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早就亂成了粥,人們無助的在城市裡奔逃,街上到處都是拖家帶口的市民,他們驚慌失措,沒有人知道應該去哪,只是盲從的跟着自己前面的人在街頭亂轉,
大家本來是要去政府廣場的,但有人大喊着去軍營,於是人羣又立即轉了方向,在他們周圍漆黑的小巷裡,黑暗中一個個快速掠過的黑影將防備不及的市民從人羣中掠走,淒厲的慘叫不斷迴盪在小巷深處,令人毛骨悚然;
大多數人是選擇留在家中的,他們用傢俱將門頂死,將身體探出窗外大聲的呼救着,但他們沒有叫來救援,卻將一些在樓體上攀爬的寄生人引了過來,這些寄生人一頭撞碎玻璃窗,張牙舞爪的撲進屋內,原本堵在門口阻擋樓道內寄生人的傢俱卻成了人們逃生的阻礙,還有來不及縮回屋內的被活生生的從窗口扯了出去,墜到了街上。
高層住宅的人不斷擁擠着向天臺聚攏,因爲他們聽到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城市上空盤旋着數架直升機,這些從掠過頭頂遠離的直升機,不斷的給人們期望和失望,直到那些長着翅膀的寄生人跌落在屋頂的人羣中,人們纔像炸了鍋一樣的四下散開,有被擠墜樓的,有被推倒踩踏的,天台上的人想要回到大樓中,而大樓裡的人想要逃到天台上,人們推攘簇擁着擠作一團,身後落在天台上的寄生人越來越多,雖然它們的移動算不上迅捷,但猶如籠中取食般,這些被困在天台無路可逃的人們又能去哪呢?
……丁寒呆立在街頭,他大口的喘着粗氣,青筋凸起,眼皮不停的跳着,他的腳下是一個被剖腹女人的屍體,這女人腸子流了一地,圓睜着雙眼,她的手裡還緊緊攥着兩個孩子,孩子那嬌小的身體緊緊的蜷縮着,背部被掏出了幾個大小不一的血窟窿,洞口周圍那些粉紅色的血已經有些凝固了,當警察這麼多年來,丁寒早就習慣了各種被肢解的屍體、腐爛的屍體、燒焦的屍體……,但當一整條街上萬具橫七豎八疊摞在一起的人類屍體被昏黃的路燈映襯着展現在他面前時,這濃重的死亡氣息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正用力的捏着他,讓他渾身發軟,丁寒的腦子開始劇裂的疼痛,眼珠不自覺的向顱腦內收縮,似乎要逃避,卻攝入了更多這地獄般的慘相。
丁寒有些恍惚,直到突然傳來的歌聲將他震醒,貝斯響亮的低音襯托着主唱那沙啞來自地獄的歌聲刺激着丁寒的耳膜,這是一首令人亢奮的搖滾樂,丁寒穩了穩神,周遭更多的音樂響了起來,鼓聲、琵琶、鋼琴、男聲、女聲甚至還有童音,這些聲音一股腦的塞進了他的耳朵裡,將他拉回到現實當中,丁寒順着聲音四下望去,只見屍堆中閃爍着各種顏色的光,這些光跳躍着,像是水紋一樣,在街道上盪開,是手機!丁寒立即俯身從一個斷掌中掰出一部屏幕正不斷跳躍着短信條目的手機,他飛快的輸入自己家中的電話號碼,跨過一具又一具溫熱的屍體,發瘋的向家的方向跑去。
“爸爸!!你到哪了??快點回來!!!門外面有東西在撞門!我害怕死了……!剛纔媽媽……咣咣咣!!!啊……!!!!”“汪汪……!”
“別害怕!呼!我正往家趕呢!你們快藏起來,我沒回去別出來!”
“……爸!咱家門被撞變
形了!門外有渾身是血的人往屋裡鑽!我快嚇死了!我和媽媽躲衣櫃裡了!你什麼時候能回……”突然電話裡變成了妻子顫抖的聲音:“老丁!你別回來!快逃命吧!樓都是怪物,我帶閨女先藏着,你可千萬別回來了!啊……!”
“別管我了!好好保護好女兒!我一定會將你倆接出來的!你倆……”
忽然!丁寒被一個從路邊小巷裡竄出的黑影重重撲倒,手機在空中劃過一條亮線又掉回到屍堆中,不見了蹤影,被撞摔在地上的丁寒從余光中看到一雙帶着血污利爪緊跟着掃了過來,瞬間,丁寒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長期習武,讓他對突發狀況會莫名的興奮,丁寒藉着摔倒的慣性一個側滾,躲過了襲擊,然後轉身一咕嚕爬了起來,襲擊他的寄生人緩緩的轉過身面對面的向着丁寒,這寄生人渾身都是血污,就連它那兩支異生利爪的胳膊都成了醬色,寄生人發出嗤嗤的鼻響,緩緩的彎腰舉臂,發力的向丁寒撲來,丁寒並沒有躲閃,而是弓開馬步站穩後擡手“啪!啪!啪!啪!”就是四槍,全部打中了寄生人的小腹。
丁寒看着緩緩倒下的寄生人不屑的說:“老子可沒有時間跟你單練!”。
“咣噹……當!”小巷裡傳來東西磕碰的聲音,那漆黑的小巷中似乎有東西正疾步跑來,丁寒倒吸了一口冷氣,聽聲音來的不止一隻,沒容得丁寒多想,他的腿早就帶着他飛奔了起來。
轉過了兩條街,丁寒身後至少有十來個寄生人正同樣玩了命了追着他,如果換做別處,丁寒根本跑不過這些寄生人,但現在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丁寒仗着自己身段敏捷,雙腳不停的在屍體的空隙跳躍騰挪,而寄生人卻時不時的被屍體絆倒,繼而又掙扎的站起,後來它們乾脆手腳並用的在屍體上爬行,才勉強跟上丁寒的速度。
不過說到底,丁寒也是四十的人了,再加上這兩年鍛鍊的少,此時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變得大喘吁吁了,視線逐漸的變模糊,他粗重的喘着氣,發瘋一樣的低吼着,用盡全力控制着快失去直覺的雙腿,在見到妻女前,丁寒是不會甘心的死在這些寄生人的手中的。雖然他這麼想,但身後的寄生人是越逼越近,丁寒的腳盤開始亂了節奏,終於他到了體能的極限,一個失穩,踢到一具屍體的小腿上,整個人都摔了出去,尾隨的寄生人瞬間而至,還沒等丁寒動彈,一隻利爪就死死的按在了丁寒的腦袋上,鋒利的爪刃瞬間就嵌入了丁寒的脖子,溫熱的血從割口中冒了出來,丁寒的心都涼了,完了!就這樣了!即便是掙扎也沒用了,看來老天還真是不開眼,死都讓我死的這麼窩囊!
就在丁寒閉着眼睛等待生命終結的時候,忽然覺得身上一輕,壓着他的寄生人居然離開了,丁寒慢慢的睜開眼看,只見那十多隻追趕他的寄生人正嗤嗤在屍堆中到處尋找着他,丁寒暗自喘了一口氣,一動不動的躺着,看來,只要自己不動,就不會這些東西發現!!
丁寒慢慢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一邊悄悄的向四周窺望,那些失去目標的寄生人還在到處翻騰着,而自己的周圍的這些死人將自己完美的藏了起來,丁寒身邊一具屍體正瞪着銅鈴般的眼睛看着他,彷彿質問着丁寒說:你怎麼可以活下來?這雙
眼睛看的丁寒有些不自在,他有意想避開那雙眼睛,可無奈兩個人都是一個姿勢側臥相對,想躲也躲不開。
突然!那雙眼睛居然快速的眨了一下!丁寒被嚇的渾身抽搐了一下,差點坐起來!一隻沾滿血的手快速的從丁寒後背伸了過來捂住了他的嘴,硬生生的將他按在了原地。
丁寒驚詫極了,但不容多想,剛纔自己的騷動已經引來了好幾只寄生人,丁寒連忙把眼睛閉緊,儘量讓自己放鬆,他能感到寄生人在自己臉上吐着腥臭的熱氣,一些黏糊糊的液體正不斷的掉落在自己臉上……。
雖然時間過的很漫長,那些寄生人最終還是離開了,丁寒一把扯掉捂在自己臉上的手,猛的坐了起來,大口的喘着氣,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還好只是波及皮毛。
“你還真夠可以的……,跟這些玩意兒比速度?也不看看你那歲數!”銅鈴眼也慢慢的坐了起來,看到丁寒正詫異的看着他,自嘲的說道:“我可沒你跑的那麼快,我們靠的就是躲和藏,要不也活不下去!剛纔要不是老周按住你了,你就死定了!”
說話間,十來個人從屍堆中爬了起來,丁寒身後的男人拍了拍丁寒的肩膀說:“師弟!你得隨機應變啊!武功再高也架不住片刀啊!”
丁寒扭頭看去差點沒跳起來!“周師哥!你怎麼在這?”
“說來話長!我那個……”
還沒等丁寒的周姓師哥說完話,一個男青年跨着屍體跑過來小聲的說:“丁叔,不好意思,剛纔是我絆了你一下!”
丁寒有些失語:“喲!師哥!你這兒子越長越帥了!叔叔應該謝謝你!是你救了我一命啊!”
“唉!弟妹和令媛呢?怎麼沒跟你一起??”老周見丁寒隻身一人,連忙追問。
“我這一天……唉!!也是說來話長……,多謝你爺倆相救!咱們後會有期!”丁寒推掌謝過老周和小周,轉身就走,卻被老週一把扯住。
“難道!她們有難了?”老周試探性的問道。
“恩!被困在家裡了,這不!我正要往回趕呢!”
“哦!這樣……”老周思量了幾秒,轉身對兒子說道:“你領着他們繼續躲!我跟你丁叔叔回家一趟!”
丁寒連忙打斷道:“哎!!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你照顧你兒子!”
“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自己就能照顧自己!你去解難!沒個掌眼搭伴的怎麼行!!”
“可……哎呀!”
“得了!別婆媽了!”老周從兒子手中接過一把刀,遞給了丁寒。
丁寒接刀一看,這是一把前寬後窄的砍刀,刀背足有一指寬,新磨的刀刃閃閃發光,別說是砍人了,連奔牛都能一刀掀翻在地,丁寒呶唧着:“師哥!我可怎麼報答你啊?”
老周按了按丁寒的肩膀說:“沒有你父親我的老恩師教給我的一身武藝,我可能早死了,應該是我報答你纔是啊!時間不等人,我們抓緊走吧!
“好吧!來日我定以命相報!”
丁寒不忘向衆人交代B區2號橋的撤離路線後,才轉身告別,同老週一起疾步消失在街頭的轉角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