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夢想與力量

43 夢想與力量

雷轉過身來,就看見另一邊的房子上站着一個渾身被紅‘色’‘毛’氈披風包裹的瘦弱身影,而在他剛纔站的位置,屋頂上‘插’着的,竟然是三張撲克牌,而且一大半都已經深入瓦片裡,能將撲克牌耍到這種程度,可見此人腕力之強,暗器手法之‘精’妙。

「原來是你這個‘混’蛋,楊,你剛纔不幫我就算了,竟然還拿撲克牌‘射’口我,是不是屁口股又癢了,要我給你治一治?」雷笑着罵道。

「你不是一個人就搞定他了嗎,這種元素系的傢伙,一被近身了就全都是渣渣,他們以爲自己成了魔法師,就擁有了神的力量,一個個都得意忘形自命不凡!」穿着紅‘色’披風的人說道,她的聲音冰冷而清脆,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剛纔攔着我是什麼意思?」雷皺着眉頭問道。

「這個人可經不住你一雙鐵拳,再打就打死了。」楊走過去扶起了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喬哈特,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呼吸還算正常,鬆了一口氣,「這個人可不能死,不然基地就真得向我們宣戰了,現在可不是開戰的好時機。況且這個人還是基地委員莫爾特的養子,莫爾特現在還算中立,不太會真的出力替尼古拉斯那個老傢伙辦事,但是如果你把他養子打死了,那就不一定了,我可不想替你擦屁口股!」

「我對自己做的事情有分寸,沒指望你們來擦屁口股,」雷‘抽’了‘抽’鼻子,跳下了房頂,「不過你最好快點把這個傢伙‘弄’走,我看見他的臉,就忍不住想要扁他!」

楊提起喬哈特,腳下發力一跳,三兩下就不見了人影,消失在夜幕中。

雷徑直走向巷子裡躲起來的希爾瓦娜斯,發現她一張俏臉早已蒼白一片,沒了血‘色’。

「你還好吧?嚇到你了?」雷輕輕問道。

希爾瓦娜斯搖了搖頭,面‘色’複雜地看着雷,說:「這句話本來應該我問你纔對的,你沒受傷吧,爲什麼要這麼拼命?」

雷扛起萊納的屍體,笑着說:「我這條命不值錢!不過,他們想拿走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們現在去哪?」‘女’人問道。

雷站在街道口想了想,說:「我們好像還有件事沒做。」

說着他又重新走向了五月天,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扛着萊納的屍體,從大廳後面的樓梯下到了地下室,希爾瓦娜斯緊緊跟在他身後,整個大樓的房間都是房‘門’緊閉,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早已知道了外面那個鐵甲殺神的厲害,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攔路,不久前還嘈雜萬分的‘淫’口聲‘浪’口語,現在卻是寂靜一片。

地下室空間非常寬闊,但到處瀰漫着‘潮’溼悶熱的氣息,不是因爲通風差,而是因爲人太多了,這裡是關奴隸的地方,成排的鐵籠子裡關着大概三百多‘女’‘性’奴隸,有幾歲的小‘女’孩,有十幾歲的豆蔻少‘女’,也有三四十的大嬸,她們被關在擁擠‘陰’暗的牢籠裡,就跟以前死牢裡的囚犯差不多,只不過手腳沒有戴鐐銬。

她們脖子上都掛着一塊鐵牌子,上面寫着號碼,那塊牌子是奴隸的標誌,而上面的號碼,則是她們的拍賣號。

她們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雷,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現在自由了!」雷大喊着從一排排鐵籠子間走過,用手上的左輪一槍槍打爛牢籠的鎖。

槍聲不斷地在地下室裡回‘蕩’,鐵‘門’吱呀着相繼打開,但卻沒有一個人從囚籠裡走出來。

雷扛着屍體,在最前面站定,神‘色’複雜地看着這些被囚禁的‘女’‘性’。

‘女’奴隸們也都注視着他,有的神‘色’麻木,有的把臉移向一邊,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幾個小姑娘猶豫地望着籠子的鐵‘門’,‘抽’搐着想要走出去,卻被身後年紀大些的‘女’人拉住了。

這就是雷感到最悲哀的事情,在末世這些飽受苦難的人類,雷有心想要拯救他們,卻根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雷轉過身,朝頭頂連開幾槍,將天‘花’板打出一個大‘洞’,接着他大喊道:「告訴克雷澤,不要做得太過分,我會一直盯着他的,老天不收他的命,我來收!」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希爾瓦娜斯緊緊跟在他身後,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欲’言又止,直到走出了五月‘花’,她纔開口說道:「你不要怪她們,這裡對她們來說,或許纔是最好的歸宿。」

雷沒有說話,他當然直到是怎麼回事,正因爲如此,才更感到悲涼。

能被五月‘花’選爲奴隸的,不說長得如何好看,至少都是身體健康的,在這裡她們能夠有口飯吃,不至於像貧民區那樣飽一餐飢一頓,也沒有那些流口氓惡口霸的欺壓搜刮,肆意凌口辱,如果被哪家的老爺公子看中買回去了,每個月還能拿到一點工錢,要是再討得主人的歡心,那就更加一步翻身了。

在這裡當奴隸,一切都很安穩,甚至還能有一絲期望,而不至於如以前那樣一片黑暗,暗無天日。在這裡,至少還能生存下去,而損失的,僅僅只是自由而已,至於尊嚴,對她們來說,早已不存在,從出生在貧民區那一刻,命運就已經註定!

……

黎明的時候,雷在地上挖好了一個大坑,他看了看萊納的屍體,皮膚表面都已經變得灰白粗糙,向碎屑一樣層層脫落,那是屍變的典型特徵,到了這一步,說明屍體的死亡細胞已經基本完全轉化成了喪屍細胞。

但是萊納不會變成喪屍,因爲雷早已震碎了他的大腦。

在朝陽從地平線升起,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雷將萊納葬到了地下。

之所以一直等到現在,只是爲了讓這個僅僅見過幾面的朋友,能夠在陽光下入土,而不是在黑暗的黎明前夕。

「你真的是個特別的人,很少有人做到你這一步!」希爾瓦娜斯環抱膝蓋,出神地望着朝陽,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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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說我多此一舉是嗎?」雷笑了笑,躺在地上望着藍天,嘴裡叼着一根狗尾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希爾瓦娜斯抱歉地說道。

「我這樣的人,以後也不會有了!」雷說道。一睜開眼睛,居然就從2011年到了2048年,這樣的人,想必地球上再也不會存在,雷心裡腹誹着,卻沒有說出口,因爲他知道,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你知道嗎,我從奧古斯塔那邊過來,獨自一人遊‘蕩’了大半年,一路穿過城市廢墟和荒野,那裡只有數不清的喪屍和野獸,我以爲自己已經是地球上最後一個人類,直到遇見了傭兵團的那羣傢伙,他們說有個倖存者基地,叫做N9,我以爲那裡會是人類的綠洲,是希望的火種,可是我錯了,錯得很離譜……」雷自言自語了很久。

「那麼你呢,那些‘女’人寧願被關在籠子裡,也不要出來,而你卻怎麼樣也不願意做別人的奴隸,這是爲什麼?」雷撇過頭看着‘女’人。

「我跟她們不一樣,我還有一個夢想,如果只能被關在籠子裡苟且偷生,那我寧願去死!」

「呵,夢想啊!」雷笑了笑,這個東西在他小時候,曾經有過不少,而現在,只剩下唯一一個。

關於夢想,以前有位名人說過,「做人如果沒有夢想,那和鹹魚有什麼分別?」現在,雷覺得把這個鹹魚改成喪屍,或者活死人,似乎更恰當。

有很多人,即使再怎麼卑賤,他們也想要苟活下去,而對雷來說,這一切都不再重要。對於一個有思想有追求的人來說,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有什麼樂趣,這纔是最重要的。就像伯格,當他把密碼箱裡的那幾瓶老酒喝完,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那樣的酒了,他的人生,也就沒有了樂趣可言。

而對雷來說,這個末世裡,沒有親人,沒有同胞,沒有電影,沒有電視劇,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音樂,沒有互聯網,沒有網絡遊戲,沒有單機遊戲,幾乎毫無樂趣可言。就算進化到最強,又能怎麼樣,當一羣喪屍的國王嗎?即使是最愛慕虛榮的人,他們也希望自己腳下踩的,是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是讚美和表揚,是拍不完的馬屁,而不是一羣活死人喪屍。

希爾瓦娜斯呆呆地望着遠方的朝陽,好像想起了很多久遠的回憶,「我以前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小姐,我的母親美麗賢惠,而父親則是個儒雅淵博的男人,所以我們家產業很發達,但勢力卻不怎麼強,父親很少聘請那些保鏢和傭兵團,後來其他家族覬覦我們的家產,聯合打壓我們一家,把我父親投入了監獄,而那些‘女’眷,就全被被當成奴隸拍賣。我逃了出來,逃了很多年,東躲西藏,但最後還是逃不出命運的魔掌。」

「這麼多年了,你爲什麼還是手無寸鐵的樣子,難道就沒有想過變強嗎?」雷問道。

「得到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越是變得強大,就越墮落,就越是墜入魔鬼的深淵!」希爾瓦娜斯看着雷的眼睛,痛苦地搖着頭,說道:「當年我的父親內疚於沒有保護好家人,發了瘋,他拼命朝自己血管裡注‘射’各種基因‘藥’劑,想要變得強大,最後卻變成了一個魔鬼,一個喪失理智瘋狂殺戮的魔鬼,他親手殺了我母親……」

雷只是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他還是不太會安慰人。

「我們去買點東西吧,好久沒有去看望那幫傢伙了。」雷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