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波斯大軍的絕望
這些出生於繁華帝都中的公子哥兒們,早就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先輩們騎着駿馬,揮舞着彎刀,從高原上呼嘯而下,橫掃歐亞的那種豪邁和威風,他們每日忙於女色賭博,剋扣軍餉,對手下士兵的控制力,已經達到極爲低下的程度。
軍官們不能及時的採取措施,恐懼在士兵們之中蔓延。
而此時此刻,在這大營的中心位置,一座比亞歷山大的大帳還要奢華宏偉的帳篷裡面,一羣人也在惶恐不安着。
面積達到上千平米的大帳之內鋪滿了猩紅的地毯,地毯厚重綿軟,踩在上面如同漫步雲端。但是此刻,大帳內的所有人都無心於此,他們只是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着,等待着上面那位存在的雷霆怒火。
大帳的正中央,是一座三尺高的臺子,臺子上面一座龐大的寶座,寶座和臺子都是金光燦燦的,由此可見,這兩件物事竟然都是鍍了金的。
寶座之上的這個人,大約有五十多歲,膚色是那種西亞人所特有的白皙細膩,脣上和頜下濃密的鬍鬚修建的整整齊齊。他頭上是白色絲綢做成的包頭巾,包頭巾的正中央,是一塊足足有雞蛋大小的紅色寶石,散出迷人的光彩。
他的臉部線條很柔和,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一個美男子,但是此刻,他臉部已經變得扭曲變形,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狠狠的瞪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
這個男人,就是波斯之王,帝國皇帝,大流士三世。
深深吸了口氣,他開口道:“怎麼,沒人說話嗎?結果推算不出來嗎?”
他的聲音很溫和,沒什麼情緒波動,可是下面跪着的諸位都明白,越是這樣平靜的語氣,才越是說明皇帝陛下已經憤怒的快要殺人了。
大帳之中一片死寂。
良久之後,就在他即將爆發之際,一個身影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這是一個足足有七十多歲的老人,眉毛鬍子都已經變得花白,臉上的褶子厚的可以夾死一隻蒼蠅。老頭子開口道:“陛下,根據祖上傳下來的經書,這月食,是亡國之兆啊”
這一開口,滿座皆驚,大流士三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把面前的所有人全都活活燒死,下面的人更是噤若寒蟬,一動都不敢動。
良久,大流士忽然沉寂下來,整個人面無表情,淡淡的看着前面,低聲道:“溫爾司都,你說的沒錯,按照祖上的經書記在,月亮被黑暗吞沒,這是咱們波斯帝國要亡國的徵兆啊”
“但是”大流士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只憑藉着這一卷經書,就能預料道後世的事情,祖上是神嗎?哪怕是月亮被吞沒,我們波斯,也不會滅亡敵人們想要滅亡波斯,只能踏着諸位和本王的屍體過去”
他說的這些話,已然是跡近褻瀆祖先,褻瀆神靈,但是下面衆人,又有誰敢於反駁?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闖進來一個衛士,大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外面西風,轉成東風了”
大殿裡面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度,挺熱的天,人們卻是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寒,對視幾眼,發現對方的眼中滿滿的也都是絕望。
就連大流士三世,聽了這句話之後,也是雙眼發直,不復剛纔的豪邁。
月食是波斯王亡國的徵兆,月食當中勁吹的西風,表示征服者將從西方來;月食完畢以後轉東風,表示戰敗者必須逃向東方纔得保全。古巴比倫的天文學類似中國古代的易經,是波斯貴族乃至許多家境富裕的平民的必讀科目,波斯人對此深信不疑。
大流士深深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掩蓋住眼中的絕望:軍心士氣,完了
根本就用不到星官們的預測,所有的波斯貴族,包括對天文略知一二的波斯平民士兵,包括大流士本人,都明白波斯帝國大勢已去了。
風越來越大,西風變成了東風,而此時,李業翎來到了亞歷山大大帳不遠處的一出帳篷外面,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大約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和霍格勒斯年齡相仿,但是臉上的滄桑已經讓他不像是一個青年人了。他一頭黑色的捲髮,用一根絲巾束在腦後,身材高瘦,這位就是霍梅伊,霍格勒斯在軍中的最大靠山。霍梅伊從小就是亞歷山大的玩伴,和他一起長大,交情極好,後來菲力大帝遇刺身亡,亞歷山大承襲王位,發動南征東征,霍梅伊一直都隨在他身邊,深的亞歷山大信任,乃是麾下大將之一,現在霍梅伊也是馬其頓大軍中的中軍步軍指揮官,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霍格勒斯,你說你要見亞歷山大?”霍梅伊蹙着眉頭,問着面前的霍格勒斯,也就是李業翎。
他和霍格勒斯交情極好,這不單單是因爲霍格勒斯救過他一命,更重要的是霍格勒斯極會爲人處事,做事很懂得分寸,從來不會把救過霍梅伊的事情天天掛在嘴邊。挾恩以自重,這是最令人反感的。霍格勒斯也未和他表現的有多親近,只是每次家裡人送來來馬其頓本土的特產,總是會送給霍梅伊一部分,每一次搶掠得到的財物,也會有一些劃到霍梅伊的名下。禮不禮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兒心思。
因此,現在李業翎提出來要求,霍梅伊也就分外的難以拒絕。
李業翎點點頭,道:“我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亞歷山大?”
霍梅伊疑惑道:“亞歷山大現在心情很不好,他正在氣頭上,你現在見他的話,說不定會被他遷怒的。”
李業翎指了指大營中雖然被勒令回到帳篷,但是依舊有些慌亂的士兵們,神秘一笑:“我知道亞歷山大爲了什麼而煩惱,我這次要覲見他,正好是爲了解決這個事情。”
霍梅伊驚道:“真的?你真有辦法?”
見到李業翎肯定的神色,霍梅伊咬咬牙,點了點頭,便領着李業翎向亞歷山大的營帳走去。說實話,雖然霍格勒斯說的言之灼灼,但是他終究還是不相信,軍中無數大將都無法解決的事情,一個小小的排長能解決。不過霍梅伊爲人還算厚道,作爲他的朋友,霍格勒斯提出來的要求他難以拒絕,反正就算是觸怒了亞歷山大的,也不過是被訓斥一頓而已。
李業翎雖在霍梅伊的身後進了亞歷山大大帳。
一腳邁入了這個馬其頓帝國的移動統治中心,即將見到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李業翎心中也不由得有點激動。
和波斯大流士大帳內的死寂不同,馬其頓帝王的大帳內,此時正是爭吵不休。
大帳的中央是一個雖然粗劣但是巨大的沙盤,上面兩條藍色的河流,一羣身穿鎧甲,將軍模樣的人正圍着沙盤吵吵嚷嚷,而在沙盤的末端,一出高高的王座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擰着眉頭,低頭不語。
他有着太陽神一般的一頭金色耀眼長髮,臉部線條硬朗,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的鎧甲,臉上還沒來得及刮的鬍渣子,讓他顯得更有男人味兒。
這就是亞歷山大大帝嗎?那個萬王之王,衆神之王,太陽神一般耀眼,星辰一般璀璨的男人?
邁入大帳的這一腳,李業翎踏入了一個羣星璀璨的時代。
亞歷山大盯着地下如同一羣蒼蠅一樣吵吵嚷嚷的將軍們,滿臉的無奈。此時馬其頓立國未久,剛剛從部族社會轉入奴隸制王國,綱常法紀,君臣之禮分的也不是那麼清楚。更何況這些大將都是跟着亞歷山大南征北戰多年的老人了,對他親近更勝過敬畏,因此也就不是那麼的尊重。亞歷山大雖然對他的軍隊和將領有着絕對的掌控,可以保證他們對自己有着無比的忠誠,但是卻不能左右他們的思想,讓他們變成磕頭蟲,應聲蟲。
甚至就連亞歷山大本人,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看到霍梅伊進來,亞歷山大眼睛一亮,也不理會下面的這些將領們,衝着營帳門口揮揮手,高聲道:“霍梅伊,上這邊來。”
聽到了他的話,營帳中的吵鬧聲也爲之一靜,看着含笑走過來的霍梅伊,大多數將領都是撫胸低頭,向他表示尊敬。也有幾個跟他平級的大將,雖然沒有撫胸,但是也是衝他笑了笑,表示出足夠的友善。
霍梅伊能爬上今天的地位,可不僅僅是因爲他是王上近臣,更重要的是他作戰勇猛、奮不顧身,這樣的榮耀,是他一刀一劍實實在在打下來的。而且他爲人謙和地道,軍中人緣也是很好。
霍梅伊一一含笑點頭,向着亞歷山大的王座走去,亞歷山大從上面走下來,握住他的手,低聲笑道:“霍梅伊你可是回來了,我都快讓這幫蒼蠅給煩死了。”
亞歷山大的霍梅伊的友誼一直是歷史上的一個迷題,甚至有傳言說他倆是同性戀,後世好萊塢拍過的一部名爲亞歷山大大帝的電影中的亞歷山大的男性女友赫菲提斯昂就是以霍梅伊爲原型的。
霍梅伊向着亞歷山大低語幾聲,亞歷山大哦了一聲,眼神似乎有些驚訝,向着李業翎看來,看到亞歷山大的目光,李業翎右手撫胸,輕輕彎腰,表示自己的尊重。他不是在向一位君王表示尊重,而是在尊重一個傳奇,一段歷史。
亞歷山大笑了笑,他拍了拍手,帳篷裡面頓時爲之一靜,只有亞歷山大清朗的聲音在迴盪:“諸位將軍們,霍梅伊帶來了一個人,他說可以爲我們化解這一次的危機,讓我們的士兵們重新鼓起勇氣,燃燒起慾望。”
聽了他的話,帳篷裡面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亞歷山大和霍梅伊,然後又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業翎。
帳篷裡面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這些將軍們毫不掩飾對這個小小排長的輕蔑。
“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麼好主意?”
“睿智如紐曼因都想不出主意來,他行嗎?”
“霍梅伊,你不是在耍我們吧”
而與此同時,李業翎腦海中一陣威嚴的聲音響起:“完成任務:受到亞歷山大大帝的接見。當前任務完成度:1/3。”
李業翎心裡一笑,果然,要讓亞歷山大見自己並不是是能在戰後,現在也是可以的。
亞歷山大笑了笑,高聲道:“你不必理會這些粗人,走過來,跟我說說你的主意。”
李業翎點頭應是,大步向前走去。
亞歷山大凝神盯着他,忽然開口道:“我記得你,霍格勒斯。你來自於平山部落,跟隨我南征北戰已經有四年了兩年前地中海上的大戰,你爲了救霍梅伊而受傷,腿上被刺了一劍,怎麼樣現在傷勢好了嗎?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李業翎心中對亞歷山大的佩服已經是無以復加,早就在史書中看到看,說亞歷山大記憶力極好,幾乎能把他手下的士兵的名字,來歷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本來還不信,現在事實擺在面前,卻是不能不信了。霍格勒斯一個小小的排長,亞歷山大都能記得如此清楚,就像是後世軍*委主席能夠記得一個普通班長的名字一樣。
怎能不讓人感動?這樣拉攏人心的手段,簡單、直接,而且效果極佳。所有被他記住名字的人都會生出知己之感,爲他而英勇奮戰。要不然爲什麼說亞歷山大天生是一個傑出的統帥呢,單是這一份記憶力就是別人比不了的。
李業翎走到他面前,彎腰深深的一躬:“偉大的亞歷山大王,謝謝您的關懷,我的傷勢早就已經痊癒了,一個人對付十個波斯士兵也不在話下”
亞歷山大聽的呵呵一笑,直奔正題道:“你有什麼好主意要告訴我,說來聽聽吧月食是亡國之兆,這些狗屁理論我和我的將軍們是根本不相信的,但是士兵們卻相信這一套,我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如果你能解決這個問題,我會記住你的功勞”
周圍的目光一瞬間也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業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士兵們的恐慌來源於月食,認爲這是天神的震怒,我們不應該來到遙遠的東方,攻打另外一個國家。”
“這純粹就是無稽之談”一個鬍子花白的老將軍怒聲道。
李業翎笑了笑,繼續道:“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但是士兵們相信這個,那也沒辦法。所以,我們必須要避重就輕,轉移士兵們的注意力。”
“哦?”亞歷山大饒有興趣道:“怎麼轉移?”
李業翎道:“我們馬其頓,信奉的是偉大的太陽神,而您,偉大的亞歷山大王,就是太陽神阿波羅的人世間的化身,您的英明、睿智,勇武,無一不徵兆着這一點。而邪惡的波斯帝國,拜月教流行,他們信奉的是月亮神阿斯塔特。現在月亮被掩蓋,正是說明我們英勇的馬其頓大軍將戰勝波斯帝國,這不但不是凶兆,反而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福音啊”
“咱們什麼時候信奉太陽神了?”一個疑問在衆多的將領心頭回蕩,一個黑大漢心直口快說了出來,頓時被亞歷山大狠狠的瞪了一眼。
沉默了一會兒,亞歷山大忽然哈哈大笑道:“霍格勒斯,你真是我的福音,你是我見過的第一聰明人,竟然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好主意,好主意”
李業翎低頭不語,他當然知道,這時候的馬其頓根本就是一個多神信仰的國度,專門信奉太陽神的也不多,但是如果硬要往這上面扯的話,倒也是說得過去。
絕大部分的將軍們也都回過味來,看向李業翎的眼光又是別有不同,這個主意也不是什麼絕好的點子,但是他們卻是一直鬱結於解決月食的本身問題上,沒有想到要偷換概念,所以便被李業翎鑽了個空子。
亞歷山大想了一會兒,大聲道:“赫克提斯,現在馬上去和士兵們宣讀霍格勒斯剛纔說的那些話,增一些減一些你自己看着辦,但是一定要把士兵們的情緒給穩定下來。”
李業翎插話道:“亞歷山大王,我認爲還應該找一些可靠的士兵,讓他們混到普通士兵裡面傳播這些話。有的時候,官方的說話,反而不如謠言更能深入人心。”
亞歷山大點點頭:“不錯,赫克提斯,你就這麼辦。”
軍法官赫克提斯是一個身材削瘦,面色蒼白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袍,讓人看上去就感覺都一陣陰冷,他出來答應一聲,領命出去了。
亞歷山大展顏笑道:“霍格勒斯,這次呢你立了功勞,我升你做營長”
李業翎趕緊大聲致謝。
馬其頓方陣這種軍事編制跟現代軍隊的編制極其相似。通常64名甲兵組成一個排,128人組成一個連,256人組成一個營,1024人組成一個團,4096人組成一個師。
營是一級作戰單位,一個營實際上就是一個初級方陣,橫十六人,縱十六人,一共二百五十六人。到了營長這個級別,再往上就是中層軍官了,營是馬其頓步兵的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對軍官的要求也很高。亞歷山大能讓李業翎越級坐上這個位置,已經是很不錯了。
不一會兒,赫克提斯從外面回來,亞歷山大等人繼續議事,李業翎也就是識趣的主動離開了。
到了外面,只見騎着快馬的傳令兵滿大營的飛奔,把李業翎剛纔那一套理論到處宣揚。有了上面的解釋,再加上士兵裡面也有人宣揚這些話,過了一段時間,士兵們的情緒也是逐漸的穩定了下來。
李業翎行走在營帳間,低頭沉思,軍心士氣不穩的這個危機自己基本上已經幫助馬其頓度過了,接下來,還有什麼變故能夠導致雙方的實力比拉大呢?波斯人比馬其頓人更加信奉神靈,相比現在那邊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吧
一支失去了軍心士氣的波斯大軍,縱然人數再多,能奈何得了馬其頓的這些精銳嗎?經過這半天的所見所聞所感,李業翎已經對這些馬其頓士兵們有了一個很全面直觀的認識。這些馬其頓的士兵,絕對是史上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無論是身體素質、個人實力、武器配備,還是軍事素養、戰陣配合、後勤供應,都是頂尖兒水平。
聽說伊蘇斯會戰中,波斯帝國的精銳已經是死傷殆盡,而這些馬其頓士兵都是跟隨亞歷山大多年,打老了仗的精兵悍卒,難道還對付不了東拼西湊起來的波斯雜牌軍?
他不得不謹慎,因爲這一次若是馬其頓意外的戰敗,那麼他面臨的後果也是被抹殺。不過李業翎想的腦門兒都疼了,還是想不出到底會有什麼變故會使得亞歷山大一敗塗地。
回到營帳裡的時候,羅格已經睡下了,這廝倒是知足常樂,什麼事兒也不跟着摻和,吃完飯連月食都不管,直接就是躺下來呼呼大睡。
李業翎莞爾一笑,瞧瞧掏出手錶,看了看時間,現在大約晚上十點左右。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時間調到了六點整,現在這個時間基本不差。
指針一格一格的旋轉着,帶走了這另外一個時空的光陰。
李業翎躺在牀上,靜靜的想着這一天的經歷,來到這上古世紀的西亞,來到這肉糜一般的古戰場,即將面臨一場生死大戰,而這場戰爭,決定着兩個龐大帝國的生死興衰。而自己,又將這這裡面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不過今天第一天就見到了亞歷山大,得到了他的友誼和好感,完成了任務的三分之一,雖然是最簡單的而一個,但是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了。’
李業翎靜下心神,感受着不遠處底格里斯河的龐大充沛的水汽,體內的黑水真法自動運轉,絲絲冰寒的水汽悄然的散發出他的體外,吸引着外界的水能量,向着李業翎的體內奔涌而來。體內的能量自動循環,根本用不倒他操心,李業翎很快就沉沉的進入夢鄉。
一夜無話,只聞濤聲。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