣國公老夫人和蔣國公夫人陳氏來。
沒過多久,周娘子就已經過來了,這會兒子陳婕正任由着丫鬟捂着她的額頭,就算是這般,那雪白的帕子早已染溼了大半。
周娘子一進來,看到擱在一旁那雪白的帕子,慌忙道:“二奶奶,您這傷口得早些醫治,若是耽擱了,只怕會留下疤的!”醫者父母心,不管是在揚州也好,還是到了京城也罷,她從來不涉及到內院之間的爭鬥,若是有人請她看病,她只管好好瞧就是了。
就連宋涼月都在一旁說道:“先叫周娘子給你瞧瞧,只怕這太醫一時半會是來不了的。”
這太醫乃是給宮裡頭的主子們瞧病的,哪裡是這麼好請的?就算是真的拿了帖子去請太醫,這耗費的時間也是久得很。
陳婕卻是連看都不想看宋涼月了,厲聲道:“不用了。”如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兒等着蔣國公老夫人來了,好好在蔣國公老夫人跟前陷害宋涼月,這般想着,似乎連額頭都不太疼了。
周娘子也不願強人所難,只在一旁糾正了下陳婕丫鬟按傷口的動作,別的話倒也沒說話,畢竟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
又過了會兒,陳氏便來了,原本她是很疼自己這個侄女的,但這些日子被陳婕鬧得頭疼得很,原先聽到陳婕身邊丫鬟來報的消息,只覺得陳婕是小題大做,喝了盞茶這纔來了。
只是一進屋,陳氏便嚇到了,“婕姐兒,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算是陳婕過分,可到底是她的親生侄女。
陳婕原本就哭紅了眼,當即那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姑姑……宋涼月她推我,將我推到了太師椅上……所以額頭才破了。”
她的話音剛落下,宋涼月就一字一頓道:“我沒有!”
就算是陳氏這段時間對宋涼月改觀了,可在她的心目中,宋涼月不過是個外人,遠不如陳婕來的重要,當即她的臉色就拉下來了,“你說你沒有?呵,還真是有意思,婕姐兒身邊丫鬟在方纔來的路上就已經將話說了個大概,說當時就你和婕姐兒兩個人在屋子裡,難道是婕姐兒爲了陷害你,自己將頭撞破了不成?你說你沒有,可是有證據?”
宋涼月這會兒子可真是百口莫辯了,“我真的沒有害她!當時只有我和二表嫂兩個人在屋子裡,自然是沒有人爲我作證的……”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陳氏的臉色是愈發難看了,別過頭去,帶着跟在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催一催太醫,看太醫什麼時候才能到,再派人去看看老夫人什時候才能過來!”事到如今,她與宋涼月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的話音剛落下,蔣國公老夫人就從外頭進來了,一路上,蔣國公老夫人也是聽了陳婕身邊丫鬟的話,聽了之後,自然是不肯相信的。
可到了屋子裡一看,這場景卻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瞥了宋涼月一眼,就看向了陳婕,問道:“婕姐兒,你這是怎麼呢?傷口怎麼這般嚴重?”
說着,她也不等陳婕開口說話,就看着周娘子道:“周娘子,你怎麼不上前爲婕姐兒瞧一瞧傷口?”
周娘子輕聲道:“我得到了胭芳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只是二奶奶不相信我,壓根就不肯要我爲她瞧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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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公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你們這是在鬧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置什麼氣?”
陳婕素來是有些怕蔣國公老夫人的,這會兒子只抽抽噎噎不敢開口,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還是陳氏說道:“誰都知道周娘子是涼月從揚州帶來的人,如今涼月都敢害婕姐兒了,誰知道周娘子會不會動手腳?我看還是等着太醫來了保險……”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蔣國公老夫人冷聲打斷了,“你這話說的是什麼話?如今什麼事情都沒問清楚,怎麼就說是涼月做的?涼月是個好孩子,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老夫人,您可真是偏心的厲害,之前您偏心涼月也就罷了,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嗎?”陳氏狠狠瞪了宋涼月一眼,忿忿不平道:“若是不相信,您大可以問問這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今兒涼月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看,一進來更是將婕姐兒請來的戲班子和客人都趕走了,兩人進了屋之後,涼月身邊的丫鬟更是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帶下去,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更何況,當時屋子裡也就涼月和婕姐兒兩人,難道婕姐兒還會故意撞破了自己的頭,陷害涼月不成?婕姐兒是我看着長大的,她是什麼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了,這性子是驕縱,但卻做不出怎樣的事兒來的,更何況,她素來嬌生慣養的,哪裡下得去這個狠手?”
蔣國公老夫人聽了這話,只看向涼月,問道:“涼月,你可是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
宋涼月搖搖頭,低聲道:“外祖母,我沒有……”
“那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陳氏的聲音也有些尖刻起來了,她這樣子,和陳婕那蠻橫不講理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相似,“你今日氣勢洶洶的來找婕姐兒是爲了什麼事兒?你倒是說個明白,嘴裡翻來覆去就是你沒有做下這事兒,叫我們如何相信?”
宋涼月的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是她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說出來了,這楊睞孃的名聲也就保不住了。
她這副猶豫的樣子落在衆人眼裡,就變成了心虛的表現。
卻唯獨蔣國公老夫人像是沒看見似的,說道:“既然涼月說沒有,那就是一定沒有的,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都還沒有弄清楚,你就這般肯定,哪裡有點當長輩的樣子?放心,要是這件事是涼月做的,我一定不會姑息,但若是不是涼月做下的,誰都不能誣陷她!”
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威嚴滿滿。
方纔陳婕和陳氏說的話再刻薄,宋涼月都覺得無所謂,但如今卻覺得眼眶發酸,忍不住別過頭去,不想叫衆人察覺出來。
陳氏卻是喋喋不休說着,雖不敢當着蔣國公老夫人說些太過分的話,可卻一直唸叨着陳婕可憐的話,叫人心裡聽的心裡發毛,只差說宋涼月想要害死陳婕了。
好不容易等着太醫來了,可太醫瞧過了陳婕的傷勢之後,卻是忍不住嘆息,直說陳婕耽擱了最佳的上藥時間,如今就算是用最上等的藥,只怕這頭上還是會留下疤痕的。
這下子,陳婕可是傻眼了,頓時就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了。
原本稍微平靜了些的陳氏,也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說了起來,壓根就顧不上蔣國公老夫人那難看之極的臉色,求蔣國公老夫人給她們一個公道。
蔣國公老夫人這會兒子臉色也很是難看,丟下一句“這件事我會做主的”,就帶着宋涼月走了。
一出院子門,宋涼月就急急說道:“外祖母,我真的沒有害二表嫂……”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還未等她的話說完,蔣國公老夫人就拍着她的手道:“只要你說的,外祖母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