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趕緊走過去扶起徐澤儀,一邊給徐澤儀拍灰一邊道:“世子爺,你誤會了,剛纔那婦人是來打三哥的。”
“啊!”徐澤儀聽了,那摸額頭的手放到了眼前,他一看到血又叫了一聲,“血,夏夏,爺流血了!”雙腿一軟就跌地上去了。
那羣小廝、跟班全撲了上去,大家七手八腳把徐澤儀擡進堂屋。
梅娘一看這個徐澤儀的派頭就不會是尋常人家,生怕給家裡惹事,趕緊去端碗水來。
四兒接過去剛要給徐澤儀喂水,孟夏卻搶了過去,含了一口在嘴裡,然後“撲”的一聲往徐澤儀臉上一噴,小廝們全都“啊”一聲驚叫,徐澤儀卻幽幽醒過來了,看到眼前的孟夏,立刻伸手一摟道:“夏夏,夏夏,爺就知道你最貼心,最貼心,在生死關頭都會陪着爺!”
孟夏簡直不知道這跟生死有什麼關係,趕緊從徐澤儀懷裡掙扎出來,四兒和那羣小廝卻嚇壞了,紛紛跪下道:“世子爺,你處罰奴才們吧!”
徐書同本來一心想爲家人立立威的,讓徐澤儀這麼一折騰,全都亂七八糟的,而且這個徐澤儀壓根不管男女之別,身子湊孟夏那麼緊,整張臉幾乎貼到孟夏臉上去了,但孟夏卻是有男人的,這又不是徐書同應該管的,憋着一肚子的氣,叉着腰瞪着眼,看着徐澤儀又把自家堂屋搞得一團混亂和糟糕。
孟夏一掙開,那徐澤儀又軟下去了,孟夏只得走過去,從徐澤儀腰間扯了張帕子,把徐澤儀的頭擡起來,用拍子把徐澤儀額頭上的血拭乾淨。
徐澤儀卻不肯睜眼睛,委曲地撇着嘴。
孟夏便道:“世子爺,你再不睜眼,我讓三哥把你擡出去了。”
徐澤儀卻伸手抓住孟夏的手問:“他幾時成你什麼三哥了,你怎麼和這樣的人認識?”
孟夏雖然知道徐澤儀這一切暈呀什麼的都在作戲,但她沒想到徐澤儀是因爲這個稱呼而在使脾氣,於是便道:“我和三哥很久以前就相識了。”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爺?”
“爲什麼要告訴你?”
“你那麼小,知道這個徐老三是什麼樣的人嗎,你要早告訴爺,爺自然就會讓你提防着他。”
“我三哥是什麼樣的人?爲什麼要提防?”
徐澤儀剛想胡說八道,但覺得徐書同射來兩道寒光,只得把話咽回喉嚨裡道:“夏夏,你知道講人壞話肯定不是當面講呀!”
“你既然知道是講人壞話,還要講!”
“但那是事實呀!”
“既然是事實,就不怕當面講,能當面講的,就不叫壞話,好了,世子爺,你沒事了吧,沒事就趕緊回家玩去!”
“夏夏,爺的頭疼,爺的頭還暈,爺要你當跟班,還要跟爺一起回去!”
孟夏拍拍額頭,這…這徐澤儀耍起無賴來,還真得了他表兄真傳。
徐澤儀正耍賴的時候,忽聽到外面有叫起來:“是誰打了俺娘,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打俺娘,有種的站出來。”
“你這個臭婆娘,你今日敢慫着人打俺娘,看我不打死你這兩個掃帚星!”
孟夏一聽,估摸是那林家五熊來了,手一鬆,徐澤儀的頭就掉了下去,她也顧不得徐澤儀叫死叫活,趕緊走出堂屋,果見衝進來五個手持棍棒的兇惡之輩,中間一個瘦子要衝去抓方錦和嘴裡還含着饅頭的鳳奴,梅娘趕緊用身子攔着兩人,那爲首的一個拎着扁擔衝到徐書同面前指着徐書同的鼻子道:“是不是你?”
徐書同看着爲首那人,那人惡狠狠又道:“就你這麼個私生子,你敢打俺娘,哥幾個今天不打回來,哥幾個就他孃的不姓林!”說完那人揮着扁擔就打向徐書同。
孟夏只聽外面人一陣驚呼:“是林家五熊,這老大有千斤之神力,這下徐家可慘了…”外面人的話還未落音,便聽到劈里啪啦一陣渾響,然後大家便看到徐書同輕舒猿臂,衝進來的林家五熊,一眨眼就被他打飛出院去了四個,僅有剩下一個就是想去抓方錦娘倆的,而徐書同一收臂,一擡腿,飛身落在院外,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人落下後,那四熊才“撲通,撲通”紛紛落在徐書同四周。
那街坊鄰居幾乎沒有誰沒受過這五人欺侮的,誰也沒想到這條街上沒吃過虧的五霸,會被徐書同舉手擡腳之間,就全扔出了院子,孟夏雖見識過徐書同的本事,但人家這漂亮的動作,真是…,真是太優美了,立刻站在院門口跳起來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
那徐澤儀裝會子頭疼沒人管,本想等孟夏來求他去幫徐書同,聽到這樣的叫聲,也顧不上還在裝頭疼了,一手撫着額就跑出了堂屋,只見院子中央沒有人,僅有他那把不知道被多少人賤蹋過的扇子。
徐澤儀聽了徐書同大聲道:“院子裡太窄,施展不開拳腳,這裡寬闊,再來!”
徐澤儀也走出了院子,而院子外,那四熊不知道徐書同怎麼在伸手之間,就把他們全扔出了院子,只以爲是大意着了道,從地上爬起來,又撲向徐書同。
孟夏只是眼花繚亂,一陣拳擊之聲,再加上數聲悶哼,就見那四熊又重新爬地上了,個個臉青鼻腫,嘴角流血。
在院裡的那隻瘦點的熊,吃驚之餘,自然不敢再去拉方錦和鳳奴了。
四熊爬在地上都起不來,徐書同見幾人爬不起來,瀟灑一收勢,拍拍手,撣撣灰道:“就這麼幾隻熊,真不過癮!”
孟夏立刻附合道:“知道是什麼熊嗎,熊樣的熊!”
徐書同才又繼續道:“我不管你們是熊也好,是鼠也罷,都給我聽清楚了,我姐打今兒起,就回孃家住着,你林家不八擡大轎來擡,我姐就不回你林家,我姐不回你林家的時候,每天的吃喝用度,我會到你家討,每月初討一次,記清楚了!”說完轉身往自家院走了進去,看着那個嚇得有些傻的瘦熊道,“你就是方錦的男人?”
瘦熊雙腿發抖,點點頭,徐書同便問:“剛纔,我的話,你可有聽明白?”
瘦熊點點頭,徐書同喝了一聲:“滾!”
瘦熊立刻就抱頭鼠竄而去,孟夏見了發自內心替方錦母女開心,拍着巴掌又跳了起來:“三哥,你真厲害,真厲害!”只是她不經意一扭頭卻在人羣中看到賀中珏,賀中珏今兒又穿了件有點厚的白袍,那身白袍子卻比徐澤儀樸素得多,手裡也拿了把摺扇,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連字都沒題一把白紙扇,明明是徐澤儀長得比他好看,偏偏他這不食人間煙火的造型,又把那個混身珠寶氣的徐澤儀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這身白袍讓孟夏想起來,那日賀中珏穿的和今日穿的,正是自己在離開他時,給他做的兩身衣服,孟夏委曲地撇了一下嘴,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只是這一抹眼睛,卻又沒見賀中珏了。
那徐澤儀卻忽然捂着頭跑出了院子,四兒和十幾個小廝、跟班,一看主子走了,呼啦啦就跟着追了出去,那圍觀的見五熊被徐書同舉手投足之間全打跑了,個個驚歎,圍着都不肯走。
徐書同打發完五熊回到院中,見大家都看着他,便道:“娘,我餓了,該做晚飯了。”
梅娘回過神來,連連應:“噯,噯,娘這就去做晚飯,這就去做晚飯!”
張嬸忙撲向她的閨女和外孫女,鳳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對這個表舅充滿了崇拜。
徐書同走到水桶邊,一大早把缸裡的水挑滿了,他又多挑了一桶,沒地方倒,只能擱院子裡,他拿起瓢舀起一大瓢,咕咚咕咚一口氣就喝掉了半瓢。
孟夏再沒看到賀中珏,只疑自己眼花,幾乎和方南同時邁步到徐書同身邊,她還沒說話,那方南卻一邊打量着徐書同一邊道:“阿兄,你…你那些招術都打哪兒學來的,恁厲害!”
這話,孟夏也想問,見方南問出來,自然不好跟着再問。
孟夏沒有看見賀中珏給徐澤儀做的手勢,徐澤儀卻看見了,所以一拐彎就追上帶着守歲的賀中珏,徐澤儀喘着氣跑過去叫了一聲:“哥,你怎麼在這兒?”
“有哪家規定這兒,你來得,我來不得。”賀中珏生孟夏的氣,偏又忍不住想來看孟夏過得如何,有徐澤儀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熱鬧,多個孟夏就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