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線索

天氣陰森森的。烏雲不但沒有消散的趨勢,反而更加密集,呈現一片壓抑的墨色。配合着喪屍的吼叫聲,有種驚魂夜的恐怖氛圍。

“在這裡等還是出去?”在牆角摸出一把破舊的雨傘,陸梡柒的意圖已經表示得很明顯,但她依舊象徵性的問上一句。

“就一把?”

“嗯,好像還有一把,本小姐看着有點舊,給扔了。”陸梡柒說得雲淡風輕,末了,微微挑起下巴,“怎麼,你怕了?”

“沒有,我只是擔心陸小姐淋感冒而已。”洛竹珊反應不慢,不經意看了一眼牆角,微笑着點頭道,“走吧。”

牆角處還塞着一把傘,看起來甚至還要新一點。當然,這把傘被刻意往裡放,以至於只能露出一點點傘面。洛竹珊不用想,就猜到是陸小姐的傑作。竟然沒有直接一把燒了?她面上也不戳破,而是乖乖來到門口。

似乎她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有大批飢腸轆轆的喪屍正在屋外尋找獵物。而這棟小屋,像是黑暗中的燈塔,無疑吸引了它們極強的注意力。

“咚咚……”偏偏這時候,強烈的撞擊聲從門口傳來。一隻喪屍的撞門聲吸引了更多喪屍,像石子在水中濺起漣漪,喪屍們聞風而動,紛紛聚攏而來,瘋狂的拍打着木門,發出一聲聲可怕的“嘎吱”脆響。

陸梡柒按在門把上的手突然頓住了。她皺起眉頭,不善的盯着木門,手心微微露出火光。

“需要我幫忙嗎?”洛竹珊扭頭的瞥了窗戶一眼。她沒有陸梡柒那麼強悍的實力,也不確定對方的意圖。萬一她打開門目的是將喪屍引來,那麼她也有足夠的信心從窗戶逃走。如果陸梡柒打算把那些喪屍殺個團滅,她也樂得坐享其成。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打算與這些喪屍碰硬。

“門被凍住了,擰不開。”撅起嘴,抱怨了一句後,陸梡柒拋出一個火焰彈,將門粗暴的炸開。在她眼裡,凡是不順心的,統統一個不留。這些喪屍也是。

“吼……”喪屍聞見新鮮的人肉味,就像看見唐僧肉一樣,兩眼冒出嗜血的光芒,瘋狂的撲了上來。

“拿着!”陸梡柒將傘一拋,讀卡儀亮芒閃過,恐怖的流星雨就從天而降。縱然是漆黑的雨夜,威力依舊喜人,那些醜陋的怪物沒掙扎幾下,就嚥了氣。

完完全全的虐殺。

洛竹珊也切換卡牌,她並不打算就這麼閒下去。她的胳膊被陸梡柒緊緊抓着,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樣。與此同時,洛竹珊感覺貼着皮膚的玉佩正緩緩散發出熱氣,但傳遞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人。

聯想到和左秋芸第一次對峙的時候,陸梡柒虛弱的表現,她隱隱有點明白:這玉佩怕是一個類似力量源泉的東西,當然,僅對陸梡柒而言。

水波紋在黑夜裡散發出幽幽的藍光,因爲在墓地裡練習過的緣故,洛竹珊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了。即便如此,第一道攻擊還是耗費她大半異能。

在有充分自知之明的前提下,洛竹珊專挑那那種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喪屍打。漸漸的,她發覺喪屍的弱點與人類很相似,都是在脆弱的脖頸。攻擊那裡,要比打喪屍其它地方省力不止一倍。

“轟隆!”又一道火焰流星雨落下來,片刻後,喪屍該死的死,該傷的傷,最後空地上已經沒有站着的喪屍了。

理所當然的團滅。

陸梡柒嫌棄的瞥一眼地上的屍體,不屑的冷哼道,“本小姐第一次殺這麼垃圾的怪物!”

聽到這傲視一切的口氣,洛竹珊神情不變,就當做沒聽到,依舊蹲下身撿晶石,完全不受其影響。這麼多晶石足夠她兌換一些基礎卡牌了,因怕遭鄙視放着不要纔是真傻。

[讀卡儀自動提供存放欄,是否花費五枚下品晶石開啓?]

“開啓。”倒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眼見着剛撿的五枚晶石少了一半,洛竹珊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下一隻喪屍摸索。

血肉橫飛的場景,在她眼中與平常沒什麼不同,甚至更自在一些。

用從屋子裡找到的塑料膜包住手,洛竹珊藉助水波紋轟開喪屍的腦殼,毫無心理障礙的一隻又一隻翻找。喪屍產出晶石的概率很低,往往十個能開出一個就不錯了,高級喪屍更甚。

最終,她獲得了十二塊下品晶石。勉強算小發一筆橫財。

天色依舊陰沉沉的,雨點不停敲打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陰冷的寒霜悄悄攀上樹枝,給夜晚披上一層清冷的外衣。

沒有了喪屍的喧囂,死寂悄無聲息蔓延着,如同毒蛇一樣,寺廟裡靜的可怕。一個呼吸,彷彿都會驚起濃厚的黑色。

遠處,微弱的黃光點亮夜空,灑下一團朦朧。最中間的廟宇中,一個高大神像的影子正透過燈光威嚴的站立着,在他身前,是嫋嫋升起的煙霧。

這抹黃光亮的異常詭異,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的。但此時它就如同燈塔一般,指引着方向。

洛竹珊撐起傘,緩緩走向陸梡柒,灰濛濛的夜襯得她身影朦朦朧朧的,“去看看嗎?”

“不去。”陸梡柒心不在焉的移開目光,語氣刁蠻任性,“雨點太髒,本小姐的裙子纔不要被淋溼。”

無奈的撇撇嘴,洛竹珊仔細打量她片刻,輕快的勾起嘴角,“那就再在屋裡待一會吧。”

黃光之中肯定有詭異。就算陸梡柒要求去,洛竹珊也會選擇在原地待着。她無比清楚,要是真的去了,纔會被藏在暗處的對方帶着節奏走,說不定會出現什麼類似之前幻境的意外。

幻境……想到這裡,她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陸梡柒,似乎還要謝謝她?不過一想到她的屢屢輕佻行爲,洛竹珊心中的那點感激就消失的一乾二淨。還不是爲了玉佩,哼。

玉佩的謎團已經揭開一小部分,但仍有大團大團隱藏在黑暗中。沒有關係,總有一天她會親手將一切揭開,找出所謂的真相。不急,有的是時間。

雨沒有停的意思,天色灰暗,時間指向深夜。

“轟隆!”

陸梡柒用火球將貨架炸開,面上一副“心情很暴躁”的神情。她盯着外面連綿不斷的小雨看了幾眼,一擡手,煩躁的將桌上厚厚的一摞書燒光。

只要她心情不好,不管什麼東西,都難逃厄運。所以這種時候,最好不要來觸陸小姐黴頭。

“生氣傷身。”洛竹珊淡淡的笑了一下,熟視無睹的走過滿地狼藉,遞上一張乾淨的紙巾,“燒這些東西難免髒了手。對了,你那輛車怎麼不開?”

“車會髒。”陸梡柒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紙巾,揉成一團後燒掉。

洛竹珊也不在意,隨意的打量着貨架。因爲是便利店,所以食品和水很多,就連精緻的紀念品也有不少。忽然想到什麼,她打開讀卡儀上的空間,將剩餘的食物全部裝進去。

感受到陸梡柒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指了指那一串串紀念品,“陸小姐可有看上的?”

“沒有,本小姐從來不喜歡六位數以下的東西。”

“這些紀念品,應該都是這座寺廟的縮影呢。”洛竹珊似有深意的說。盯着那各色神像看了一圈,她禁不住翹起脣角,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

她發現了一個頗爲有意思的紀念品——喪屍。

這個喪屍做得毛茸茸的,四肢不協調,很明顯爲了賣萌而做。但是假若將它放到正常比例,那與她剛纔所見的綠毛喪屍沒什麼差別。

恐怕不是巧合那麼簡單。掩下眸子裡的異色,洛竹珊若無其事的翻找起其它東西來。紙,筆,本,普通的記賬物品,就當她想進一步尋找時,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牢牢按住。

“你在找什麼?”

“不知道。”洛竹珊摸出一個黑皮本子,隨意翻了幾頁。忽然,她的目光頓住了。半晌,迎着陸梡柒疑惑滿滿的目光,她笑的極其溫柔,“發現了一個好東西……不信你聞聞,上面還有人肉的新鮮氣息。”

“……”

看到陸梡柒拒絕碰那個本子,洛竹珊也不在意。她翻看剛纔看的那一頁,一張便條緊緊夾在其中,上面用黑色水筆模糊不清的寫着幾行字,“鯨:喪屍已關好,……血祭……海……已挖好洞穴,具體時間?——鮑魚”

“嘖,看來這兩個人很喜歡吃海鮮呢。”洛竹珊輕巧的將便條拿出來,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期待,臉頰深陷下兩個可愛的酒窩。就像是找到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她迫不及待的往後翻。

可惜的是,後面再沒有類似的便條。

“你喜歡這種東西?”陸梡柒瞥了一眼,不感興趣的扭過頭。要不是洛竹珊看得津津有味,她恐怕正眼都不會瞧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洛竹珊頓了頓,歪了下頭,“這個公園,沒有鬼魂。至少我是沒有看到。”

沒等陸梡柒說話,她又將便條重新鋪開,“這裡又是個寺廟,與鬼魂又莫大的聯繫,這讓我不得不懷疑——或許這一切都是有聯繫的。”

“聯繫?什麼聯繫?”陸梡柒眼中閃過一道興致,就這麼盯着洛竹珊看。她感興趣的內容並不是這一切的答案,她也不在乎,真正吸引她的是洛竹珊此時的神情,奪目的專注。

“我也不知道。”

微微勾起脣角,吊足胃口後,洛竹珊纔不急不緩的補充道,“那張便條是鯨寫給鮑魚的,也就是說,鮑魚很可能就在這裡。這家小賣部,應該就是他的落腳點,之一。”

“至於血祭麼……恐怕只有到寺廟中一探究竟了。”洛竹珊漫不經心的揉搓着便條,陷入了沉思。

這局面,有趣的出乎她的預料。

窗外的雨依舊稀稀落落的下着,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無聊。”陸梡柒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在這樣一個簡陋的環境中,她根本睡不着。比起這種沉默的折磨,她更討厭窗外的雨點。萬一被弄髒了,她會毫不猶豫的把天空蒸乾。

洛竹珊眨了眨眼,將睡意趕去。或許因爲有陸小姐這個戰鬥力爆表的人在,她很是放心,以至於差點真睡過去。

“你怎麼睡得着。”陸梡柒撅起嘴,臉上寫滿“伐開心”三個字,“你就不害怕喪屍嗎?”

“怕什麼。”輕輕呼出一口氣,洛竹珊聲音飄渺,懶散的說,“你負責暴虐喪屍,我負責貌美如花。”

“……想的美。”

“如果實在無聊的話,”洛竹珊歪着頭想了一會,慢吞吞的從櫃子上拿下一摞撲克,擦去並不存在的灰塵,“打牌也可以。”

“本小姐纔不玩這種東西。”

“那你繼續看風景,我休息一會。”彷彿早就預料到她的答案,洛竹珊擡手將撲克牌放回去架子上。

“等一下,”遲疑幾秒後,彷彿下定決心一般,陸梡柒深吸一口氣,高傲的仰起頭,“行,輸了可別怪我。”

有點意外。洛竹珊動作一頓,又將撲克拿起,簡單的洗牌過後,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兩個人的話……只能玩接竹竿了,三個人還能打一盤鬥地主。”

陸梡柒糾結片刻,滿臉問號的問,“鬥地主是什麼?”

“……”

有意顧及她的面子,洛竹珊若無其事的將規則提了一遍,然後隨隨便便的開始遊戲。她可是從來沒輸過,這次也是。

十分鐘後。

“本小姐不玩了!”陸梡柒把牌一摔,憤憤地說,“一點都不好玩,哼。”

經過這麼一折騰,洛竹珊的神智也沒有剛開始那麼迷糊了。她微微一笑,“嗯,兩個人玩法太單一,讓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三個人。”

第三個人?陸梡柒眸子裡劃過一絲瞭然,但表面上懶散的倚在椅子上,用餘光注意着木門。縱然腳步聲很輕微,她還是聽到了。

“嘎吱——”門突然被風吹開了,漆黑的夜空挾來陣陣冷意。

然而,門外看似空無一物,只有雨點嘀嗒嘀嗒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