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昂聽得劉羽軒此言,冷哼一聲,伸手將他遠遠推開,厲聲罵道:“不成器的東西,你竟然還有臉來問我,是如何逃了出來的?虧你還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而鬱鬱寡歡!你分明已是落入溫柔之鄉,正是風流快活無盡之時,哪裡會想得到我的生死?”
劉羽軒聞言一愣,接着臉色羞紅,垂首不語,眼中淚水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快些收起你的淚水,現在就和我一起離開此地!”
劉子昂低聲斷喝,雙眼無情的盯視着臉色漸白的劉羽軒。
一陣寒風突然刮過,兄弟兩人身旁立時揚起一陣沙石。兩人卻紋絲不動,一任寒風飛起,將各自的衣襬掀起甩下。
劉羽軒站立良久,想起自己方纔剛剛和樊念鈺纏綿之時,情話綿綿,海誓山盟,如果自己此時不辭而別,她定然以爲自己是故伎重演,無情離她而去。
經過兩日相守,他的心中已然爲樊念鈺留下了一片空地,只想着自此以後,兩人就可以夫妻同心,共同商議報仇之事。
但劉子昂竟然死裡逃生,並且找到了自己,要求自己就此斬斷情意,跟他離去。
一時之間,劉羽軒心中爲難,左右掂量,卻也始終覺得,即便離去,也必要告知樊念鈺一聲纔是。
劉子昂等了許久,見他神情大變,知道他仍是無法拋下樊念鈺,就厲聲指斥道:“枉你身爲我劉子昂的弟弟,如此貪戀兒女私情之輩,又豈能報得父母大仇?真是讓人失望至極!看來,我不得不親自出手,去替你斬斷這些世俗牽絆!”
劉羽軒聽得他話中凶煞之氣,心中亂跳,急忙問道:“哥哥要如此替我斬斷牽絆?”
“哼,自然是將這些牽絆住你的人全部殺掉,方纔可以做到一乾二淨了!”劉羽軒聞言大吃一驚,正要出聲勸阻,眼前一晃,那劉子昂已是飛身從自己身旁掠過,快如閃電般直奔方纔自己所來之處奔去。
“啊?哥哥不要……”
劉羽軒見狀驚呼一聲,再不耽擱,急忙施展輕功,緊隨而去。
陣陣沙石被越來越大的狂風捲席而起,撲打着世間萬物,兇悍而又無情。
劉羽軒提氣緊隨着劉子昂而去,卻始終距離他十幾米之遙,自知哥哥的功力遠勝於自己不止十倍,心中更是驚慌,卻更不敢放鬆真氣,暗自運氣想要追上他。
突然,原本寂靜一片的山寨之中傳來陣陣喧鬧之聲,隱隱聽得有人高聲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劉羽軒一愣,腳下微頓,卻不覺就慢了下來,擡眼四顧,這才發現山寨之中四處火光騰起,被各處大火驚起的人們四處逃竄呼喊。
“啊,大事不好!哥哥他……”
念頭至此,劉羽軒心底惶惶,急忙腳下加力,直奔小屋而去。
當他奔至小屋門前之時,卻見到整座小屋已是火光沖天,噼裡啪啦房檁斷裂之聲此起彼伏。
劉羽軒見狀心膽俱裂,厲聲高喊道:“念鈺,念鈺……”
面前轟然倒塌的小屋,揚起無數火花,落在了已是發了瘋的劉羽軒身上,頭上,滋滋冒煙。
但他此時已是心痛欲裂,想起樊念鈺喪命火海之中,自己終是害的她無辜喪命,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悔痛,跪倒在地,眼中已是死灰一片。
“念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真的不該軟了心腸接受你的情意!我真的不該放任己心,和你恩愛纏綿!我更不該忘記自己是誰,癡心妄想着過上平凡人的生活!
像我這般只爲復仇而活之人,又如何有資格過上如此幸福日子?
我不該對你動了真情,我不該有了希望!我不該愛了你!卻也害了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撲倒在地,心中劇痛陣陣,呼喊聲中,一顆火熱的心漸漸變得生冷堅硬起來。
“你此時才曉得自己錯了,是否已是有些太晚了?”
他突然聽到劉子昂那冰冷無情的聲音,木呆呆慢慢爬起身來,搖搖晃晃轉過身去,卻豁然看見劉子昂的手中抱着一人,立時眼中泛淚,點頭說道:“謝謝哥哥如此教訓於我。我已經知道了動情動心的可怕!也謝謝哥哥沒有真正濫殺無辜,只是以此來小懲於我!我這就跟你走!”
劉子昂聞言,將手中昏死過去的樊念鈺放倒在地,望着眼中已是再無半點兒秋水波瀾的劉羽軒,搖頭說道:“現在,你倒是不必跟着我走了。如果你真的已經懂得了復仇要義,那麼,走與不走已是無關緊要之事了。
我知道你竹屋之中尚住有幾位過往旅人。如果你再不回去,只怕他們會引得官兵至此,壞了我們日後的據守之地。我看這些人並非一般人,你不妨想法子和他們親近,最好能取得這些人對你的信任。
待得日後摸清了他們底細,如果能夠爲我們所用,再去拉攏利用纔是。”
經過此番鉅變,劉羽軒心中再無半分波動,面色平靜的點頭。
劉子昂看他一雙俊目之中,再無了之前的無限風光,知道他已然懂得了不得用心用情的要義,就定下心來,低頭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樊念鈺,念頭一轉,低聲說道:“哥哥我並非真的要奪走你的心愛之人,只是,有了這樣的人在心頭,日後只怕會成爲你的束縛,必會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兄弟齊心合力,待得日後報了血海深仇,何愁沒有美女伴在身側?你且記住我的話,日後你大可以盡力利用美女,但絕不能將自己一片真心交予她們!”
他說完此話,擡眼去看劉羽軒的表情如何,卻見他神色冷然,仿若根本就未聽到一般,這才真的放下心來,點頭說道:“好了,事不宜遲,你快些下山去吧。只是一樣,你將小魚帶在身邊,也好日後我們兄弟之間有個傳訊之人!”
說完這話,他不待劉羽軒回答,就轉身離去。
劉羽軒垂首靜立,如石化一般一動不動,問也不問劉子昂現在要去哪裡,兩人日後又該如何聯繫。
他大腦之中一片空白,恍恍惚惚之間,卻慢慢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註定悲涼的人生,心中痛楚卻無,漸漸硬起了心腸,穩住了心神,就連小魚走到自己身旁也未轉頭去看。
小魚也不出聲叫他,靜靜陪着他一同站立,臉上毫無表情。
“走吧!”
突然,劉羽軒出聲,甩開大步就朝前走去。
小魚遲疑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樊念鈺,想要出聲,但望了望黑沉沉的四周,再望了望冷漠寂然的那道背影,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痛楚,卻也再不遲疑,邁步緊隨他而去。
果然,待得這兩人都已經走遠,藏身於黑暗之中並未遠離的劉子昂這才緩步出來,來到昏迷不醒的樊念鈺身旁,眼中泛出股股兇光。
他揮起自己的右手來,照着樊念鈺的頭頂就拍了下去。
“我的寶貝女兒,你在哪裡?”
“小姐,你在哪裡?”
突然身後不遠處人生鼎沸,劉子昂見到遠處有一羣人正自朝着這裡奔來,急忙頓住手勢,不願被人發現自己,就微點足尖,飛身離開此地。
樊黑虎心急火燎的四處找尋女兒,哪裡料到,女兒竟然就好端端躺在小屋之前的空地上,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逃了出來的。
他四顧看看,再無那劉羽軒的半點兒身影,思來想去,這場大火起得莫名其妙,想來除了這個劉羽軒,還能有何人會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這個陰險小人,騙得我們父女兩兒好苦!日後,我定將他碎屍萬段!”
他心中如此發着毒誓,將女兒抱起,想着當她醒轉之後,如若知曉了事情真相,又該如何的傷心欲絕,心中更是悽惶惶,難以自制了。
他橫抱起女兒,邁着沉重步伐將她抱至寨中完好無損的一間小屋之中,守在牀前,心中不斷盤算着該如何將真相告知於她。
樊念鈺咿呀一聲醒轉了過來,轉頭看見爹爹正坐着自己牀前發着呆,四處看看,卻沒有見到劉羽軒的身影,心中就有些發慌,急忙翻身起來,低聲喚道:“哥哥,哥哥,你在哪裡?”
樊黑虎見她醒來,急忙伸手扶住她,遲疑的說道:“你的哥哥此時沒有在這裡!”
樊念鈺聽他聲音之中,似乎有着剋制不住的憤怒,驚愕之中急忙問道:“哥哥方纔還在我身邊……此時夜色茫茫,他又會去哪裡?”
樊黑虎見她醒來之後,口口聲聲只是想着念着那個忘恩負義之人,心中怒火立時如火山噴涌一般迸發出來,厲聲斷喝道:“你休要再去想着這個奸詐小人!他騙得我們父女好苦,爲了逃出山寨竟然暗中放火燒了山寨,死傷了我無數的好兄弟!像這樣的萬惡之人,你還是快些將他忘記了吧!”
樊念鈺聞言驚得面色慘白,驚慌失措的跳下牀來,二話不說就要奔出門去。
樊黑虎見狀,黑着臉,一把將她拉住,怒聲喝道:“你要幹什麼去?難不成還要去找那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如果今日你離開這裡半步,我們父女之間的情意就此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