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屍在慣性下撲向距離它最近的南宮寧,對新鮮血肉的渴望與僅存的本能都告訴它需要這樣做,南宮寧雙手被縛,側着身體用肩膀將男屍撞倒,但後者身材高大,體重將近80公斤,不足60公斤的南宮寧失去雙手無力抵擋,頓時被壓倒,只能用腳猛踹男屍臉部。
男屍生前死於極大的痛苦,殘缺的面部極度扭曲,被其他喪屍咬去柔軟的脣部與側臉,上下兩排牙牀完整地裸露,少部分未被撕下的皮肉依然保留。
曹章見過有些活人被咬後幾分鐘內感染,恐懼立即迴歸,趁着空檔,飛快地在地上摸索着組裝槍支。
複合弩不適合近距離作戰,王路接下第一擊後被華仔隨手丟開,再撈起一張椅子砸向王路,接着反手拔出隨身折刀,彈開刃緊隨而上。
華仔除了催帳,平時還要幫老闆搞定各路大佬的覬覦,說白了就是個打手,手底下沒點硬貨是不行的。
討債也好,應付同行也好,沒有哪個老大敢作死砰槍的,但打打擦邊球動動刀棒是可以的,砍刀過於惹眼,帶着買包煙的功夫就可能被請去警局喝茶,相比之下折刀就低調多了,萬一被搜出來還可以解釋刀是用來削水果的,信不信就另說了。
王路心中略定,見到南宮寧被自己刻意引入的男屍壓制暫時無虞,揮手硬抗板凳,棄槍甩開警棍迎上華仔。
華仔得勢不饒人,刀柄直握手中,刀刀不離王路胸口頸部等要害,事已至此,和平相處不可能,更不可能被人阻止:距離此警局還活着的警察只有王路一個。
生死全在刀下,呼呼破風聲中,殺氣騰騰躍現爛仔臉上,刀刃與金屬甩棍交擊聲中將對方被直逼到牆角。
華仔這手功夫都是在實戰中摸索出來的,不夠光明磊落卻絕對實用,折刀掄成一團銀月,豪情大增,趁着攻勢飛速突入王路近身——他格鬥經驗不少,甩棍長度有半米,攻擊距離不是十來釐米的刀子能比的,但對方的優勢也僅限於此。
缺乏格鬥經驗的人對鋒冷的刀刃有很強畏懼感,相比甩棍依靠揮動手臂的攻擊方式,刀的平a速度要快太多,一秒出2刀是基本功,只要一刀捅實在了,接下來一兩秒內,會有連續數刀捅入,尖銳的利刃會迅速切割對方的深層肌肉連接、血管、神經、臟器,爲此哪怕硬抗兩下甩棍,只要不擊中頭部,都無傷大雅。
甩棍的合理攻擊距離爲跨步+手臂+甩棍抓握部分以外部分,約莫在1-1.5米範圍,戳擊可達2米,雖然也有近身技,卻多以制服爲主,何況刀的近身能力遠強於甩棍。
前刑警沒能找到合適的動手機會,只是苦苦格擋着對方陰險的攻擊路線,華仔過了幾招,立即發現對方經驗比自己更豐富,刻意讓刀刃順着金屬甩棍削過,擦出星星點點火花的同時試圖切削對方持械手。
呼一聲揮舞,王路感到左手小臂一道火辣辣刺痛出現,這是爲了抵擋對方一記撩擊而付出的代價,以換取甩棍攻擊對方頭部躲開隨後而來的直刺。
兩人一人耍刀一人使甩棍,看起來頗有幾分低配版殺破狼中吳京對陣甄子丹的格鬥畫面,王路幾乎是在刀尖上跳舞,出棍角度都被壓制,只能在身前半米的距離組織還擊,場面兇險之極。
南宮寧連續踹了七八腳,男屍卻依然無動於衷向她爬來,被喪屍在身上一頓亂抓後初期的恐懼逐漸消逝:男屍根本不具備穿透這層臨時換上衣服,最後踢出一腳軟綿綿的觸感,隔着運動鞋南宮寧也感到一陣噁心:男屍眼珠從眼眶中擠了出來。
沒有猶豫,南宮寧再踹一腳,當下另男屍雙眼都失去作用,失去了方向。
曹章平時也不過是個宅男,沒有動手的習慣,只是撲在槍械面前希望能組出一把,只要有幾顆子彈他就能掌握住局勢:他可沒有王路的顧及。
“我的槍……我的槍……”曹章唸唸有詞。
槍械庫的槍支統統都實行嚴格的槍彈分離制度,曹章最近一次摸槍是在20年前軍訓打靶,實際上只是負責開槍,但憑着感覺硬是給一個手槍彈匣壓入了幾顆子彈。
槍口飛速上揚轉向王路時,另外兩人的戰鬥也進入了尾聲。
華仔再次瞅準機會,反手橫劈被王路持着甩棍架住,趁着王路擡肘過肩小臂一抖猛刺向胸口,對方已經沒有時間回防,更無處可逃。
啊!!!
搏命中,雙方最原始的怒吼聲再次響起,閃着寒光的刃在華仔的控制下順利刺入了王路身體,卻並不是胸口。
絕命一刀刺出時,王路鬆開警棍擡起左手,在刀刃破開皮膚刺穿肌肉時將刀別向一側,收回的右手毫無保留地揮向華仔下顎。
這是蓄謀已久,角度精確的全力打擊,要打出這樣一圈,雙方都距離必須小於匕首攻擊距離,王路失去先機,只能出此下策:對方過於依賴手中的刀具了。
短暫的眩暈過後,華仔抽刀試圖還擊,但生死毫釐之間,半秒已足以預判組織一次攻擊。
王路腦袋後仰,使用此時唯一還能動的頭錘向了對方的鼻子,額頭劇痛的瞬間,華仔失手丟下折刀,模糊的視線中對面的人影弓着身體,抱住他,蹬牆猛衝。
華仔被撲飛到兩米開外落在無名男屍身旁,只聽到一聲嘆息,手腕便傳來一陣撕咬後劇痛,瘋狂的黑社會打手拼盡全力拉扯,終於將手抽回,涕淚交雜的視野裡,那坨被撕下離體同樣模糊的血肉正被男屍咀嚼,感染必死與被‘人’生食地恐懼瞬間烙印在華仔心中,大吼一聲,似乎試圖站起與罪魁禍首王路再次交戰。
“一起死!”華仔面容扭曲,撲向南宮寧,後者在一旁掙扎許久,撿到華仔脫手的折刀,順手之極地抱着舉起,好巧不巧被華仔迎身壓上,南宮寧只覺手中折刀一沉,反應過來時齊根沒入華仔胸口。
注意到這一切發生的曹章並未上前幫助同伴,而是舉槍瞄準了王路,只要殺了這個男人,這裡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知道自己死定了的華仔,臨死之際最恨的卻不是致他於死地的王路,而是這個好看的女學生,硬撐着最後一口氣張嘴欲咬南宮寧,黃泉路上就有個女人可以享用了。
猙獰噴着臭氣的嘴不止是令人噁心,更可怕的是感染者作爲病毒攜帶者同樣具備感染健康者的能力。
選擇阻止華仔時,王路也同時做出了選擇:霰彈槍就在地上不遠處,哪怕中彈,只要不被擊中頭部,反殺曹章的可能性依然極大,何況沒有經過訓練的人5米內手槍命中率也是很低的。
“讓你他媽的顧頭不顧腚!”
曹章身後,一個突兀的女聲得意洋洋道。
極度緊張下,一個早已預備好的反射在瞬間完成,手臂先於腦袋一步轉向身體後側方,槍響的同時,曹章只感到一陣頭部一震,失去了知覺。
“不要!”南宮寧仰着頭,注意到了這一切。
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華仔都不感興趣,他仍舊撲在南宮寧身上,任由對方手持自己的折刀將他開膛破肚,那非人的劇痛他感受不到,或者說感受到了也不在意。
這副景象很難說是怎樣的精神力量在支撐着他,女人的香味直往華仔鼻孔裡直鑽,他興奮地將女生的手拉向嘴裡,甚至比咬他自己的喪屍都迫切。
呼!
尖銳的破空聲後伴隨的是骨斷筋離地沉悶破碎聲,華仔瞬間趴下,王路斜提警棍渾身浴血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女大學生視野中。
危險解除了,南宮寧的目光卻早已被曹章那邊吸引,王路幫她推開華仔,一刀挑開束縛工具,後者立即爬起奔向倒在曹章身後的一個胖乎乎身影旁。
.9口徑子彈在火藥推動下旋轉着撕開了賈冬梅的脖子,像是斜着切開的果丹皮,嗬嗬嗬的死亡哮喘響徹着,生命以噴射狀的血液方式離開着她,南宮寧除了於事無補地死命堵住傷口以外想不出任何辦法。
“救命!救救她!”
絕望的目光又一次看向王路,王路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多少次見到這樣的目光,又是第多少次不得不搖頭拒絕。
“你是警察!你一定有辦法!”南宮寧慌不擇言的說道。
有困難找警察是這個國家的人民長期以來形成的樸素觀念,王路曾經很喜歡這句話,那是他的警察生涯中最原始有力的動力來源,那身最引以爲豪的警服正翻着面穿在身上,現在他再也不想聽到這句話了。
血液嗆入肺部氣管產生的可怕呼嚕聲很快就停止了:雙側頸動脈開放性失血與窒息壓力下,搶救時間很可能1分鐘都不到。
曹章實際上早就醒了,但他不敢動,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是警察,他的槍早就脫手了,長期以來對暴力機關的畏懼感已經對自身戰鬥力的清醒認知告訴他不能正面對抗這個男人。
他決定試試看。
“你是警察,你不能殺我!”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咚!
甩棍擊打下,飛濺的血液撒在牆壁上,曹章失去了半邊牙齒,血液與折斷的槽牙還有分辨不到的麻木舌頭混合在了一起。
“可惜我已經不是了。”王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