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雪地中,炊煙裊裊,香氣四溢。魏繚二人忙活了大半天,總算弄好了一頓午飯。
魏繚聞着香氣撲鼻的食物,不由地就食指大動,伸手就抓過了一隻剛剛烤好的雞腿,三下五除二地啃了個乾淨。李小慧在旁看到他狼吞虎嚥的吃相,掩嘴輕笑了一下。
她小心地用手撕下一塊雞肉,捏着放到了嘴裡,慢條斯理地嚼了起來。即便是已經餓得飢腸轆轆的了,她也依舊十分地注重自己的儀態。一改初次與魏繚等人吃飯的樣子。
她時不時地偷偷打量魏繚幾眼。那個男人的豪放吃樣,與她之前幾乎毫無二致。她的心裡也十分地想那樣吃個痛快。但小女兒家的心思,卻讓她壓下了心裡的躁動,保持着外表上的淑女形象,期望能吸引到面前的這個男人。
可恨的是,自己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他居然毫無所動,彷彿盤裡的食物纔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李小慧恨恨地瞪了魏繚一眼。魏繚恰好擡頭,被瞪了正着。
他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瞧着李小慧,眨了眨眼睛。李小慧“哼”了一聲,取笑到:“瞧你那吃相,真難看,好像餓了好久似的。難看死了。”
魏繚翻了個白眼,嘴裡邊咀嚼邊含糊不清地反駁到:“什麼難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才被你可怕的吃相震驚到了好不好!這會又說起我來了。你不是說餓了嗎?怎麼還吃得慢條斯理的?你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李小慧一聽,哪裡還顧得上保持淑女形象啊。她一把搶過魏繚剛抓起的一盤子烤肉,三下五除二地塞了滿嘴,瞬間,她竭力維持的淑女形象就徹底消失了。
魏繚輕輕一笑,也不在意,隨手抄起另一盤子,“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地繼續吃了起來。二人一時之間吃得不亦樂乎。偶爾地,還會互相搶上一搶,倒也是其樂融融。
魏繚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衆多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骨頭渣子,被他隨意地扔到了面前的托盤裡。“咕咚、咕咚”他又幾口喝完了一大杯剛熱好的鮮奶。
“呃,這下是吃不動了。”他用手一抹沾滿了奶漬的嘴巴,又拍了拍鼓起來的肚子,滿意地打了幾個飽嗝。
李小慧啃完手上最後的一根雞腿,仔細地把吃剩的骨頭都整齊地碼放在面前的托盤裡。她取過一條柔軟的毛巾,護着手,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熱牛奶,輕酌了一口,細細地品了品。那樣子,極像是貴婦人在喝一杯陳年的拉菲,端莊、優雅而又有着極高的品味。瞬間,那個端莊的淑女又回來了。
魏繚見她又開始裝起了淑女,驚詫之餘又覺得十分地好像。但礙於情面,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左右顧盼了起來。
環繞着他們的,是十幾英尺厚的積雪。被越野車的剷雪架子犁出來的積雪斷層底下,清晰可見地趴伏着衆多的植物。有一團顏色墨綠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離開椅子,幾步走到了那裡,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手刨開牆面一般的積雪,細細地查看了起來。李小慧瞧得好奇,趕忙嚥下一口熱牛奶,開口問道:“你發現什麼了?這麼小心。”
“這東西有點眼熟,沒事,你吃你的。我閒着也是閒着。四處瞅瞅。”魏繚緊盯着漸漸顯露出來的墨綠色植物,隨口回到。
李小慧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哪裡還能再繼續裝淑女。她幾口喝完杯裡剩餘的牛奶,取過毛巾匆匆擦了擦嘴,手腳麻利地收拾了起來。不消一會的功夫,她就把車外的東西都收拾了個乾淨。還把垃圾分門別類地裝了幾個口袋,扔到了後備箱裡。
她一切準備就緒,擡腿朝着魏繚所在的那個地方小跑着跑了過去。她心下好奇,開口問道:“唉,看什麼呢?讓我也瞧瞧。”
“你過來看看。”魏繚回身朝她招了招手,略有些焦急地說道,“你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有些眼熟?”
李小慧一愣,趕忙幾步跑了過去,順着魏繚指的方向一望,大吃一驚:“這,這東西怎麼會在這?”
只見在雪地中,一套破碎的搜救隊隊服和幾個包裹,凌亂地被幾株藤蔓死死地纏繞着。魏繚拔出匕首,撥了撥那些靜止不動的藤蔓。
也許是天氣過於寒冷的緣故,那幾株藤蔓過了片刻纔有了反應。它們彷彿冬眠的蛇一般,緩緩地蠕動了一陣,鬆開了纏繞的包裹和衣服碎片。
魏繚和李小慧互望了一眼,極有默契地一起割斷了藤蔓,從藤蔓中取出了包裹和衣服碎片。那些被割斷的藤蔓,彷彿被截斷了身體的蛇一般,在地上不住地扭動着,發出極爲輕微地嘶啞聲。
“走,咱們先回車上再說。”魏繚聽到那聲音,心中忽而泛起了一股隱隱的不安,他拉着李小慧不由分說地就跑到了越野車旁邊。
“等等。”李小慧掙開了魏繚的手,急急地打開了包裹,翻看了起來。
她從包裡翻出了一臺輕薄如紙的手提電腦,打開一看,驚呼了出來:“不對,這是不久前剛剛派出去的人。”
魏繚不解地問道:“幾天前?什麼時候?你怎麼確定的?”
李小慧指着屏幕上顯示的一個文件說道,“你瞧,這裡有最新的搜索記錄。”
魏繚眉頭一皺,環視了一下四周,心裡的不安越發地強烈了起來。他拉起李小慧,拎過包裹,急急地就鑽到了車裡。
“先離開這,快,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焦急地催促到,搶先發動了汽車。
李小慧掃了一眼車外,並未發覺什麼異常的情況。但魏繚不住地催促着她,她只好迅速開車離開了這裡。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積雪層突然崩裂了開去,衆多藤蔓從雪地中鑽了出來,一起匯聚到了被割斷的藤蔓處。白茫茫的雪地,突然間變成了綠色的海洋,且不斷地在擴大着。
此時的魏繚坐在副駕駛座上,認真地翻看着筆記本上記錄的最新搜索記錄:
“2106年11月27日。我們在淮河北岸發現了嗜血藤活動的痕跡。組長決定繞過這片區域。天很冷,每天走在厚厚的雪地裡,衣服、鞋子都是溼的。真想回去烤烤火啊。”
“2106年11月28日。死了兩個人。雪地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潛伏着。我們繞道去往淮南市舊址。氣氛有點沉悶。
那兩個人昨天晚上還和我開玩笑說:‘回去要先討個媳婦,留個種才死。’沒想到,才幾個小時的功夫,人就沒了。
我覺得是組長的錯。他不應該讓隊伍分散搜索的。”
“2106年11月29日。今天到了淮南市。很難想像,一座曾擁有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一夜之間就成了廢墟。到處是被人們遺棄的物資。我在一間倒塌的房子裡看到了讓我覺得很心酸的事情。一位媽媽把孩子護在懷裡,她整個人都被塌下來的房頂砸得變形了,但還是把孩子保護的很好。只是小孩已經被餓死了。我真恨,我們爲什麼不能早一點來。”
“2106年11月30日。昨晚隊伍裡有人提出要返回營地休整。組長拒絕了。聽說,當天晚上那人就跑了。今天早上組長訓話的時候,再次強調了我們肩負的使命。我們必須趕在春天來臨之前,把所有資料收集全,把那該死的怪物徹底消滅。”
“2106年12月5日。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我看到了讓我難以置信的事情。這個組長有問題。我必須在他殺死我們之前,把我看到的事情報告給上級。該死的,他破壞了所有的通訊設備。希望我寫下來的東西能有人看到。
幾天前,我夜裡被尿憋醒了,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古怪的聲音。出於好奇,我循聲摸了過去。天哪,組長他居然在和那個怪物對話。我快要瘋了。這個一再強調我們肩負着重要使命的人,這個一直奮戰在第一線的人,他不是最爲忠誠的嗎?
我想他們一定是發現了我。我聽到組長對那個東西說了什麼承諾,但我太慌了,什麼都沒記下來。
我很惶恐,我本來想和其他人說的。但是組長第二天開始就讓所有人都分散住,說是爲了安全,萬一有事可以逃命。見他的鬼去吧。他一定是想悄悄地把我除掉。我必須離開這裡。我想到了那個逃走的人,他一定也是發現了什麼。
我必須得離開了。如果我接下來沒有再寫什麼記錄的話,那一定就是因爲我已經死了。”
記錄到了這裡,就嘎然而止再沒了下文。魏繚合上本子,陷入到了沉思中。
李小慧謹慎地開着車,但自從發現了那幾個包裹和衣服碎片之後,她就有點心不在焉的。魏繚忽而轉向她,突兀地問道:“你堂哥之前在找的是不是這支隊伍?”
李小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到:“什麼?我堂哥怎麼了?”
魏繚又重新說了一遍:“我是說,你堂哥和你,你們之前出來是不是在找這支隊伍?”
李小慧這才明白過來,搖頭否認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是各自有各自任務的。不過我們確實臨時接到了命令,去尋找一支失蹤的隊伍。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支。”
“咱們先去我以前住的那個地方。”
“哪個?沈大哥和曉曼以前住的那個?”
“是,先去那,到了那,你先看看這些東西再說。”
李小慧點點頭,調轉了方向,朝着沈家父女最初居住的那個地方開了過去。