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天佑

49天佑?

很快,張順年就帶着他們走到了一棟獨棟小院前,老式院子有些破舊了,不過看的出來曾經翻新過,大小也剛好。

張順年讓他們在原地等待,對着對面的一個院子喊話:“王嬸!!我帶人來了。”

對面的院子裡是一棟新修的小樓,四層高,牆壁還貼着白磚,是農村前幾年流行的房屋樣式。很快,對面小樓的鐵門就被打開,一個帶着花布圍裙的微胖婦女正一邊擦手一邊走出來:“來了來了,怎麼這麼早,我還以爲要正午纔來呢?”

叫王嬸的婦女笑的質樸而熱情,和大多數農村婦女一樣,沒怎麼打扮,皮膚也很粗糙,黑黑的頭髮簡單的紮起來,用一個黑色髮圈盤住。王嬸走出來,拍了拍張順年:“年子,去我家喝被水,海子昨天還叨唸你呢,哎,要是大江還在就好了。”

王嬸說着,本來熱情的臉就有些黯然,但是他很快振作起來,對着莊淺他們招呼到:“看我,你們是暫時住在村裡的人吧,大城市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細皮嫩肉的,看着就精神,來,對面這間房子是我家的,平時都空着,有人來就租出去。你們別看這房子舊,裡面的傢俱都是新打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不是我說,小雨他爹的木工是……。”

本來王嬸一邊領着莊淺等人進屋,一邊熱情的說話,但是說到這裡,她像是翻了什麼忌諱似的,突然閉上嘴,臉上帶着惶恐和害怕。她粗糙的手合在一起,做出拜佛的姿勢,對着天空拜了兩下,然後才放下,不好意思的用圍裙擦了擦手:“你看我也不怎麼會說話,先進屋吧,我昨天就打掃過了。”

大家對視一眼,跟着進了房子。

這是一棟兩層的房子,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但裡面卻是是新修過的,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鋪了瓷磚,牆上貼着淺色的牆紙,大廳裡沒有擺傢俱。順着樓梯上去,地面都是地板,雖然看起來是人工木而且質量一般,但是卻讓整個屋子的色調亮了不少,二樓有三個房間,裡面的木質傢俱看起來質量就不錯,雖然樣式簡單,但勝在結實耐用。

“你們看,這是主臥室,這間是給小孩用的,這間平時空着,鋪幾牀被子就可以睡了,還有一樓有一個客房。”王嬸介紹着房間,眼睛在看到主臥的牆上是有些黯然和悲傷,那裡有幾個釘子,上面空無一物,白色的牆紙上卻又兩塊正方形的痕跡更淺一些。

很快所以人又回到了客廳,莊淺拿出了一套大沙發,邀請王嬸坐進去:“王嬸你坐。”

王嬸眼神透着驚訝和羨慕:“這是空間異能啊!”

“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睡醒就感到有個空間。”莊淺點點頭,臉上帶着一點慶幸和驕傲。

“空間異能好啊!小娃子運氣真好。”王嬸有些拘謹的用手揉了揉圍裙邊,躊躇的看了看白色的真皮沙發,“我就不坐這個了吧,給我個板凳就好了。”

鬱夢瑤溫柔的把手搭在王嬸的肩上,輕輕把她按在了沙發上,略微帶着一點小女孩對長輩撒嬌的姿態:“王嬸你就坐着吧,我們是客人,怎麼能讓主人家做硬板凳。”

王嬸繼續揉了揉圍裙的變:“哦,好好,坐這兒。”

她看着莊淺拿出一個茶几和一套茶具,然後開始泡茶,內心不由得有些唏噓,城裡娃子講究的真多。

“王嬸,我們就是想跟你打聽一點末世的情況。”葉景程笑的溫文爾雅的,很容易讓老年人產生好感。

王嬸點點頭,剛準備答應,突然她口袋裡響起了“嘀嘀”的聲音,王嬸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從圍裙前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電子手錶:“呀,我要回去做飯了,要不我下午在來一趟。”王嬸有些爲難的說。

顧宸把一邊倒好的茶放到王嬸面前:“要不您再這裡吃吧?我們正好也要做飯,您打掃了屋子我們也沒什麼好感謝的。”

王嬸連忙拒絕:“哎,我家裡還有兩個小孩等着吃飯呢,算了吧。”

葉曦文輕輕拽了拽葉景程的衣角,眼神期待。葉景程摸摸他的腦袋:“要不王嬸你把孩子也叫過來,加兩雙筷子的事,挺方便的。”

“這……不太好吧?”王嬸還是很猶豫。

“這有什麼不好,你看我兒子也好久沒和同齡人相處了,讓孩子們玩玩也好嘛!”葉景程再次摸了摸兒子的都,葉曦文害羞的地下了頭。

王嬸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去叫孩子?”

“要不王嬸你先坐會兒,等飯好了再去喊,順便也可以給我們講講末世的事。”顧宸開口。

王嬸躊躇了一下,坐了下來,畢竟末世的糧食總是緊缺的,少一頓是一頓,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好意思總是拒絕,所以只好留下來。

葉景程和鬱夢瑤去做飯了,王嬸拘謹的坐在沙發裡和剩下的人講話,一開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本來她就是一個淳樸善良的農村婦女,加上幾人的好口才,很快大家聊得火熱。

王嬸的丈夫姓張,早年娶了她,就一直生活在這裡,她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張順江,二兒子張順河,還有一個晚年得的小兒子張順海,小兒子才十二歲,只比大孫子張華陽大五歲。本來一家人日子過得清貧,後來二兒子讀了書,賺了錢,日子就開始變好,張順河修了新房子,接父母和年幼的弟弟一起住,張順江就住在老房子裡,大家還可以相互照應。哪知道末世說來就來,丈夫,張順江夫婦和二媳婦全部變成了喪屍,家裡一下子困難起來,白天張順河出去參加冒險小隊或者巡邏維持生計,她就在家裡帶兒子和孫子,大兒子住的房子也就空了下來,平時來了人租出去可以補貼家用。

莊淺也發表了一番末世的冒險經歷,王嬸一下就和這些年輕人熟絡起來,少了戒心,變得親近不少。

這個時候,鬱夢瑤和葉景程也把食物做的差不多了,他們把沙發和茶几收起來,擺上大圓桌,開始擺放碗筷,王嬸就回家去喊兩個孩子。

等到王嬸領着兩個孩子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飯香,兩個小孩吸了吸鼻子,吞了口唾沫,眼神變得渴望起來。不過出門前王嬸叮囑過,所以他們也只是看着,沒有動。

王嬸一看桌子,不由得暗暗心驚,這一桌有啤酒燒雞,一條紅燒魚,還做了椒鹽排骨,其他的菜裡青菜很新鮮,該放肉的地方也沒有少,甚至所有的碗裡都添了白米飯。王嬸一下子就拘謹了,就是末世前,她也沒吃過這麼好的菜,何況末世後,他們家一個星期都沒吃肉和米了。王嬸拉着兩個孩子連連後退:“這,這可不行,莊淺娃子,這太奢侈了,我還是回家做點面吃吧。”

王嬸想要轉身就走,兩個孩子卻紋絲不動,帶着渴望和期盼的眼神看着王嬸,大有你不給吃我就哭的架勢。特別是小孫子張華陽,早就把手放到了嘴裡啃咬。王嬸氣機,在孩子背後擰了一把,孩子腳下生了根似的,硬是不動,不過這兩個一個是晚來得子,一個是唯一的金孫,平日都不知道多金貴,要不是末世磨礪了一番,現在早就吵翻天了。

鬱夢瑤正在把做飯時挽起的頭髮放下,黑色的秀髮柔順的傾瀉在肩頭,她微微彎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小朋友餓了嗎?”

“阿姨,我餓了。”張順海急急大聲開口,眼神看着盤子裡的雞腿,動都不動。

“那坐過來吃飯吧。”鬱夢瑤招呼着,小孩子歡呼一聲就跑到了桌前,艱難的爬上板凳,拿起筷子就開始進攻。王嬸尷尬的用手攪着圍裙,臉色有些着急。

鬱夢瑤於是推着王嬸坐到桌前:“您就吃吧,做了不吃就浪費掉了,何況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總有補充營養纔好。”

王嬸爲難的拿起筷子,但是還吃很少吃肉,偶爾吃點青菜,陪着白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是她也沒有阻止兩個小孩大吃特吃,弄得滿臉都是油,畢竟孩子很久沒吃好的了,怪可憐的。

吃完飯,王嬸死死抓住兩個孩子,不顧他們哀求的眼神,準備把他們拖回家。她彎着腰,死命的道謝:“真是不好意思,蹭了一餐飯……”

莊淺和顧宸對視一眼,莊淺提着一袋子米和幾隻活雞放到王嬸面前。

王嬸驚了一下:“莊淺娃子……你這是,幹什麼?”

顧宸跟着莊淺後面,笑眯眯的:“王嬸啊,我們想知道更多的關於末世的消息,這個只是一點謝意。”

“不不不,這怎麼成,而且這,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啊!”王嬸感激鬆開抓住孩子的手,拼命的搖。

幾隻母雞毛色鮮豔,被捆着腳還不是掙扎兩下,發出咕咕的聲音,兩個小孩看着母雞,眼神充滿了渴望。要知道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冬天的存糧用完了,新的還沒有長出來。這年頭就是農村也很少存米,就是存夠自己用的,其他都賣出去用來改善生活了。況且王嬸的二兒子張順河發家以後,她和老伴也不怎麼種地養動物,只是種了點青菜在院子裡自己吃,平時都專心帶孩子,和鄰居聊天什麼的。

這會,好幾天才吃過一次肉的兩個小孩眼睛瞬間亮了。

“奶奶知道!”張華陽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大喊,“奶奶,要吃雞蛋!!我要吃雞蛋!!”

王嬸一下急了:“瞎說什麼呢!我知道的剛剛都告訴這些娃子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雞蛋!”張華陽眼裡含着淚,一屁股坐在地上乾嚎起來。

王嬸尷尬的死命攪着圍裙邊,她想把孩子扯起來狠狠教訓一頓,可是又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她瞪了孫子一眼,看向小兒子:“海子啊,你把陽陽拉起啦唄,這多丟人啊……”

張順海盯着母親看了看,突然翻了個白眼:“媽你怕什麼?告訴他們又不會少塊肉,我們家現在在村裡過的最差了!”

“這……”王嬸急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顧宸看着王嬸:“我保證,您說的一切都不會傳出這個屋子,您看我們也是想快點見到家人,您就幫個忙吧!”

王嬸猶豫的看了看那一公四母五隻活雞和一袋大米。這是張華陽叫得更加大聲了,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哇,媽媽,爸爸,我要吃肉……嗚嗚,我要吃肉……”

聽到孫子提到死去的大兒子,王嬸更加猶豫了,她咬咬牙,還是結果了那袋大米:“娃子啊,這,我說的話你們可不能告訴別人,村長說了誰都不能說的。”

一刻鐘後,葉曦文帶着兩小孩去樓上玩了,大餐桌又被收了起來,大家重新坐在沙發上。

“我們張家村,過去是不在這裡的。”王嬸喝了一口茶,有些緊張的開口,“就剛建國那會兒,村子還是再後山那一邊的,後來修路要拆遷,就全部搬到這邊來了。”

“本來,村子在山腳下,半山腰就是祠堂,就我們記載的,祠堂修了有好幾百年了,裡面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其實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所以雖然搬了村子,但是半山腰的祠堂還是沒動,平時祭祖什麼的,也就翻翻山,山也不高,我們做慣了農活的人,也不累,還顯得真心些。”

王嬸組織了一下語言:“別說,這祠堂靈着呢,平時也就是過年祭祖,只有村裡的老人能開門主持,像我是張家媳婦,都只能站在門外邊。但是過年以外的時間,有個什麼災難啊村裡就會開祠堂祭祀,別說還挺靈驗,我記得有一年乾旱,一滴水都沒有,我們開祠堂跪了一天,第二天就下雨了……”她回憶着,臉上帶着一種虔誠的光芒。

“哎……”王嬸嘆了一口氣,“你們一定就是想問爲什麼村裡沒有喪失而路上都是吧!那真是祖先在天上保佑我們呢!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告訴別人,末世之前,夏天的時候,雨一直下,一直下,九月天,雨怎麼都不停,眼看着莊家都快死了,村子也快淹了,我們就準備祭祖了。”

“結果,祖先居然顯靈了,他向我們提出警示,還停止了雨水。不過當時我們也沒重視,你知道,現在的年輕娃子都不行這個,哎,當時造成的損失真是大。後來我們在祠堂供了寶物,那是老祖宗自己要求的,祖先就開始保佑我們了。”

“你看公路上的喪屍其實是圍着祠堂的,祖先把喪屍都引走了,這樣我們就安全了。”王嬸的臉上帶着一種對於未知的極端信任和感激,隱隱還有些驕傲,就彷彿村裡的張四叔公一樣。

……

衆人沉默了一下,這是聽起來不太可信,可村裡的人都如此深信,肯定背後還有原因。

“那,王嬸,你知道張暮雨嗎?”唐允哲開口,“就是你之前提到過‘小雨他爸’指的是他的父親嗎?他好像也會做木工。”唐允哲想到了院子裡那一攤被保存的很好的廢木頭和破舊的滿是補丁的木馬,還有散落一地的專業工具……

王嬸瞬間變了臉色,眼睛睜大大大的:“這……誰告訴你們這個孩子的?!”

“我們自己遇到的,他有什麼不對嗎?”莊淺好奇的問,張暮雨似乎是村子的忌諱。

王嬸白着臉搖頭:“這個真不能說,這孩子挺可憐,但是你們還是離他遠一點,不好,不好……”她說着,臉上不由自主帶着一絲恐懼和厭惡,和同情惋惜混在一起,顯得十分複雜。

“有什麼不能說的,他就是個災星!他害死了大哥和爸爸!!”一個尖銳的聲音大聲喊,大家齊刷刷的回頭,張順海站在樓梯口,一臉憤恨厭惡,而他身後,同樣站在一臉厭惡的張華陽,他眼裡甚至帶着淚水。

走在最後的葉曦文抱歉的聳聳肩:“他們要下來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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