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小全又吃起食物來,孟夏只得道:“小全,你快吃吧!”
“姐,我吃好了,你趕緊回吧,天一會就了黑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小全沒事,我看見城門口有牛車要回去,他們說可以捎我一程。”孟夏騙孟小全道,孟小全還是不放心,孟夏便讓小二把沒吃完的都給小全包起來,然後問:“小全,你在城裡,能不能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我想…”
“姐,怎麼了?”
“你別管,你幫我看看,我想賃個房子,便宜點的,最好…”
“你一個女子,賃房子做甚麼?”
“姐已經成了親…”
孟小全聽了哦了一聲,知道大鵠的規矩,這成了親的女子自然該住在婆婆家,他居然忘了問孟夏怎麼回來的了,不過一看告假的時辰要到,趕緊接過孟夏遞過來的油紙包道:“姐,我會幫你留意,我先回鋪子上了,年關近了,鋪上特別忙,臘月二十九,我纔可以休長假,回去再好生說話,你路上要小心點,要不,我找徐三哥想想法子?”
孟夏忙搖搖頭道:“不用,都說了城門口有順路車。”
孟小全見孟夏講得篤定,看自己告假的時辰到了,趕緊走了。
孟夏付了錢,把給包好的滷肉和藥拿了,走出食鋪,就看到賀中珏靠着那鋪子的門正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扯着手裡的一根稻草,孟夏嚇了一大跳問:“你怎麼在這裡?”
賀中珏也跟着回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裡?”
孟夏一聽立刻扭頭就走,賀中珏趕緊跳到孟夏前面委屈地道:“這都瞧不出來,人家不是在等你?”
“誰讓你等。”
“胡說了吧,這天都黑了,你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我能放心。”
“誰讓你不放心了。”孟夏一想到賀中珏經過那“蕊香樓”的眼神,然後又消失這一陣,還不知道幹什麼齷齪的事去了,於是又道,“那你剛纔幹什麼去了?”
“人家好久沒進過城,自然是看風景去了,結果一眨眼,你就不見了,人家連回家的路也識不得,好在在這裡遇上了你,否則…”
這話就算讓孟夏用腳想,都知道這賀中珏是在撒謊,第一,這賀中珏明明識路,還不是一般的識路,否則從京州到這長州那麼遠的路,他都記得;第二,世上再巧也沒有巧到如此,按賀中珏所講,他是識不得路,可自己一吃完飯出來就遇上了賀中珏。
於是不等賀中珏講完,孟夏又繼續往前走,賀中珏眨着眼睛,三分委屈七分討好地解釋:“夏,夏,你聽我講,我只是拉在你後面一點點,然後真的跟丟了,再然後我記起你說的這家藥鋪,我七拐八轉,頭暈腦脹,好不容易纔找到了,結果藥鋪的人說你們姐弟走了,於是我趕緊又四處尋你,這飯鋪離那藥鋪又不遠,這下還真湊巧了,我一轉身就看到你們姐弟了,只是看你們相談甚歡,我就沒進來打擾你們罷了。”
前面的話,孟夏有五分懷疑,但後面的話,賀中珏又不象講假話,因爲孟小全只告了半個時辰的假,找的這家食鋪離那藥鋪確實不遠,孟夏一時拿不準主意要不要相信賀中珏,那賀中珏卻道:“夏,再不走,天全黑了,這大冷的天,趕夜路,可是冷得狠的。”
孟夏知道賀中珏這話沒講錯,原本以爲自己要一個人趕夜路回去,雖然拒絕小全去找那個清逸出塵的男子想法子,心裡還害怕的,沒想到走丟的賀中珏在關鍵的時候又出現的,雖然此人無太大用處,但這一路上至少是個伴,那就多份膽,孟夏莫名的慰籍,便道:“那還不趕緊。”
賀中珏便笑道:“夏,我覺得我越發喜歡看你這副小模樣了,越發離不開你這小模樣了,咱們現在就恩恩愛愛把家還吧。”
孟夏一看這賀中珏是逮着機會又開始出那淫聲浪語,知曉他的名聲,沒有搭理,怕關城門,加快步伐往城門走。
賀中珏又一次調戲未果,鬱悶得翻了翻眼睛,恨恨地吐了一句:沒味道的東西!
終是趕在關城門前出了城門,孟夏才鬆了口氣,卻見原本停在城門口的牛車,只剩一輛了,那車主也在收拾準備走,一直怏怏跟在孟夏身後的賀中珏忽走過去問:“老鄉,請問回哪裡呀?”
“孟家寨。”
孟夏一喜,那賀中珏立刻又問:“我們也是孟家寨的,老鄉能不能捎一程呀?”
“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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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新近回來的。”
“那趕緊上車吧!”
賀中珏忙衝孟夏一招手,兩人講話聲音又不小,孟夏自然都聽得清楚明白,有個男人,問個路找個人比自己一個女人家到底要方便不少,而且這樣搭人家的車,心裡也不用害怕趕車人使壞,於是趕緊上了車,賀中珏也坐了上來,一坐下那車主就駕着牛車走了。
坐下的賀中珏伸手就要去抱孟夏,孟夏忙警惕地往後一挪瞪着賀中珏,賀中珏忙道:“夏,你這會子是走熱了,眼下大冬天,從這兒到孟家寨,至少是一兩個時辰,非凍壞不可。”說完不顧孟夏瞪眼,也把她抱入懷中道,“這樣,兩個人才暖和許多。”
孟夏知道賀中珏這話也不是假話,而且賀中珏這個懷抱,自己願意不願意,都待過不少次了,而且趕了這兩個多時辰的路,她也覺得累,於是沒再掙扎,賀中珏把孟夏一攏,孟夏整個身體除了頭,都被賀中珏攏到懷裡了。
孟夏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這個妖孽一樣的男人這麼近,彼此聽得到呼吸,聽得到心跳,而妖孽一樣的男人的懷抱很暖和,比她想象的要暖和得多。
於是牛車一晃,昨日夜裡就沒睡好又趕這大半日路的孟夏,她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撐了不過一小會,就在賀中珏的懷裡睡着了。
賀中珏不由得伸手摸着孟夏的臉,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這樣的一個女子摟在一起。
回到孟家寨,自然天全黑,車主吆喝一聲:“停!”
孟夏就驚醒過來,一擡頭就碰到了賀中珏的頭,再一看賀中珏除了摟着她,額頭還抵在她頭上,人也睡着了,兩人這睡姿實是有違大鵠的婦德了,孟夏忙推開賀中珏,這一推開,冷風就灌進了身體,孟夏差點又沒骨氣地縮回去賀中珏懷裡,但因爲到了村口,又有婦德問題,讓她沒有再敢縮回去。
賀中珏被孟夏一撞才醒了過來,醒過來就懵懵地問:“這到哪兒了?”
“到村口了。”孟夏拿着滷肉包和藥跳了下牛車,才發現自己原本圍在脖子上的圍巾,這會裹在頭上,大約是賀中珏怕夜裡的冷風吹了她的頭,就用圍巾把她的頭包了起來,孟夏的心不由得被這敗家子暖了一下,只是這個長不大的敗家子,現在越來越貼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天到晚都琢磨着要不要甩掉他,他多少感覺到了,所以害怕了、擔心了,於是就處處體貼起來,於是孟夏被暖的心有點亂了。
賀中珏伸個懶腰才從牛車上跳了下來,他跳下牛車的動作遠沒有下馬的動作瀟灑利落,還被牛車欄給絆了一下,差點是撲下車的。
剛心有點亂的孟夏不由得又搖搖頭,顧不上賀中珏,趕緊往家裡走去,賀中珏衝沒理會自己差點摔倒的孟夏的背後揮揮拳頭,然後趕緊才追了上去。
村口到孟夏家到沒多遠的路,沒一會就到了,孟夏走進院子,鄉下的房子都是泥徹的,也不隔音,聲音稍大點,外面就聽得見,所以王氏哎喲叫的聲音,就入了孟夏的耳,她不僅叫着還不忘念上幾句:“大妹子,你那閨女分明沒安好心,今天看樣子是不會回來的了,她這是想痛死我,哎喲喲,哎喲喲…”
“嫂嫂,我那閨女不回來,她在城裡哪有落腳的地方?”
“大姑,你那閨女哪會顧我婆婆死活,你覺得她沒落腳的地方,說不準她這會兒帶着那王玉,不知道在哪裡快活呢。”
“順兒媳婦,你這是什麼話呀…”
“大姑,我這是什麼話,是真話呀,那天夜裡,你又不是沒聽着…”
聽到這話,孟夏恨恨地推開門,那王氏躺在牀上叫着,餘氏坐在一旁在面有難色,桃櫻站正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幫腔,孟夏走過去憤憤把藥包往桌上一放。
突然進來一個人,把大家都唬一跳,然後是孟夏自己唬了一跳,因爲她從小全手裡接過的藥是三包,而她憤憤往桌上一放的藥只有兩包。
孟夏不知道是不是在牛車上,那車太晃,就把另一包藥給晃了下去,當然她並不笨,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講出來少一包藥,那桃櫻婆媳肯定跟自己沒完沒了,於是沒說話,放下就轉身往屋外走,不過心裡卻納悶:這三包藥,小全明明是紮在一起的,要晃也是三包都晃下去,怎麼可能只晃下一包,而另兩包沒有晃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