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百里聞香

衆人船隻靠了岸,跟港口管貨倉的人交割寄存了貨物,自大港的南門而入,小魚兒一路蹦蹦跳跳,她倒是頗來過幾次這大港城。在西北人心目中,這大港,就意味着富庶繁華、人口衆多的大都市,只要是可以想得到的,大港城裡都可以交易。沿着南門走不出三裡,阿爾瓦等人在閒逛着東張西望,就聽得路邊有人搭茬說:“可是三少爺麼?”

阿爾瓦一愣,見那人一身商人的打扮,大概有五十來歲的年紀,胖胖的臉,鬍子稀稀拉拉,一說話滿臉堆笑,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樣,卻並不認識。這胖子見阿爾瓦面露疑惑之色,笑了笑,肥胖的身軀靠了近前,低聲說:“三少爺,我是霹靂軍在這大港城裡的眼線,軍中人來人往,有來這大港辦事的,由我一應接待。前兒收到訊息,說三少爺是貴客,讓我一定接待好了。”

說完這話,藏在右手的袖子中的手一翻,阿爾瓦眼角一撇之際,見他手中露出了半塊黑黝黝的東西,卻是霹靂軍的令牌。阿爾瓦見了令牌,知道此人所說不假,也暗自佩服霹靂軍多年的經營,無論是通消息也好,沒事閒逛也罷,這北方大港裡,也的確需要有這麼個接應的點。

那胖子把阿爾瓦一行人衆一路引到一個大宅子門口,說:“這是小人特意備下的最上乘住處,各位儘管寬心住在這裡吧,想住多久都沒關係。如果有什麼用到小人的地方,宅子門口左轉那家雜貨鋪,是小人弟弟開的店,招呼一聲就好。”

阿爾瓦見這胖子行禮就要告辭,拉住他問:“你是霹靂軍的人?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胖子一愣,說:“不瞞三少爺,我的確是霹靂軍的參謀,這北方大港有什麼大的異動,我有責向軍中傳遞消息。可許多年來跟軍務相關的消息幾乎沒有,我這裡只是算個外人不知道的點罷了,只負責按照指令接待軍中來的客人。至於三少爺您嘛,小人接到的消息只給了我您的圖像,說這兩天便到,我在南門守了一天半,另外只說您是頭等貴客,吩咐我們招待好了。其餘別的所有事情,讓我們一概不準過問,說您自行會處理解決。”

阿爾瓦見他仍舊只是自稱“小人”,而不以“屬下”自居,看來的確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來這個胖子參謀,估計也就是個霹靂軍駐大港辦事處的主任,專門管接待的,回頭想想也是,軍中久在邊關清苦,若是有什麼高級將領來巡邊,私下裡暗自跑來這大港繁華之所轉轉,可也算不錯。想到這裡,阿爾瓦笑了笑,對胖子說:“你說的不錯,地方選得也不錯,這地方既寬敞又清靜,離鬧市區還很近,我們住幾天就走,辛苦你了。”

胖子連稱“不敢”,替一行人安排好了住處就退走了,說什麼也不要阿爾瓦給打賞的金幣。

李斯璐裡裡外外在這宅子裡面轉了一圈,笑嘻嘻地回來對阿爾瓦說:“這宅子不錯,雖在大港這種北方邊陲之地,卻仍挖了池塘,運來假山,外面的石牆極爲堅固,有些城堡模樣,內宅卻是錯落有致。看來,這裡是霹靂軍能安排的最豪華寓所了,若不是尊貴的三爺你來了,旁人只怕還沒資格住進來呢。”

阿爾瓦一笑,說:“咱們本森少爺自幼出生在豪富之家,幸虧他們安排得不錯,要是稍微差了一點,只怕三爺我還要揍一頓那胖子給本森少爺出氣呢。”

李斯璐臉上一紅,說:“沒個正經的,我看現在天光還早,我們出去城裡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特色好吃的好玩的,是北方特色,也去見識見識。”

阿爾瓦知道他是個閒不住的主兒,正點了點頭,就見手下的一個蓋世太保進來報告說:“三爺,打聽好了,隔壁街面上有一家最大的店,說是整個大港裡面最豪華的去所,吃、住、玩一應俱全,地方上的人都說昂貴得很,沒有十個二十個金幣的,別想進去吃一頓。”

大家還都沒答話,小魚兒卻早跳了出來,拍着手嚷嚷說:“我知道我知道,那家店在這百里通衢大道上遠近聞名,名叫做‘百里聞香’,不過……那可不是我們漁家人能去得起的地方,想都沒敢想過。”

阿爾瓦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說:“好!今天咱們就衝着小魚兒這句話,也要去這個什麼百里聞香去大吃他一頓。”

李斯璐剛剛拍手叫好,艾薇兒抿着嘴笑了笑,說:“三爺,我這幾天有些累了,坐在船上又有些暈,就不去了。你們一起去吧,玩得開心點。”

李斯璐見艾薇兒不去,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拉着她勸了半天,見她實在是懶洋洋地,便也就不強求了。阿爾瓦留下鬼刀和兩個蓋世太保照料門戶,領着李斯璐、小魚兒和另外兩個蓋世太保,問明瞭路徑,就往那百里聞香去了。

此刻正是晚飯的時節,夕陽斜照之下,街上的店鋪紛紛收了門面,一片忙碌的景象。阿爾瓦一行人閒庭信步,走走晃晃地,來到了這個遠近聞名的地方。

這百里聞香,坐落在大港裡最爲繁華的地段,好高大的一座小堡,門面極是闊綽,周圍整條街的店鋪,在它面前都顯得像小土窩棚一樣。大大門樓,一座小小石橋,旁邊還點綴着一個小小池塘,門口店面前,還站着幾個迎來送往的女子,個個體態妖嬈,聲音極爲甜膩。

阿爾瓦見了這情形,知道這裡是個銷金庫一樣的地方,哈哈大笑,邁步就往裡走。門口一個爲首的女子見阿爾瓦雖然穿得素雅,但器宇不凡,趕緊出來迎住,說:“這位貴族老爺,一看您就是有身份的人,頭一次來這百里聞香吧?我們這雖然是北方邊陲,可別有一番滋味呢,絕對讓您不虛此行。”

走在後面的李斯璐,見這女子上來就挽着阿爾瓦的手臂,半邊身子幾乎都貼在了阿爾瓦的身上,知道這裡可能跟前世的夜總會有八分相像,不禁皺起了眉頭,鼻子裡出氣,哼了一聲。後面跟上來的女子見她神色不悅,便不敢湊上來自討沒趣。

還沒走了兩步,就聽得背後一個女子在大聲叱喝:“這百里聞香是什麼地方?也是你小魚兒能來的嗎?”話語中仗勢欺人的意思,比之對阿爾瓦的諂媚,簡直是天差地遠。

阿爾瓦停步回頭,就見小魚兒低下了頭,心虛地小聲解釋說:“我……我是陪船上的客人來的……”

那個女子聽了更是生氣:“小魚兒,是不是騙了人家尊貴客人的錢財?你不要以爲貴族少爺豪闊,就算釣上了一條大魚。我告訴你說,這百里聞香,不是你們這些賤民能來的地方!”

小魚兒嘴快,馬上回了一句:“什麼賤民?你還不是以前跟我一樣在船上的?現在進了這種地方陪人,就反而……”

啪!話還沒說完,那女子已經一個巴掌扇在了小魚兒的臉上,小魚兒粉嫩的左頰上,頓時起了通紅通紅的五個手指印。

阿爾瓦本來見這裡迎賓的女子對自己媚態百出,卻對小魚兒盛氣凌人,只是想這嫌貧愛富原也是天下商家的常理,哪知道這女子竟然恃強凌弱到這種程度,一個不察,小魚兒便已經吃了虧。他這一路水上行來,雖然覺得小魚兒多嘴吵鬧,但天真爛漫,非常討喜,早已把她視作自己的府上的小丫鬟一樣,這時見一個迎賓的風塵女子竟然敢這樣欺侮她,不禁大怒,大喝道:“你幹什麼?”

那女子見這貴族少爺發怒,馬上換了副臉色賠笑說:“少爺,您別往心裡去。想小魚兒這樣卑賤的漁家女,您跟她同來,簡直就是污了您貴族的身份。您往裡面請,別攪擾您的興致。”

旁邊那個攙着阿爾瓦胳膊的女子也趕緊跟了過來,笑嘻嘻地說:“少爺您別見怪,我們這百里聞香的規矩,卻是女子不能入內的。您可能是剛來本地,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我事先估計到了,像這位小少爺,我們看您的面子,裝作不知道而已。只是這漁家船上的下賤妮子,如果真的進了百里聞香,只怕是羞辱了我們的店面呢!”說着,朝李斯璐一指。

阿爾瓦見她說得雖然對自己客氣,但店大欺客的意思昭然若揭。自己在這異世大陸上生活了二十年出頭,雖然貴爲公爵,但因爲前世的思路根深蒂固,雙兒姐妹、南洋馬洛斯名爲奴僕,但自己從未以主人可生殺予奪的身份自居,就連侯爵府上下,因爲侯爵夫人端莊寬厚、仁慈和氣,對下人也是很寬仁的。此時聽了這百里聞香女子的口氣,竟是半分不把小魚兒這種平民當人一般,不禁火往上撞,長臂伸出,右腿橫掃,撲通一聲,把那個打小魚兒耳光的女子輕輕一腳,就踢飛在了池塘裡。

那女子跌進池塘,幸虧雖在北方,此時已經入夏,那女子也是自幼生長在漁船上,水性極熟,幾下就游到岸邊,但渾身溼淋淋地,狼狽萬分。

爲首的女子見阿爾瓦說動手就動手,事先沒有半點徵兆,開始也是大吃一驚。隨後定了定神,臉上竟然沒有半分懼怕的意思,冷笑兩聲:“你這小子,我看哪裡是什麼貴族少爺,分明就是馬匪水賊,來百里聞香鬧事來的!”

李斯璐見阿爾瓦說動手就動手,大爲高興,自小長在深閨,哪見過這種街頭毆鬥的場面,一時間興奮起來,竟然跳起來,一副自己也要上去打架的樣子。阿爾瓦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拉,沉着臉對那爲首的女子說:“三爺不是來鬧事的,但跟我同來的人,不管她是不是漁家兒女,也是你們能動的麼?好好的陪個不是,請小魚兒進去,此事就算了,牙縫裡迸出半個不字,我拆了你這什麼百里聞香的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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