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空依舊是陰霾多於豔陽,寒冷的北風依舊在呼嘯,夾雜着雪粒的寒風抽打在臉上讓人感覺生疼。此時已經是2012年10月上旬,換做幾年前這剛過完國慶節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套上個長袖T恤,但是如今卻不得不裹上厚厚的棉衣。
依舊荒涼而蕭瑟的高山草原上,劉紅兵坐在車上呆呆地看着遠方,可是那裡只有黑乎乎的高山和陰霾依舊的蒼穹,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些拼命往山上爬的零星喪屍。
儘管劉紅兵知道看也看不到什麼,但是他依然期盼着會有一天,從遠處的山麓後會飛出一架直升機,而直升機的下方吊着一個普通的集裝箱。
“劉隊長,回去吧,天將黑了。”就在此時,一輛摩托車由遠及近,黑格揹着八一槓停在豐田坦途身邊對劉紅兵說道。
“牲口都圈好了吧?——回去吧。”劉紅兵這才舒展開緊皺的眉頭對身邊的司機說道。豐田坦途皮卡發出了轟鳴聲開始調頭轉彎。
“劉隊長,俺娘給你找了倆可俊的閨女了,是雙胞胎、大學生呢,比前幾次的都強,吃了飯去看看?”黑格一邊駕着車一邊扭頭問道。他知道這個大個子隊長在想什麼,只是他卻無法替他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
“好啊,去看看吧;只是人家別嫌我懶。呵呵。”劉紅兵本來想開口拒絕,但是想想不能拂了黑格孃的好意,總不能一直拒絕吧?也許,自己也該有個家了。
“嗯,說定了俺回去給俺娘說了”黑格一聽此言便高興地笑了笑擰動油門先走一步回基地。
這小一年的接觸黑格瞭解了劉紅兵這人沒什麼權力慾,除了有點好色外沒什麼大毛病,也沒什麼大危害;反之這個黑大個的軍事素養、戰鬥經驗十分豐富,而且大大咧咧的也沒太多心計。
而且從一開始,石廠長就讓黑格和劉紅兵搞好關係,只有他纔是民兵們的主心骨,也只有他才能牢牢地鞏固黑格和格爾桑的下一代地位。
黑格更明白,那個神奇的部隊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今年初的那一個陰天,阿圖幹基地的上空來來回回地飛過了數批戰鬥機,緊接着,西邊的天空升騰起的第二個“太陽”讓所有人都爲那個裝騎營捏了一把汗。
當遠處的一切重新恢復平靜後,就是傻子都知道,那個方向的某個地方發生了一場慘烈無比的戰鬥,而那個裝騎營的命運也似乎註定——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就是軍人的宿命,也是軍人之殤……
就在劉紅兵望眼欲穿的時候,在阿圖幹基地西方偏南、直線距離470多公里的黃羊山附近正是一片槍響,在這個小小的山間公路上正在進行着一場激烈的戰鬥。
在震天的屍吼中,一波又一波滿身殘破的喪屍前仆後繼地撲向公路上緩緩移動的8輛車,每一輛車上都有一挺重機槍在拼命開火,陰森森的彈殼如下雨般跳出滾燙的機匣再掉落在冰冷的柏油路上。
雖然一具具被掀開了頭蓋骨的喪屍接連倒下,但是不斷從各個犄角旮旯裡涌出的喪屍很快就填補了同伴留下的空缺。
這8輛車只有在前方衝鋒的兩臺悍馬車還像個車的樣子,後面的6臺車簡直和報廢車差不多,也許除了能開外什麼也幹不了。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山間公路上竟然有數量達上萬的喪屍;也許這種環境、這點喪屍對於以前彈藥充足的車隊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在這彈藥有限、重武器緊缺、重型車輛一概沒有的情況下這幾千喪屍卻足以要了他們的命。
“該死的這TM哪來的那麼多礦洞?這個礦究竟有多大?”許書成單手換下一個彈夾對着公路附近大大小小的礦洞大聲罵道。
只見公路旁邊的山體上那些長滿雜草的廢棄礦洞中仍舊有大量的喪屍在往外涌;而車隊剛剛壓血碾肉開過來的地方還有密集的喪屍尾追。青海本來就人煙稀少,很少在一個地方能遇見這麼多喪屍,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前面的礦絕對是一個萬人大礦。
“遠清不行了,再這樣打下去彈藥會超標的”金雨堂抹了把滿臉的硝煙拔出紮在一頭喪屍眼眶中的刺刀喊道。
“爆破手準備炸彈快點”悍馬車上鄭遠清提着一挺輕機槍滿臉油汗地衝後面一輛車上的老四喊道;他已經打空了4個彈鼓、換了兩根槍管,儘管他能做到彈無虛發但卻無法抵禦滾滾而來的喪屍大潮。
“歐達把那段懸崖給我炸了把後面的路堵住”鄭遠清見老四把製作好的炸彈遞給歐達後聲嘶力竭地喊着。
“老大炸了以後咱們就出不來了”滿臉硝煙的歐達接過炸彈衝鄭遠清喊道。
“先炸了再說再不炸咱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鄭遠清一邊換着彈鼓一邊命令。歐達見鄭遠清主意已定,便抱好炸彈爬上那輛皮卡的駕駛室頂部。
皮卡上的戰士迅速將各種槍支的火力集中在一起給歐達開道。這條山間公路當初開鑿的時候就是炸開了一段橫着的山體,而那段斷裂的山體依然有兩道十幾米高的懸崖近乎垂直地聳立在公路旁,歐達的目標就是把這段懸崖頂部炸掉,用碎石堵住這個寬不過8米多的公路。
數條火鐮將瞬間將攔在懸崖與皮卡之間的喪屍清理乾淨,當最後一個攔路的喪屍被擊穿腦殼後,帶着面罩的歐達一個短距離助跑接着一個縱躍跳離車頂,緊接着,歐達那精悍的身軀像跳水一樣一個猛子扎向下面的柏油路,緊接着如魚龍入水般消失在衆人眼中;就在歐達消失的一剎那,又是一堆喪屍圍了過來。
給歐達開路的正是幾名新加入的特種隊員,其中老五和老三都在上面,老五看着歐達消失在柏油路上就是一個激靈——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屍頭會隨着自己走,怪不得自己會被什麼東西纏住腳;歐達要是想殺自己,別管幾個自己都得掛。
“轟——嘩啦啦”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起,一股黑煙騰空而起,那段懸崖頂部被炸塌方,大量的土方被拋入空中接着掩埋在懸崖下的喪屍羣上。一塊塊巨石隨着爆炸聲而鬆動,緊接着帶着恐怖的聲音滾下懸崖,頓時十幾頭喪屍被砸成肉餅,頃刻間,公路被土方碎石堵得嚴嚴實實。
“所有槍支停火用弩箭和刺刀清理喪屍”鄭遠清一邊大喊着一邊從肩上摘下上着刺刀的八一槓猛地扎進一頭撲來的喪屍眼眶,接着雙手一擰,寬大的八一刺瞬間絞爛了喪屍的大腦。
隨着鄭遠清一聲令下,所有的重機槍、輕機槍停止開火,一條條上着刺刀的八一槓和上好弦的弩箭被舉起,嘶吼着撲向車隊的喪屍羣被車上的人用廢舊鋼筋製作的弩箭近距離挨個射死;撲到車前的喪屍被車斗上的戰士用刺刀生生絞爛大腦。
隨着車隊邊的屍體越來越多,車隊慢慢地擺脫了被圍攻的處境;沒有了援軍的喪屍便不再對車隊形成什麼威脅,很快屍吼聲就變得稀稀拉拉,車隊開始加速碾壓着滿地的黑血和殘肢斷臂向前開進。
“老大俺的車拋錨了輪軸磨斷了”一輛讓風雨侵蝕得如易拉罐般的奔馳吉普車拋錨了,司機探出身子衝鄭遠清大喊道。
“全體停車——開始檢修車子,沒法用的車子都扔掉維修工過來跟我拆發動機”鄭遠清餘怒未消地吼了一嗓子然後跳下悍馬車踩着一地黑血向後面走去。
“隊長,這仗打得夠窩囊的。”曹雪振一邊拆着連接生物發動機的零件一邊對鄭遠清說道。
“真窩囊才殺了兩千多頭喪屍吧?這條路不過11公里吧?NN的竟然用了三個多小時才爬到這兒。”鄭遠清看着不遠處那堵濺滿黑血的碎石牆、再看看眼前這個趴了窩的奔馳車氣得一腳踹到保險槓上。
“咣啷啷”奔馳車的保險槓被鄭遠清一腳“踹”掉,鄭遠清雖然力氣大,但還沒到這種踹掉保險槓的地步,可見這露天放置的車在兩年的風雨侵蝕下已經鏽成了什麼樣子。
“那個時候咱有軍卡,這點喪屍撞幾下、碾幾下就過去了,而且重機槍居高臨下要輕鬆得多;這可是這些吉普、皮卡所不能比的。”曹雪振一邊工作着一邊說道。
雖然隊伍一下子增加了15名單兵作戰能力很強的戰士,但是隊伍的境地卻沒有改變多少,面對村鎮裡潮水般的喪屍攻擊時,輕型車輛暴露出了它嚴重不符合戰場需要的地方——重量太輕,無法碾壓喪屍羣,這直接導致彈藥消耗量急劇增加、留給隊員搬運物資的時間急劇減少。
而且如今的隊伍已經不是一年多以前五六個人扛一車物資幾個月不用再出去的時候了。因此,一輛或者幾輛重型車輛成爲隊伍必須想辦法解決的問題,否則他們將被困在這荒涼的戈壁灘上一輩子。
而隊伍此次前往的地方是地圖上標註的一處大型鐵礦——黃羊山鐵礦,儘管昔日貴如油的鐵礦石如今一文不值,但是如此巨大的礦場上卻有着鄭遠清如今急需的大型車輛——重型自卸車。
早在還有斯太爾軍卡的時候,鄭遠清還看不上這種跑得慢、磨損厲害的大型工程車,但是如今時過境遷,只要能衝擊屍羣就行,跑快跑慢能跑就行;而且擁有了這種工程車,長途奔襲便不再是問題。
“雪振,這奔馳都鏽成這樣了,那些大傢伙估計也差不多了吧?”鄭遠清看了看地上的保險槓問道。
“不好說,不過除除鏽跡應該還能跑,畢竟大傢伙防雨、防潮設施都做得很到位,那種車的使用壽命可是照着二三十年設計的,不可能跟壽命七八年的商用車一樣。但是這車要是壞到路上可惡心了。”曹雪振說道。
“再說吧,再說吧。”鄭遠清厭煩地揮了揮手,斯太爾軍卡幾乎沒有需要修理的地方,而這種複雜的大傢伙故障率估計少不了,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夜幕籠罩下的黃羊山露天鐵礦猶如一片碩大的墳場一般寂靜,一眼望不到邊的礦區和礦洞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冤魂怨靈。在恐怖的夜色中,一陣陣如鬼哭般的寒風在礦區中瘋狂地刮過。碩大的礦區中林立着大大小小的鐵礦石堆,一輛輛讓風雨侵蝕得破敗不堪的重型工程車亂七八糟地停留在礦區中,陪着身後那一排排破敗的廠房隱入無邊的黑暗。
在這些天外來客般的工程車下,一頭頭穿着工裝甚至帶着工程頭盔的喪屍依然徘徊在它們生前最熟悉的車輛旁;有的喪屍站在巨大的輪胎下不知疲倦地摳着早已漏氣爆胎的車輪,它似乎本能地想爬上去做點什麼,但是要做什麼似乎它也不清楚。
六臺越野車的到來打破了這裡的寂靜,一頭頭喪屍聞到久違的肉味後蹣跚着撲向這羣遠道而來的人類。於是,清脆的弩箭聲再次劃過夜空,很快這部分礦區就安靜了。
在一輛巨大的自卸車下,六臺越野車靠着它圍出一個防禦工事,篝火也點燃了,炒菜的香味瀰漫而出,戰士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靠着車、抱着步槍開始休息。
藉着火光和手電光曹雪振抓緊時間鑽入車底開始大略地檢查車況,鄭遠清等人則坐在一起開個小會。
“彈藥消耗太大,再不抓緊去找彈藥報廢場咱們來年就沒有彈藥了;還有,咱們的備用槍管也快打完了。”李若琳看着筆記本電腦說道。這一戰消耗的彈藥頂的上他們這小半年來的消耗量,彈藥儲備已經到達恐怖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