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漪菡想到這裡,嘴角上揚,慢慢的把手中的冊子放回原處。可若是衛漪菡身邊的人看到,就一定知道這是衛漪菡暴風雨前的平靜。
沒想到,害自己的人還真不少,讓穆容華分寵都無用,本以爲自己已經夠心狠的了,看來還遠遠不夠。既然這樣,那就別怪自己無情,你惹我一分,我衛漪菡必定百倍報之。
那麼現在,自己還有一件事要做。衛漪菡悄悄的出去,直奔太醫院。
奚墨辰因爲前朝的爛事心煩,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影響到衛漪菡的心情,所以這兩天只歇在紫宸殿,白天不打擾她,夜裡睡不着,想着去鍾粹宮看看衛漪菡的睡顏再走,便起身走出去,“擺駕鍾粹宮。”
張培德睡夢中聽到皇上的話,出了一身汗,連忙穿上衣服就往外跑,這皇上大半夜的,想一出是一出,本來以爲皇上這幾天沒翻牌子,自己揣測着皇上還會歇在紫宸殿,就派小太監守着,自己睡了,看來,一刻都不能躲懶,誒呦喂,任自己再腹誹,表面上還是任勞任怨地趕過去。
衛漪菡對宮裡的下人一向寬容,晚上值班太監宮女也可以睡覺,張培德喊醒值班的小太監,小太監看到張總管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出來,看到皇上正欲張口,奚墨辰揮揮手,沒有讓他通報,自己走了進去。
奚墨辰走進內殿,沒有宮女守夜,想來是歇在偏殿了,嘆了口氣,菡兒總是這麼善良,從來不苛責下人。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怕珠簾撩開有聲響,看張培德在外面站着看不到自己,菡兒肯定睡着了,奚墨辰就彎着腰從簾子下爬了過去,珠簾比較低,奚墨辰爬的有點費力,總之好不容易沒有弄出聲響地爬了進來。
奚墨辰抖抖身上的灰塵,不敢用力拍出響聲,向前走了幾步,看向牀榻。
奚墨辰身體一頓,額角的筋跳了跳,揹着的手用力扣着扳指。
奚墨辰想着,這牀榻上,沒有人......
殿外的張培德站了一會兒,看內殿沒有動靜,知道先前皇上說看看懿嬪就走的話,就當做沒說了。現在皇上啊,肯定躺在懿嬪身邊歇着了,自己的預料不會錯的,張培德這樣想着,不過他似乎忘了,方纔還預估錯了皇上來鍾粹宮的事。
張培德貼心的關上了門,帶着一羣人走了出去。
夜,依然還那麼漫長。
奚墨辰躺在牀上,抱着衛漪菡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道:“菡兒,這麼晚,你居然還沒睡啊。”
方纔他爬進來的時候,看到衛漪菡用不可描述的眼神望着自己,張大了嘴,拿着茶盞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他想着,自己大約一輩子都忘不了衛漪菡當時的眼神。
當時就想着,若是牀上沒有人該多好......
衛漪菡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聽到奚墨辰的話,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墨辰,人家只是渴了想喝水而已,哦,我保證,我不是故意不出聲看你這樣進來的,噗,哈哈哈......”
當時看着奚墨辰發現自己時,隱忍着,臉都憋得通紅的樣子,實在是有趣,沒想到當今帝王還有這樣的一面。
奚墨辰緊緊抱着衛漪菡的手,無奈的閉眼,不看自己這樣做是爲誰,還沒良心的笑。
衛漪菡拭去笑出來的淚,歇了一歇,一本正經的道:“墨辰,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爲我這樣做,你對我真好。”
奚墨辰暗中勾了勾嘴角,只要慢慢可以感動她就好,他其實知道,菡兒,並未愛上自己,不過,看她這麼開心,自己算離目標近了一步是吧。吻了下衛漪菡的發頂,閉眼滿足的睡了。
衛漪菡睜開眼睛,好險,自己回來時,看到奚墨辰已經走到了寢殿外,搶着時間翻窗進了寢殿,在他進門前換好衣服並且藏好,可剛這麼運動一番,又遇到這麼驚險的時刻,心跳一時不能平靜下來,藉着喝水的由頭,正好看到奚墨辰爬進來,自己笑的花枝招展,倒也說得過去,爲何從牀榻間醒來,喘的那麼厲害了。
悄悄呼出了一口氣,就要不是自己趕得及,只怕不好解釋,自己今夜的行動,並未和任何人提起,連妙寄筠也不知。這要是被發現自己大半夜不在寢殿,這下不用蘭昭媛陷害自己假孕了,這次恐怕直接來一個私通的罪名了。
還好今夜本就打算翻窗進來,所以窗邊並未擺上平時放在那裡的白玉蘭。如今看來,爲了避免從正門進來不便的情況,明天還是把珠簾換下來的好,正好皇上這事,就算換下,他也會認爲是自己捨不得他在自己睡着的情況下不便進來的原因。
衛漪菡感到一陣慶幸,既然這麼巧,老天讓她趕得及,那自己接下來的事,一定會順利。
翌日。
衛漪菡看着眼前的這碗藥,聞着比以前還要濃烈的藥味,微微一笑,自己昨晚去太醫院取了當歸,避開了熟睡的宮人,下在了剩下的幾服藥中,以前的藥渣本不好分辨,就算要徹查,還是可以看出草藥殘渣的,只不過分量就不知道了。況且這未煎的藥,纔是重點不是,柳婕妤不是想害自己嗎,幫她一把如何。
衛漪菡看了眼身後更衣的奚墨辰,從寄筠手中接過藥碗,皇上快走了,這藥空腹喝,且自己又加了分量,見效應該很快的,吹了吹喝了下去。
既然皇上在這裡,也好,就讓皇上的怒火,再燃燒地更強烈一些吧。
一口氣喝盡了所有的藥,“寄筠,快拿來蜜餞,苦死了。”
奚墨辰看着像小孩子一樣的衛漪菡,不由得笑了笑,走過去,“你這般怕苦,也喝得下去,我該獎勵你什麼呢?”
衛漪菡吃了兩顆蜜餞,用茶水漱了口才停下動作,皺皺眉,“還不是怪這太醫,不知道開的什麼,怎麼這般的苦,喝藥你也要獎勵我呀,容我想想......”
奚墨辰站起來,失笑,“好好吃藥,我......”
“菡兒,你怎麼了!”
只見衛漪菡捂着肚子,蜷縮着倒在地上,冷汗直冒,“墨辰,我,我肚子好痛......”
一直故作堅強,偶爾脆弱一下不正更惹人憐愛嗎,不過衛漪菡心中有數,自己只放了當歸,並未放車前子,這樣即使喝完不適,也不至於下腹出血。看來自己這醫術真是半吊子,實在沒想過會這麼痛,默默咬牙發誓不會讓害自己的人好過。
“來人!快、去、傳、太、醫!”張培德從未見過這個樣子奚墨辰,如此的,驚慌失措,當下也不敢耽擱,派人迅速朝太醫院跑去。
奚墨辰把衛漪菡抱到牀上,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裡也跟着抽痛起來。
“太醫,怎麼還不見太醫!”奚墨辰咬牙切齒道。
周太醫一進來就聽到皇上的咆哮,當下不敢停頓,正要參拜,奚墨辰一把抓過來,“都什麼時候了,不懂輕重緩急嗎?還拜什麼拜,再拜朕要了你的腦袋!”
張培德抽了抽嘴角。
周太醫一個哆嗦,腿一軟,這拜不拜只能皇上說,自己豈能自作主張,當下卻不敢耽誤,給懿嬪把脈。
周太醫詢問道:“懿嬪娘娘方纔都吃了些什麼東西。”
寄筠道:“只是喝了藥,用了些蜜餞,再無其他。”
“藥碗何在?”
寄筠忙把衛漪菡的碗遞給周太醫。
“菡兒怎麼樣?”奚墨辰已經顧不得稱衛漪菡的封號了。
“回皇上,容微臣看一下藥渣才能確定。”
“好,快把藥渣端上來。”
周太醫辨認出藥渣裡面確實有大量的當歸和車前子後,對奚墨辰道:“回皇上,懿嬪娘娘所服用的藥中本不該出現當歸與車前子這兩味藥,這兩位藥加在一起輕則會使女子推遲月事,重則會腹痛難忍,下腹出血,微臣這就去開藥。”
奚墨辰心疼地看着牀上虛脫的衛漪菡,把她汗溼的頭髮捋順,“這件事情,朕一定查的水落石出。”
之後的幾日,皇上先是以明貴妃失察爲由,剝奪其掌管後宮大權,交由良淑妃掌管。查實這幾日柳婕妤身邊的侍女小蝶與司藥司的掌藥竄通,在懿嬪的藥中放入了當歸與車前子。後在柳婕妤的藥方中發現有當歸一藥,且所有的藥並未熬製。找到埋在土下的藥里根本無當歸,又在房間內搜出車前子,柳婕妤一時說不出因由,只說自己是被陷害的。
而另一面,藥裡有車前子的蘭昭媛處,經太醫診斷,蘭昭媛確實沾染風寒,且熬製的藥渣中確有車前子此藥,一時擺脫嫌疑。
柳婕妤被貶爲末等更衣,封號不奪,遷居掖庭。
“柳更衣聽到這個消息後,吵着鬧着不去掖庭,說是不要和前朝那兩個老女人住在一起,可這哪容得她選擇,把娘娘害成這樣,這都算便宜她了。”連妙恨恨地說道。
衛漪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經過這件事後,發現現在懷孕不是最好的時機,一是即便懷孕,自己位分低,沒有撫養子嗣的資格,雖然以皇上的性子,恐怕會升自己位分,可位分再高,也不可能一步登天,生下的孩子也不過是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