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將手槍扔到了一邊,抹了抹臉上的血,彎腰從腳下寄生人的身上拔下砍刀,這一路上砍過來,丁寒的兩隻胳膊掄的又酸又痛,而一旁的老周則天生就是耍刀的好手,砍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將貼過來的寄生人如數的剁了頭、開了膛、斬了腿……,卻看不到他有半點疲憊。
丁寒預料過大廈裡情況會很糟糕,但是糟糕的程度儼然超出了他的想象,整座大廈彷彿被寄生人掏空了一般,從大門口開始就是滿地的屍體和殘肢,門前數百平的大理石板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屍體中還有十多個渾身是血不斷掙扎抽搐的傷者,他們的嚎叫聲和痛吟聲響成一片,讓人着實的毛骨悚然。
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大廈裡很安靜,但到處都是血跡和屍體,老周悄悄的靠近了一隻正在趴在屍體上啃食的寄生人,猛的揮刀將它的頭顱剁掉,沒了腦袋的寄生人突的跳了起來,撐在地上,然後彈射一般的向老周撲去,一旁的丁寒見狀擡起一腳,在半空中將寄生人踹翻到一邊,老周就勢兩步上去就把砍刀的頭鋒刺入了寄生人的腹中,那寄生人只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
丁寒跑到電梯間裡狂按着電梯的呼叫按鈕,可電梯卻一直顯示在十三層動也不動,丁寒有些心急,死死的扣住按鍵,希望電梯快點移動,終於!電梯燈開始跳動了,十二、十一、十、九……,丁寒有些驚詫的看着電梯燈上的讀數,還不到五、六秒,電梯就下降了十層,還沒等丁寒反應過來,頭頂一片淒厲的慘叫聲轟然墜地,變形的轎梯炸裂開來,被彈飛的外門一下就將毫無防備的丁寒拍倒在地,緊隨而至的灰塵佈滿了整個電梯間,巨大的撞擊聲仍在丁寒的耳中轟轟作響……
老周聞聲衝了進來,一頭鑽進漫布的灰塵當中,將被壓在門板下昏死過去的丁寒拖了出去……
灰塵漸落,丁寒也清醒了一些,忙掙開老周向電梯井跑去,井內的轎箱已經嚴重變形,丁寒跪着將臉貼到幾乎與地面平齊的門縫上向下看去,轎廂裡堆滿了血肉模糊的人,大部分已經死亡或昏迷,只有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正嘶啞的哭着,努力的向丁寒伸出手……,丁寒仔細的辨認電梯裡的人,沒有發現妻女的身影,不由鬆了一口氣,看着那將死的女人,丁寒有些不忍,想要嘗試着將手探進轎箱中,卻聽到從電梯井上方傳來一陣陣異響,丁寒下意識的擡頭看去,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梯井內密密麻麻爬滿了赤身裸體的寄生人,它們正沿着電梯井兩側的支架向底層爬來,看見丁寒伸頭進來,最下面的寄生人居然徑直跳了下來,丁寒連忙回身,抓起剛趴下準備往轎廂裡看的老周,大喊道:“快跑!!!”
老周擡頭的時候,跳下來的寄生人正落在他面前,老周被眼前離他只有幾釐米裸露着利齒、五官變形的寄生人臉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沒等那寄生人向老周撲去,丁寒手起刀落的剁掉了它的腦袋,被削掉的頭“咕嚕”一聲正掉在老周的胯間,老周連忙起身一腳踢開,順勢橫刀切開了寄生人的肚子,被血水夾裹着的腹腔器官嘩啦一下淌了出來,那寄生人搖晃了兩下,栽倒在地。
還沒等兩人喘口氣,又有幾個寄
生人一股腦的跳了下來,相互砸摔在了一起,趁那幾個寄生人還沒爬起來,丁寒彎身抄起剛纔將自己砸暈的電梯門板,整個塞到了電梯井裡,井裡的寄生人用力的推擠着門板,可門板是斜斜的卡在了電梯門口,越是從裡面推就擠越牢靠,看到將寄生人堵在了電梯井裡,丁寒和老周幾乎同時長喘了一口氣,於此同時,從轎廂中傳來了那女人淒厲的慘叫,丁寒心一狠招呼老周向樓梯間跑去。
丁寒的家在十六層,丁寒和老周氣喘吁吁的爬着樓梯,這裡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滿地黏糊糊粘鞋底的血都成了他們前行的阻礙,丁寒在心裡不停的祈禱,祈禱方芸和女兒平安,雖然一路上到處都能撿到手機,但他一直不敢再打電話,怕手機鈴聲暴漏了她們的藏身地,他心想:方芸一輩子聰明能幹,女兒一定會沒事的!
家裡的門大開着,門框已經脫離的牆壁,門也歪在一邊,一條長長的血跡從門口延伸到屋內,丁寒有些眩暈,老周先他一步蹬紅了眼睛橫刀跨進了屋裡,轉過玄關,老週一眼就看到在昏暗廳燈的映射下,一隻寄生人正趴在方芸的身上向外撕扯着她的腸子,老周大喝一聲,舉刀就劈了過去,那寄生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老周卸成了好幾塊,老周擡起方芸血肉模糊的頭,不知所措的看着丁寒,丁寒的眼睛直勾勾的,渾身顫抖,呆呆的站在那裡。
老周看丁寒有些不敢相認,連忙安慰他:“師弟,人死不能復生,你可要挺住啊!”
“這……是誰?不是方芸,不是她……肯定不是!”丁寒開始有些抓狂,轉身便往女兒的房間跑去。
“師弟!”老周大喊一聲,放下方芸,連忙跟了上去。但卻看到丁寒呆站在門口,比丁寒矮一頭的老周透過丁寒胳膊與門口之間的縫隙看傻了眼,房間裡像是被潑了紅漆一樣,地上、窗戶上甚至連頂棚都迸濺了大量血液,老周拉開丁寒,房間里居然躺着三個男人的屍體,這些屍體的腹部敞開着,裡面的器官被掏出堆放在丁寒女兒的小牀上,極其詭異。
“方芸?方芸!”丁寒終於繃不住跨進屋裡,大聲的喊着妻子,老周連忙上前死死的抱住他安慰道:“師弟!!!你別衝動……!!”
還沒等老周的話落音兒,老周身後的衣櫃嘭的一聲被踹開了,兩個人影嚎叫着撲了出來,將老周嚇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還沒等他看清,那兩人就都撲進了丁寒的懷裡大哭了起來,丁寒喜極而泣,三個人緊緊的抱着縮在了地上……。
老周將房間內的四具不知名的屍體用牀單蓋上,嘆了口氣說:“艾瑪!差點把老子嚇死!還以爲悲劇了!”
方芸緊緊抱着丁寒,泣不成聲的小聲重複着:“我以爲見不到你了,我都撐不住了……”
“爸爸!那些怪物不停的把死人拖來拖去的,嚇死我了!”
“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你們什麼也不用怕了!”丁寒着親吻摩挲女兒額頭,不停的安慰娘倆。
等丁寒一家三口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些,老週上前跟丁寒耳語到:“快點走吧!趁着樓梯間裡還太平,趕緊離開這兒。”
事不
宜遲,丁寒讓女兒戴好滑冰用的護具,讓方芸舉着菜刀和鍋蓋,四個人躡足前行,在忽明忽暗聲控燈的掩映下,順樓梯間向樓外撤離。老周在前面開路,丁寒守在後面,看着女兒微微的顫抖的身體緊緊的依偎在方芸的身邊,每次跨過一具屍體前,她都要先深吸一口氣,然後再快速的跳過去,丁寒就覺得很內疚,自從賦予女兒生命以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她,因爲職業的原因,丁寒經常接觸人類的陰暗面,但這些他從來不和女兒講過半句,即便剛從殺人現場回來,也總是帶着陽光般的微笑迎接撲過來的女兒,忽然間,這些連成年人都接受不了的世界,卻一下就呈現在女兒的面前,但她卻沒有預料中那樣驚慌失措,他瑪的!女兒剛長大,世界卻變了,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丁寒一家算幸運的逃出了大廈,丁寒雖然對雷蕾恨的有些咬牙切齒,但潛意識裡,他相信雷蕾說的有關撤離路線的話,B區的2號橋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幾人還沒走遠,一陣陣狗吠聲從路旁的小巷裡傳了出來。
“是豆豆!!”方芸一下子緊張起來,想要順着聲音跑進小巷裡。
“啊?”丁寒一把扯住方芸:“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你那狗?”
“爸!它沒死!我和媽躲衣櫃的時候,豆豆就在外面咬,還一路叫着把那些東西引走,別扔下它不管啊!”女兒急的快哭了。
“可……!”丁寒看着漆黑的小巷,只有巷口一盞路燈忽明忽暗的照亮了巴掌大的地面,豆豆的吠叫聲越來越急促,似乎是被什麼脅迫着逼入了絕境。
還在丁寒思量的時候,老周先一步提刀摸進了小巷裡,丁寒猛拍了一下腦門,拉着方芸和女兒跟了過去,在老周的耳後嘟囔着:“師哥!你還是這麼天不怕地不怕啊!”
“也是條生命,看看能不能救吧!要不那娘倆不會心甘的!”老周輕輕地將身體貼在小巷的牆壁上,豆豆的叫聲就來自巷子的深處,這片棚戶區本是大廈的二期工程,因爲寄生人的事件,便停止了開發。
可沒走多遠,幾個人就被一堵鐵絲網牆給擋住了,這些鐵絲網是爲隔離這片棚戶區而架設的,老周在鐵絲網上下摸着,發現底部被人剪了洞,剛好能鑽過一個人……。
“要不!別進去了!”丁寒看着黑漆漆的小巷,心裡十分的不安。
“你等着我!” 老周貓腰從洞裡鑽了進去,回頭隔着鐵絲網對丁寒說:“如果有什麼不測,你們先走!”說罷,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心!”丁寒有些不好意思,剛纔往家趕的時候,自己可比老周生猛多了,一路上砍斬劈剁,都衝在最前面,可當妻女在身邊後,自己卻突然膽小起來,變得畏首畏尾。
老周在昏黑的小巷中躡步前行,巷外大廈的燈光給了小巷些許明亮,豆豆依舊賣力的叫着,清脆的汪汪聲在空蕩的小巷中不斷的迴響着,老周離叫聲的源頭越來越近,他甚至能聽到豆豆前爪撲地的聲音,那聲音來從一個平房的小院裡傳來,院門大敞着,老周貼在門外,斜着身子悄悄地向院子裡窺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